四周都是哐当哐当的敲打声。
奥修拿起了一个半成品——已经初具剑的模型的铁块,沉重,温热,几百上千次的锤炼让还未磨砺过的剑锋已经显现出了相当凛冽的锋芒,“我有一把黄金浇铸的剑鞘,需要一把能与它匹配的利剑。”
跟随在奥修身后的男人,对这位独裁官闻名已久,“我会专门安排一位工匠为您锻造。”
奥修将手中的东西放了下来,他的目光从正在忙碌的铁匠们身上掠过。他看到了一个手臂上的肌肉异常发达的男人,正在反复锤炼着一块烧红的烙铁,从他专注的神色来看,就知道是个好手。
“他是这里技艺最精湛的铁匠。”看到奥修的目光,身旁的人和他介绍着。
奥修走到了那个铁匠旁边,将他制造的一件成品拿了起来,“技艺最精湛的铁匠锻造的武器怎么样呢?”仿佛只是为了试验一下锋利程度,奥修一剑将连在火炉旁的风箱砍成了两半,木制风箱里的零件瞬间散落了一地。
“的确很锋利。”奥修说,“那我要的剑就交给你来锻造吧。”
下达完这个命令的奥修,随意差遣了一个人过来将地上损毁的风箱打扫走了,他将自己绘制的图纸递给了铁匠,“就按照图纸来做,我很快会把剑鞘也送过来。”整个过程他几乎没有多看那个风箱一眼。
……
堂而皇之从罗马最为严密的地方拿走了一个坏掉的风箱之后,事情的发展就没有奥修想的那么顺遂了——木制的风箱内里工艺十分复杂,任何一个微小零件的遗漏,都会使气流泄漏,或是不足以将火炉里的火焰烧至最佳的温度。
奥修在拆解了风箱,绘制了二十余份图纸之后,精通制作的奴隶也仍旧无法凭借图纸做出能够正常使用的风箱,也因为此,奥修不得不将这个计划推迟。在他推迟的这段时间里,罗马又发生了一件新的大事——曾被罗马征服,并且树立了纪念碑的一个地方爆发了叛乱,前大帝派去管理那个地方的代执政官被涌入的反叛军刺死,那些维护治安的罗马士兵不得不仓皇的逃回罗马。
得知这一消息的罗马高庭震动了,因为自上任大帝继位之后,罗马从未受过这样的挑衅。元老院里济济一堂,那些在平时的会议中,无论墨丘利提出什么样的政策都会反对的罗马贵族们第一次如此统一——他们要让反抗的人付出血的代价。
“没有人能够这样挑衅罗马!”
“既然他们不想做奴隶,那就在罗马军团的铁蹄下覆灭吧!”
那些跟随上任大帝,目睹罗马攀至巅峰的世袭贵族们,自然无法容忍这样的事。他们在元老院里群情激愤,喊打喊杀。
然而他们年轻的大帝却十分的缄默——墨丘利坐在长桌后,自始至终没有开口说一句话。
受到墨丘利的召见来到元老院的奥修,看到的就是这一幕——年迈的贵族们从座位上站起来,挥舞着手臂,墨丘利坐在他们之中,微微侧着脸。
奥修走了过来,站到了墨丘利身后,看到他的墨丘利终于松了口气。奥修作为独裁官,消息可比这些呆在罗马王城里享乐的贵族们灵通的多。他和墨丘利昨晚就知道了这件事,只不过墨丘利还知道这件事之前发生了什么——从罗马派去的代执政官将当地的税收提升到了平民无法接受的地步,而一旦交不出税,还有更严酷的刑法等着他们。当地甚至还有一句俗语,说只有罗马人才有五根手指,因为他们中的所有人都几乎都因为交不出税被砍去过几根手指。墨丘利本来已经准备着手处理这件事了,让他没想到的是,他还是慢了一步。
这也是墨丘利如此缄默的原因。他不想像他父亲那样的残暴和傲慢。
作为墨丘利的亲信,奥修自然明白他的心思,只有些事墨丘利是不便经由自己的嘴巴说出来的,这种事就要交给他去处置。这是他们这么多年来的好友默契。
“一个人口不足一万的国家,将罗马战无不胜的军团派遣出去,是不是有点大材小用了?”奥修环抱着手臂笑着说道。周围的贵族们都因为他的发声而安静了下来。
“把这件事交给我处理吧,大帝。”奥修看向墨丘利,墨丘利也同样看着他。
两人心照不宣。
就在墨丘利准备将这件事授命给奥修的时候,坐在他身旁同样缄默的西塞罗突兀的开口,“让独裁官大人前去,也是一种大材小用呢。”西塞罗的手肘抵在桌沿上,靠在椅背上的脊背稍微坐直了一些,“我手上刚好有一支需要磨练的军队。”西塞罗说的军队,自然就是那支从他的舅舅赫托手上‘要’来的那支,“不如把这个机会让给我吧。”
西塞罗继承自他母亲的昳丽长相,唇红眼狭,当他安静时,神情间也逐渐有了和他母亲相同的神色——那种艳丽又危险的神色。
没想到西塞罗也会插手这件事的墨丘利,一时竟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从他的角度来看,两人都不是最合适的人选,但是在他想要那些人活下来的前提下,他没有别的选择。
“西塞罗,你想去吗?”
西塞罗微微颔首。
墨丘利对他还是十分信任和爱护的,“那这件事就交给你吧。”他知道西塞罗内心的柔软与温柔,所以这一次他选择了西塞罗。
元老院的会议到此结束,墨丘利本想和西塞罗说一些事,然而让他没想到的是,西塞罗是第一个离开元老院的,他只来得及目送西塞罗的背影。
奥修从他身后走了过来,“你想要让他放过那些平民对吧?”
墨丘利没有否认,“强权能征服土地,却无法驻守和平。”
奥修都有点被墨丘利所打动了——他不是一个一味仁慈的大帝,他理智又感性,在不该手软的时候从不手软,果决而又不乏对未来的远瞻性。这也是奥修觉得他会成为比他父亲更成功的大帝的原因。
“西塞罗也是这么想的吧,毕竟这句话还是我从他身上认识到的。”如今的墨丘利比起从前好像更成熟了一些,只只有离他最近的奥修能看到他眼中越来越深的孤寂感。
……
离开元老院的西塞罗,径直来到了神庙中。
大祭司是神职人员中最高的官衔,除了大型祭祀之外,大祭司几乎不需要再做其他的事——因为在他管辖下的营造官们会将一起的事都处理好。但这也不意味着大祭司的轻松——他需要一直呆在神庙中,让神的信徒们看到他一直是在与神灵沟通。
只不过赛特与之前那些老成持重的大祭司相比,他太年轻也太英俊了。他呆在神庙里,与众神像站在一起,甚至不像是一个与神沟通的仆人,而更像是一个被神囚禁起来的人。
——他不是被神囚禁了,他是被自己囚禁了。
西塞罗站在窗户旁,看在巨大石柱交错的光影中站立的赛特的背影,心中生出一种奇异的满足来。罗马王宫里有那么多的官衔,他为什么会将赛特送到这个位置上来呢?因为这里最安静,在这里那些人就不会看到赛特了。
每一个看向他生出欲念的人,都应该面临神的惩罚。
包括他自己。
西塞罗将手掌展开,里面静静的躺着一个精致的瓶子,从密涅瓦将这瓶魔药给他,他就一直随身带在身旁。他清楚的知道这瓶魔药的效用,并不止一次的想要喂赛特喝下,但理智战胜了这种疯狂的占有欲——他的计划已经展开了,他将要离开罗马,像他父亲一样成为一个征服者,成为一个神,然后他就能够将他的兄长从这个座位上推下去了。
瓶子里的液体流动着,像是一层浓稠的化不开的血浆覆盖在瓶子的内层,西塞罗一遍一遍的摩挲着瓶身,一遍一遍的想着那一天到来的场景。
他已经迫不及待了。让赛特喝下这瓶魔药,让他与自己永远在一起的冲动,甚至超过了他报复墨丘利之后,对墨丘利那不可置信的神情的期待。
光滑的瓶身被他摩挲的温热,他的眼睛看着神庙里的赛特,手中抚摸的仿佛不是瓶身,而是赛特温热而细腻的皮肤。
……
深秋过去之后,风中已开始夹杂凛冬的冷意。
身着铠甲从未有过作战经验的西塞罗,即将要带领他的军队前往一个注定要成为战场的地方。墨丘利来为他送行,这一仗对所有人来说都没有任何悬念。
并没有像是身后的百夫长一样戴着威武横羽冠的西塞罗,只戴着一个象征胜利的桂叶样式的发冠,银亮的片甲式铠甲简单的护住了他的腰腹和胸口等关键位置,他双腿修长,身材挺拔,站在战马旁,伸手抚摸着马匹背上的鬃毛。毣洣阁
墨丘利带着奥修走了过来。
虽然他相信西塞罗的性格不会屠戮投降平民,但他还是忍不住在他临行前叮嘱了一句,“西塞罗,如果有投降的人,就放过他们吧。只杀掉反抗的人就可以了。”
百夫长此刻将西塞罗的短剑拿了过来,西塞罗别在腰上,又将一把银亮的长矛抓在手上之后,翻身坐在了马上。
头顶是光线灼灼的阳光,坐在马上的西塞罗,因为这一角度面对墨丘利,有了一种自上往下的睥睨感。他微微一笑,这笑容对墨丘利而言却有些陌生。
“他们都是反抗者啊,哥哥。”阳光让他每根漂浮在风中的发丝都仿佛蒙上了一层光晕,这个可以称得上是美丽的青年,却让人在与他对视时莫名的心惊,“臣服者生,反叛者死,这可是父亲教给我们的。”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
渣作者:我鸽了,我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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