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迷阁>都市小说>风月准则>第 49 章 第 49 章
  这一句话便让南翼想了许多,但细究起来,南翼其实并不怎么相信他。

  青龙这个人也不知是不是当真在尘世中打滚久了,整个人都透着一股子近乎是本能的,让人琢磨不透的神秘的戒备感。这让南翼恍惚间有种他很笃定自己在想什么的错觉,或许并不是错觉,这样南翼感到了一种近乎被窥伺的冒犯感。

  但这显然并未触及到南朱雀的底线,她说:“说起这个,其实我一早就想知道,究竟是什么人给了你借天衍化灵阵入魔的灵感,眼下看来倒是有答案了。”

  封九并不插话,但他心情似乎很压抑,好似站在一座令人满心倦怠的城,这样的厌恶并不尖锐,反而充满着算得上心灰意冷的平和。

  然而南翼心里很清楚,封九心魔一日不除,那份往事就会在他心头挥之不去。

  这很麻烦,南翼不得不承认,她原本以为封九只是青龙入魔的一个引子,但越往下剥丝抽茧,就会发现这其中关系盘根错节,封九和这件事情的牵扯远比她想象中的深。

  青龙也是一样,他来此一趟,似乎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为了向南翼传达这样一个讯息。

  南翼当然会起疑,一张通缉令,一封似是而非的信,还如今这番话,似乎有意无意地传达出希望南翼能和封九拨开距离的意思,南翼很想知道,如果她选择相信封九,那么会发生什么让青龙便显出类似于忌惮一样的情绪。

  封九却没什么反应,甚至还抬起头,温和无害地冲着南翼笑。

  青龙深知有些事情记不得,他观南翼神情,戒备从头到尾都是冲着他的,半点没分给封九,心中难免泛起点不知所谓的复杂味道。细究起来,竟还有点“却道故人心易变”的感慨。

  这是很没有道理的,青龙想,他和南朱雀本就来往不甚频繁,哪里能是称得上一句故人的重量?

  青龙耐心好得出奇,闲情逸致地同二人闲聊起来,他问封九:“你不好奇里面都有什么吗?”

  “好奇。”封九坦然地点头:“但是放你和我家南南单独相处我可不放心。”

  青龙转头问南翼,好言相劝道:“里面凶险归凶险,但也能得一份不小的际遇,你不能如此保护过度,没事也让他进去瞧瞧呗。”

  南翼手指微不可见地一攥,皱着眉头颇有些不耐烦:“人数八十整,正好,不需要再多一个人去凑这个热闹。”

  这么听来便是入殿人数上有什么玄机,南翼似乎是在有意识地回避八十一这个数字。封九眼珠子一转,敏锐地察觉出南翼心绪不佳,甚至隐有杀气。

  封九低下头,掩饰性地揉揉鼻子,心里还挺期待。

  但期待归期待,封九心中仍有忧心。他手指有颇有节奏地在玉扳指上轻扣,不免无声地叹了一口气。从青龙出现的那一刻他就已经发出传讯通知了安君越等人,但眼下传音石半点动静也没有,发出的数封传信都如石沉大海,他联系不上南华任何一人,眼下能寄希望的只剩下少了他,整八十的人数真能带来些好消息。

  安君越亦是孤身一人,他的境地和徐觅也没什么区别,甬道似乎没有尽头一般,安君越甚至有哪一瞬间分辨不出他究竟是不是一直在原地打转。

  他索性停了下来,石壁触手冰凉,安君越一手覆上去,只觉得这石头冷得有些刺骨,有些潮湿。

  潮湿......莫非是在地下吗?

  安君越把目光放到了上方,他愣怔怔地盯了一会,又低下头,盯着脚下那方寸一块,活像是在发呆。

  “这可真是太难为人了啊。”安君越手上折扇苦恼地敲敲脑袋,感慨了一声,然后他轻笑一声,又道:“不过这当断不断,会反受其乱啊。”

  他话音方落,手上折扇一抛,飞旋着腾空而起,风骤起,在狭窄的甬道中愈卷愈烈,声声呼啸如雪原狼嚎。

  安君越站得极稳,他在猎猎狂风中占得笔直,甚至衣袂不动。

  风势十足剧烈,甚至在尘埃不见的空无一物的石道中恍惚可见其形。飓风由那一柄折扇而起,上下贯穿甬道上下石壁。

  这样最是直接,比起来来回回茫无目的的揣测要有效率得多。

  安君越看着地面凭空出现的一处空洞,转眼之间便坍塌出一片深渊。

  安君越眼见着上方的石壁缓如流水地在弥补每一处残缺,伸手入探囊取物般握住了他的折扇,下一面半点迟疑也无地跳下了地面深不见底的坑洞。

  风为翼,坠落地悠然而写意。

  某种程度上来说,安君越这个人身上很有点矫揉造作的习惯,说他一句心大能跑马也不亏,毕竟此等情况不明之下,尽可能节约灵力才是上道,安君越是个聪明人,但他仍然选择用些许浪费来换得一身从容。

  但这感觉活像是在跳崖一样,半天都见不到底。

  总不至于是打算拿这来耗空他的气力吧,安君越苦中作乐地想,还是说他推断有错,他其实是一路走到了山顶?

  他约莫看到点亮光的时候,首先看到的不是地面,而是听见了一声亢奋的惊呼:“风,这么骚包的风格肯定是大师兄。”

  安君越施施然落了地,没等林随扑上来,便折扇一点,抵住了林随的脑门:“你先解释一下,什么叫骚包的风格?”

  林随几乎喜极而泣,下意识地就忽略了这句质问:“大师兄啊你终于来了,你都不知道我一个人呆着这地方哪哪都不敢动实在是太可怕了我想出去啊。”

  “你是怎么找到这地方的?”安君越问。

  林随茫然了一瞬:“不是,进门不是有个阵吗?阵眼那块石头,抠了就行。”

  安君越:“.......你为什么不早说?”

  林随哼哼唧唧:“那我不是怂吗,就走后边嘛,刚看了一眼,还没怎么看清楚你们就都没影了。”

  安君越痛苦地捂了捂脸,觉得自己真是让银钱冲昏了头脑,竟然完全忘了队伍里还带着一个阵法大师,犯这等低级的错误,这可真是一世英名毁于一旦。

  索性亡羊补牢为时未晚,安君越振作精神,打量了一下这周遭的幻境。仍是石壁落落,其上浮雕风卷龙腾,霎时大气,只是青石古朴,造型......安君越皱了皱眉:“这是......墓室?”

  林随点头如捣蒜。

  墓室?

  安君越神情复杂,不是说好的是留给后代的避难所吗?

  这墓室看规模应该只是一个耳室,具体在什么方位一时难以分辨,但看这规模,应该也不是什么重要的地方,安君越奇道:“这地方有什么古怪的吗?”

  “有。”林随点头:“这什么都没有。”

  安君越:“......”这他就很不明白了:“什么都没有可怕个什么劲?”

  林随怂得理直气壮:“事出反常必有妖。”

  “行吧。”安君越转身往耳室外走,林随忙不迭跟上。

  这墓室空旷而寂静,反而没有了外界那般奇异的时光停滞之感,但是这般普通的景象似乎也不大符合舒明仪的身份地位。安君越边走边心下计较,耳目如风,由己身为中心,缓缓向整个墓室弥漫开去。

  两仪秘境实在是处处都透着诡异,安君越不得不承认此次行动的确是仓促了些。

  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这个句实在是很让人头疼,毕竟魔修不要命,他们不能这么置生死度外,那就很不值得了不是。

  这个局并不高明,安君越都不需要如何费心思就能知道两仪秘境一事背后有一双手在刻意推动,但它着实巧妙,魔修即便知道这是一个局也趋之若鹜,而他们对此也心知肚明的情况下却不得不走这一遭。

  但安君越始终想不明白的是,正魔两相争斗,能给这个幕后之人带来什么呢?

  想不明白的事情就先放一放,这是安君越一向的处事原则,很多事情车到山前必有路,时机未到便太过执着终究不过是庸人自扰罢了。

  想比起来林随就心大多了,他瞧见了安君越,活像是看见一个救星,顿时什么都不打算想了,整个人都放松下来,甚至有了点明快的心思去观摩一下石壁上的雕刻纹路。

  然而就在他兴致勃勃打算去观摩一下壁画内容的时候,安君越陡然把他拽到了身后:“噤声,有人。”

  林随一颗心悬在半空,大气不敢出。

  来人是徐觅和风颂君。

  安君越眉头一皱,不大明白为什么这两个人会一同行动。

  徐觅就完全没有任何顾虑了,他瞧见安君越和林随,活像是一个看见了绝世美女的登徒子,转脸就抛下了一路风雨同舟的风颂,拍拍屁股乐不颠儿地投奔他的安师兄去了:“师兄啊,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半日不见就是六季啊,想死我了。”

  简直要了安君越的老命了。

  他能理解这等环境中陡然遇到同伴的惊喜,但并不代表他能心平气和地接受这样热情的会面。

  何况不远处还站着一个风颂君。

  风颂君冲着安君越笑得温文尔雅,客客气气地颔首致意:“原来是安道友。”

  安君越摆摆手:“当不起当不起,让人听见我可就说不清楚了。”

  风颂君理解地笑笑:“也是,是我失礼了。既然困局已出,在下便告辞了。”

  林随看着风颂君走远,问:“大师兄啊,咱们要不要......”林随抬手比了个斩首的动作,贼笑道:“趁他病要他命?”

  “不到时候。”安君越说:“风颂这个人,留着也许真的有用。”

  林随不明白,徐觅也是同样一头雾水,但这不妨碍他们唯安君越马首是瞻。

  三人结伴往墓室深处而去。

  这墓室过于寂静了,别说是一代仙人所建墓穴,就算是普通王侯,墓中机关奇巧也必不能少。然而此处却是什么都没有。

  安君越想来,这只能有两种可能,一是此处并非什么关键之地,二......则是诱人深入。

  无论哪一种,似乎都算不上是什么好消息。

  林随正在看墙上壁画,和徐觅两人嘀嘀咕咕,安君越大略听了一嗓子,似乎记载的是什么一个将军的事迹。

  舒明仪的地盘上怎么会有将军,还是说这是舒长宁的墓室?

  安君越走过去,见那壁画彩绘已然有些斑驳了。上面画的似乎是一处战场,一队士兵列阵整齐,正在有条不紊地攻城,为首的将军披坚执锐,手握一柄窄刃长刀,身先士卒。

  安君越转头看向下一幅,将军已经卸甲,常服在身显得身姿挺拔,他站在一处宽阔殿内,面对帷幕之后的王座单膝下跪,应当是朝见天子。

  ......

  其后种种,内容大同小异。

  若是所料不差,此处确实是舒长宁的墓。

  “这舒明仪对后辈还蛮好的嘛。”林随说:“不知道多少代的后人都这么尽心尽力地护着。”

  安君越摇头叹息:“他若是真心护着,那可真是大难临头。”

  林随不解:“为何?”

  “你想想,你有个特别喜欢的儿子,或者孙子,他死了你都得护着他的墓,”徐觅说:“然后有一天,一帮陌生人,突然闯进了你精心护着的墓,可能还会拿走点东西,还可能连你小辈的尸骨都毁了,你怎么想?”

  林随当时就跳了起来:“老子搞死他。”

  徐觅两手一摊:“这不就完了。”

  林随愁眉苦脸。

  安君越安慰道:“被担心,天塌了还有你大师兄我顶着呢。”

  谁知此处人杰地灵,安君越话音刚落,只听一阵山石摇落的细碎巨响,整个墓室都在剧烈地震动。

  安君越踉跄了一步,站稳的同时顺手扶了一把险些摔一个四脚朝天的徐觅,再一抬头,之间墓道顶部砖石显然已经出现了裂纹,细沙淅淅沥沥漏下来,转眼便在墓室的地面上铺了一层。

  这天真是说塌就塌,半点迟疑都无。

  不是吧?饶是安君越一向淡定从容此时也难免有些愕然,他想,我什么时候有了个乌鸦嘴的能耐? 笔迷阁为你提供最快的风月准则更新,第 49 章 第 49 章免费阅读。https://www.bimige.ne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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