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等来的回头,不一定是爱情。
如果说受了伤撞破头是她自找的,那现在想一个人躲起来总是可以,到底这是她的自由。
既然不是谁的谁,又凭什么去干涉自己做什么?
槐尹只当碎玉人是大小姐脾气,又发作了。所以,他不曾上前劝慰半句。用他的话说,生气到一定的程度,自然就想通了,用不着劝。
当然,他会选择追过来也不全然是因为放不下。
更多的是他无法拒绝浥轻尘的要求,再者便是在回十二月风阁的途中,自菰家的木鸟已经返回。
如今柳心斋覆灭,神女殿被毁,素鹤也陷入生死交关之时。有些事放在信中,三言两语他也交代不清楚。
倒不如,趁此机会做个顺水人情。
既博了浥轻尘好感,又有名正言顺的理由离开。
这与他自然是极好的,虽然这和之前本来计划有些出入,但结果相差不大亦是可行。
只是凭白错过杀邹寂人灭口的好机会,纵然有云行雨在,要得手不易。然他相信只要做的巧妙,未必没有机会。
如今碎玉人的离开,邹寂人可以延后再动手。既解了他尴尬,能如此顺理成章离开,便是日后素鹤醒来,也是说不得什么。
如此,对他往后再接近不会造成任何阻碍。
而另一厢,浥轻尘再送走两人后,急忙回至房内与缺云子等商议,约莫一盏茶的功夫,云行雨驮了邹寂人,缺云子背了素鹤出现在院里,浥轻尘关了房门,随后一起消失不见。
倒是不风猫在二虫院里,也不知该说是偷的浮生半日闲,还是说暴风雨前的宁静。
总之,现在的日子既温馨又愁心。
之前与行岩踪去信给魔界.界主,告知七重迦罗印,由魔界完成封印出现松动,嘱咐其前往八风岛加强。
怎料魔界.界主收了信,却纹丝不动。
催的急了,便推说再闭关。
闭他娘的关,谁不晓得扈西河那混账东西最近搞出的幺蛾子。
堂堂魔界的界主,纵容几个不入流角色在家门口蹦哒,存的什么心思还需要猜?
只是他们不愿事情走到这一步,如今大敌当前,应该急思团结配合,而不是自我内.斗,闹得分崩离析。
索性,这日子有烦心就会有窝心。
老父亲的快乐,是常人不能体会的。不说、不闻、不语几个老说他魔怔了,几个老单身哪里懂得人父的乐趣?
嫉妒,这是妥妥的嫉妒……
不风躺在滴水檐下,窝在摇椅内,睁一眼闭一眼的看着无泪顶着烈日再院里扎马步,小小个头不说话,但很倔强。
明明双腿抖的跟筛糠似的,愣是不求饶。
白鹭童子一旁看的又心疼又焦急,忍不住跑到檐下替无泪求情:“掌门,您就让少主歇会吧。
咱们都是仙者,又不是武夫,干嘛要学人扎马步?而且,少主已经扎了快三个时辰了。”
从天蒙蒙亮拎出被窝,就一直到现在,连口水都没得喝,这三皇子要是能看到,可不知得心疼成什么样。
不风也不知从哪里顺了一把破棕叶扇,盖在自己脸上,自缝隙中看着白鹭童子,道:“小白鹭啊,都说练武不练功到老一场空,咱们虽是仙者,会点法术。
也不过比武者多几分保命的手段,没什么了不起。
遇到特殊情况,当法术被制时,还需强健的体魄,扎实的功底助你们突破难关。
所以,切不可小看了它,知道吗?”
白鹭童子点点头,老实说往日他真的不曾想过这些。
高来高去惯了,谁还记得这样的本来。
顿时朝不风弯腰一拜,道:“谢掌门赐教,白止这就陪少主一块站。”
不风挪开扇子,含笑道:“去吧去吧,人呐,只要肯吃苦,往后便可少吃亏。”
刚说完,明夷匆匆来报,附耳低语了几句。
但见不风一个猛子坐起,破扇掉在地上,侧目急问:“到哪儿了?”
“照进程,应快到天风岐瞍外。”
“你盯着无泪他们继续练习,为师亲去迎接。”
说罢,身形已经消失在摇椅内。
明夷看师父走了,也是有些心疼小师弟的,上前道:“师弟,师父不在,要不要休息下?”
“多谢师兄,无泪……可以。”说句话的功夫,上下牙关和磨蚕豆似的,已经敲了无数回。
“好吧,师兄听你的。”看了眼灼人的日头,然后一撩衣摆别在腰间,走到无泪右边。
“师兄,你做什么?”无泪眯了眯眼睛,实在汗水流到里面太难受,忍不住眨一眨。
“陪你啊。”明夷回了句,又道:“师父叫我盯着你们,做师兄自然该做个榜样不是?”
白鹭童子插了一句,笑道:“还是师兄好。”
无泪霎时羞红了脸,低下头自己消化。
坦白说,来的日子虽不短,但他还是没有完全适应。
对于众人的关怀与热情,他总是既渴慕又害怕。
触碰一下子,又忍不住往后退缩。
幸好大家,都没有怪他。相反,个个都对他很包容。
这也是他为什么练习从不叫苦的原因,他不会表达,也不懂该如何表达,只想尽量去做,做到最好,别让大家失望便好。
又过了约半柱香的功夫,但见天际几道流光嗖嗖落在二虫院内。
须臾,不风帮缺云子扶着他背上的素鹤拐入旁边的厢房,云行雨驮了邹寂人亦快步跟上,浥轻尘随后。
明夷见状,让无泪他们先练着,叫住浥轻尘:“浥师妹,发生何事?”
浥轻尘顿住脚步,同明夷见礼:“明师兄。”
“这是?”
“此事话长,容我慢慢道来。
事情还得从……”浥轻尘将自己下山入世,巧遇素鹤及柳心斋、神女殿之事娓娓道来。
“原来如此,我与师妹一道去看看吧。”
“嗯。”
少顷,二人来到住处。
不风正好抬起头,看见明夷:“徒儿,帮你云师兄把这位仙友抬到隔壁厢房。”
“是。”明夷依言与云行雨一左一右将人架起,扶到隔壁房躺下。
云行雨取出缺云子配置好的丹药,倒了一颗捏开邹寂人牙关放进去,再把牙关合上。
整套.动作,“粗鲁”的一气呵成。
水都不带给一口,就让人家干服了。美其名曰:男人嘛,那么矫情干嘛?
明夷掩袖微咳,缓解这份不自在:“咳咳……请问云师兄,这位是?”
不怪他不认识,上次送信时,邹寂人的主子还是林卯。
只不知,这厮掌劫逃去了哪里?
“嗯?等他醒来,你问他。”云行雨找个座坐下,示意明夷不妨一块。
“哦?还有故事不成?”明夷到了两杯茶,一杯递给云行雨。
“大概吧。”
能让一个人甘愿舍死忘生,多少会有几个不为外人所道的理由。
明夷见他如此说,遂不在多问,举茶敬道:“粗茶淡水,望云师兄莫弃。”
云行雨勾起了然,笑道:“请!”
然身处隔壁的不风,可就没两人这份闲情淡然,饶是阅尽风波,还是差点沉了船。
扣着素鹤脉门,眉头愈发紧促:“怎会如此?
你们……遇上邪人了?”
缺云子抱起桌上的水壶,狠狠灌了一大口,方用袖子擦了嘴角道:“呸呸呸,你个老不死的乌鸦嘴。
我老头子还想多活几年嘞,你少说那不吉利的。”
“那你们这是撞上了谁?”眼下就已经惊动那些老怪物了吗?
“我也不是很清楚。”说罢,看向门口担忧的浥轻尘:“浥丫头,你说。”
不风起身,招呼两人坐下,道:“小尘儿?”
浥轻尘敛了思绪,道:“是被天外飞掌所伤。”
“可知发掌者是谁?”
“不知,此掌来的突然。不似助威,倒像是要把众人一网打尽。”
“那此掌有何特征?”不风皱眉,想一网打尽?会是谁呢?
浥轻尘仔细回想,当时一切都发生的太快,根本没有时间去管其他,只记得……道:“记不大详细,但观方位应在魔界。”
“魔界?”
“你确定?”
不风和缺云子互换眼神,一时心头吃紧,俱是不敢去相信。
“是,掌风刚猛无比,快捷绝伦。这点,云大哥可以作证。”
缺云子戳了戳不风,道:“诶,你记不得魔界中,哪个人有此特征?”
不风白了眼缺云子,知道,他当然知道。魔界有十大魔子,其中玉蛟龙便是以刚猛著称。
问题是此人倒是个魔界中难得的正派人物,行事为人,颇为侠义。
而且,从不滥杀。
就这样的人,根本对不上。顿时再次向浥轻尘确认到:“小尘儿,你当真没看错?”
浥轻尘闻言,怔了怔,随后肯定道:“侄女儿可以确定。”
这……不风顿觉头大如斗。
缺云子眼角微挑,道:“哎呀,先别管是谁干的,救人要紧。
目下拂清风不在,要就素鹤咱们就得另寻法子。
话说,你有什么建议?”
不提这事,不风还好些。一提,只觉得头要炸了。
没好气道:“老小子,你真能给吾出难题。”
浥轻尘抬眸道:“怎么说?”
不风哼了一声,肃整衣摆,道:“办法不是没有,但要成功也几乎没可能。”
“喂?试都没试,你怎么晓得结果?凡事总要试过,才有结论不是?”缺云子捏着稀疏的胡子,眼神开始胡乱飘。bïmïġë.nët
“你老实说来,谁出的馊主意?”不风怒指缺云子,大有捶打之势。
缺云子跳上椅子半蹲道:“实不相瞒,真不是我干的。”
我顶多就是被提醒,想起来了那么一丢丢往事而已。
浥轻尘越听,心头愁云积累愈深,道:“师伯?”
不风望着她哀声一叹,照说这孩子早些疏星楼遭难时,命里本是有一死劫,无可化解。
如今不知何故推演不出,但有一条,却是情关难过。
“师伯?”
“你想救他,便需取回一物。”
“何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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