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的那哥儿几个好奇心蹭蹭直冒,刚好小二过来收拾桌面碗筷,唤道:“小哥儿、小哥儿,这两人吃饭不给钱,你都不追?不怕你家掌柜的扣你工钱?”
小哥儿顺着他们揶揄的目光扫去,嗨,他当什么大事儿?将碗筷归拢,挑眉道:“那二位啊,蔽栈的贵客,跑不了。”
说完,端了碗筷下去。
白衣青年忽的来了兴致,趴在桌子上道:“你们说,他们是不是听了刚才的话,都去瞧热闹了?”
同伴道:“有可能。”
汉子一听,顿时更来劲了,比划道:“跟你们说啊,那些人女仙平时看着怎样美艳动人。这剥了皮子,那就啥都不是。
多看两眼,隔夜饭都能给你吐出来。”
“有那么恐怖?你他娘的别吹,大家都是腥风血雨走过来的人,还能被那玩意儿吓到?
啧,你也敢说?”
白衣青年显然不信,走到今天的哪个手上没沾血?就算是捉妖除怪,匡扶正义,杀就是杀,血就是血,不用为自己洗白找理由。
同伴对此很是认可,对汉子道:“你有没有打听出,到底是什么干的?”
话音一落,急忙伸手让汉子打住,强调道:“别和哥们儿说是什么二小姐的鬼魂干的,咱不兴那套。”
汉子悻悻收了到嘴的话,还别说,要不是这厮拦着,他指定如此讲。
撇嘴道:“我哪儿知道,你们也晓得人啊最是管不住的,那就是一张嘴。
尤其是人一多,说什么的都有。
不过,呼声最高的就是鬼魂一说。说白咯,就是觉得女人一旦嫉妒起来,没什么是她们不敢做。”
同伴戳戳白衣青年,朝门外丢了个眼神,努努嘴:“喏,你也看见街上人越来越多,想必多是奔着看热闹去。
咱们左右无事,不如也去凑凑热闹,看看这货有没有夸大?”
白衣青年颔首,冲小二哥道:“小二,结账。”
“诶,好嘞,一共……”
不等他说完,白衣青年抛了一锭白花花的银子给他:“不用找了。”
又对两人道:“咱们走吧,看看究竟哪路鬼神作怪。”
小二哥把银子擦了擦,笑嘻嘻道:“几位慢走,欢迎下次再来。”
要说浥轻尘赶上素鹤时,勇王、陈留也随侍卫到了秋心阁外。
找到几个报信人先着重了解情况,随后令陈留先带一队人接管禧园隔壁的宅子,命周乙继续留下,并代他好好感谢报信之人。
周乙见他打算独自走,道:“殿下,少真府那边,不如由属下陪您前往。”
“不用,你继续巡视好附近即可。看仔细了,别给有心人钻了空子。”说罢,意有所指的瞥了眼九曜楼,旋即拂袖腾云离去。
那几个报信人纷纷引颈而盼,顾左望右问道:“周大人,大殿下此去能成么?那个……还说让您代他感谢,您看……”
“滚犊子,少扯那有的别的。”周乙抬脚就照那人小腿肚是一脚,都是天天住在王城脚下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人,整那虚的他还不知道他们几个,道:“行了,你们几个要喝什么酒自己进去拿,帐挂我名下即可。
今儿,老子买单,多少管够。”
“嘿嘿,那敢情好……谢了谢了。”那人立堆起满脸褶子笑得眉不见眼,同边上两个小年轻道:“走走走,难得周大人今日肯拔毛,你们啊可赶上咯。”
说罢,推推搡搡进去挑酒。
好在那两个人还算有良心,进去不忘跟他说声谢谢。
饶是如此,周乙还是黑了脸,什么叫他难得拔毛?说的他铁公鸡一样,他有那么小气吗?
然而,他没发现自己身后的手下默默的在点头:头儿,你平时就是这样的。
正说话间,周乙招手示意众人散开,别让九曜楼那位看出端倪。
众人依言而做,各自装作若无其事开始巡视。远远一眼望去,才知是忘忧的丫环“杏儿”出来替其买东西回来。
看架势,买的还不少。
“杏儿”走的很急,莲步袅袅的转进九曜楼,很快就找不到身影。
周乙立马递了一个眼神,就近两人得到暗示瞬间变作普通人模样,跟着进入九曜楼,一探究竟。
可是“杏儿”什么人,哪会儿不知道他们那点伎俩?对跟踪视若无睹,垂眸看着手上点心勾出一抹玩味儿的笑意,却是什么都不说,径直回到自己房里。
旋即与坐在床上因等待而惶惶不安的人换回身份,又附在对方耳畔低声耳语许久,才放声道:“回来了,本小姐让你买的点心,可都买了?”
杏儿悄悄看了门口一眼,故意大声喊道:“回小姐的话,都买回来了。照您的吩咐,都是百里公子爱吃的,不比楼里的厨子做的差。
只是小姐,奴婢不懂。咱们楼里有厨子会做,干嘛还要跑出买,麻里麻烦。”
忘忧施施然,身姿妩媚又销魂的卧回床上,道:“这才显得你家小姐我用心呀。”
为了这几份点心,她可是故意在外面转了好一会儿。
又道:“东西买回来就好,你下去歇着吧。有事儿,我再唤你。”
杏儿明白她的意思,作礼退下,将外面的人引开。
而忘忧待她离开后,立即起身盘坐在床上,看样子是在闭目调息,至于是为什么?这就不得而知。
反倒是与她前后脚离开楼中的小云一直未归,秦漠跟她到了九曜楼附近,就递了消息给梁一他们,他自己转回大荒楼找弦歌月汇报。
小云则是跟了血纹蛛一路,到现在还没回来。
一枝春坐在房里闲嗑瓜子,这楼里来了什么人走了什么人,她比谁都清楚。正因为清楚,所以小云到现在还没回来就由不得她不担心。
连带嗑到嘴里的瓜子是什么味道,她都没吃出来。有些时候,是连壳带肉一块吐出。
心下不止一回想着,倘若对方真的不守规矩伤了小云?那她也不管什么规矩不规矩,动了她的人还不允许她还手不成?
她清楚所谓的女半山不外乎是什么人,她可以对所有事情装作看不见。但前提是,不能动她的人。bïmïġë.nët
好在,小云并没有让她等太久。对方,也并非无谋之辈。
感受到熟悉的气息逼近,某人立马来了精神,瓜子嗑的飞起。一副若无其事,啥也不在乎的样子。
就差没直接把脚搭在桌子,整个不是二流子也是痞子的德行。
小云敲门道:“夫人,奴婢求见。”
“进来。”
“夫……”
“怎么?这么久没回来,舌头让野猫还是耗子叼走了?
回来见到本夫人,话都说不利索?”一枝春侧眸,眉梢上挑。
死丫头,不晓得本夫人会担心么?跟个不入流的东西,还能跟那么久,你也不嫌丢人?
我平时都是怎么教你的?打的过就打,打不过就跑。谁让你跟东,你自作主张去跟西?
命有九条也得自己珍惜,就这么稀里糊涂搭进去,你不害臊?我害臊。
“……”小云无语,她不就是晚回来了一会儿,至于这般怨念吗?
隔了三米,都能感受它的浓烈。
一枝春眼尖,霎时就看到了她的小眼神,登时拍桌喝道:“臭笨丫头,你那是什么眼神?
是说夫人我说的不对?还是想说我杞人忧天,没事就爱瞎操心?”
小云眼角忍不住抽搐,话都让您说了,我还说啥?
但她也不敢真的和一枝春这么顶,不然待会儿遭罪的还是自己,忙上前献殷勤,小手扒拉扒拉开始给某人香肩一通揉捏,道:“夫人,奴婢哪儿敢啊?
人家什么胆子,您还不清楚?”
说着在伸手在一枝春眼前比了一个小指盖儿,道:“奴婢的胆子就这么点儿,比老鼠的大不了多少。”
“那你为何现在才归?别不是不自量力帮人出头了吧?”
所谓出头,她们都懂。
小云一边替其揉肩,一边慢悠悠道:“哪儿能啊?奴婢是那么乐于助人的人嘛?
世上苦难的人一大把,是个人奴婢就帮一把,奴婢帮的过来么?”
“话虽如此,你迟归总是不争的事实,夫人我还冤了你不成?”一枝春被驳的两腮透红,侧眸间有些不敢回看小云,怕让对方晓得自己担忧,以后指定让这丫头笑话死自己。
顿时,腰杆挺直,连说话都故意硬上几分。
看的背后的小云暗暗摇头,夫人您咋就玩不腻嘞?
主仆多少个春秋,还能不了解彼此的小动作,小习惯?不过,她知道拆谁的台也不能拆某人的台。
赶紧走到边上跪下,正儿八经的磕头求饶。没有眼泪可用,急忙用手指沾了点口水攃在眼角,呼天抢地哭道:“夫人饶命,奴婢以后再也不敢了。
你慈悲做主,就饶了我这一回。
呜呜呜……”
一枝春清了清嗓子,慢条斯理把瓜子壳吐掉,道:“饶你什么?
你现在翅膀硬了,心比天大还需要我饶?”
“要的要的,奴婢这双翅膀飞得再远,这线不是还在您手上嘛?没您牵着,飞出的鸟儿她找不着回家的路。”
“行了,就你嘴甜。实话说,你拖到现在才回,是和人家交手了还是被发现被绊住?”
瞥了眼小云,一枝春在心底暗自摇头。也就这傻丫头愿意陪她闹陪她耍,明知自己是故意做戏,每每都配合的很。
小云行了礼,笑嘻嘻从地上爬起,掸掉手上的灰尘,凑近道:“奴婢看见了一只血纹蛛,长的挺可爱的。
没忍住,跟着多看了两眼。
后来到了一座山脚下,不过没走多远来了一阵怪雾,挡了去路。
奴婢看别人有心不让咱上去看,索性识趣点,自己回来了。”
一枝春朝她脑门弹了一个脑崩儿,转眸道:“让人发现,还说的这么冠冕堂皇?
你什么时候脸皮变的如此厚,我怎么不知道?”
小云摸着脑门,笑得眉不见眼道:“我不都是跟你学的嘛?”
“……”某人顿住,使出二指神功,电光火石的夹住某只耳朵,道:“行啊,笑话夫人我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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