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还是当着自己的面。
但是马婆子见她动了杀机,连忙不慌不乱的将人安抚住。
菰勒勒看着这个奶大自己的女人,很是不解,道:“婆婆,连你也不要我了?明明是那个贱人不守本分,还要我装瞎子不成?”
马婆子是懂她的,瞥了眼门口,而后语重心长,压低声道:“小姐说的哪里话?
若婆子那种人,我又何必要跟着您一起来少真府这潭浑水。”
“那你不让我杀她,不让我出这口气?”
“小姐。”马婆子叹了口气,抓着这白嫩嫩的柔荑一旁缓缓坐下,道:“您稍安勿躁,我且问您几个问题。
问完了,您再决定要不要杀。
您看,可好?”
“你说吧。”
菰勒勒心里有气,但也不是个听不进劝谏的人。只是这种事情要看人来,换别人或许不行,然眼前的人不是别人。
马婆子见她松了口,心里头也跟着松了一口气,道:“小姐看上姓箕的小子了?”
“怎么可能?”
“那小姐可是忘了为何要带依兰过来?”
“没有。”
“有道是这世上的猫儿,它就没有不偷腥的。男人,也一样。何况,这小子本就是个出了名的花间浪子。
您断然不会屈尊委屈自个儿,可他是个男人,一个好色成性的男人你让他不碰女人这是不可能的事。”
一听这话,菰勒勒瞬间抬起眼眸。眼底杀机渐渐褪去,马婆子的话让她顿时冷静了下来。
道:“那照婆婆的意思,我们应该怎么做?”
马婆子笑笑,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笑容。
轻拍其手背,小声道:“箕鴀好、色,依兰贪利。这都好说,不怕他们有心思,就怕他们油盐不进。
那样的人,就不好控制了。”
“你的意思是?”菰勒勒想到了一个可能,但自己到底是个闺阁女子,嫁了人也一样,这种事情不好意思说出口。
相反,马婆子可就没这些顾忌。
坦坦然,道:“咱们来少真府,一则家主有吩咐,再则,咱们也有自己的事。要想通过老少真家主夫妇来打探夫人的消息,这事情必然需要这对母子出力。
箕鴀娘是个妇道人家,见识有限。
能从她身上获取有用的消息也有限,故少不得要借重箕鴀。虽是没用的傀儡,可他目下家主的身份,对咱们极为有利,因而,小姐得花些心思拢住。
趁着他那热乎劲儿还在,把他牢牢攥在手心。”
“所以,你是让我用依兰那个贱胚子投其所好?”
“没错,依兰费劲心思爬到小姐身边。说明她一开始的目的就很明确,爬床只不过是众多手段中的一种。
您是女子,所以这套不能用再您身上。
家主,则是她不能招惹的存在。
而箕鴀不同,做他的人,这份虚名足可让她不顾一切,就算是火坑,她也会跳。
一个有心,一个有意。
小姐何不将二者置与一处,如此一来,内外就都有人替您办事。而男人三妻四妾是常事,您给他在外人面前长了脸,他还不得提头替您效命。”
菰勒勒细思细量,道:“此事也不是不行,我就怕一旦便宜这对狗男女,结果他们反过来背后算计本小姐,到那时我岂不是腹背受敌?”
“这个简单。”
“哦?”
“小姐只要待会给家主写信时,略略提上几笔,自然事情稳妥。
而且他如今成了亲,以后要抬别的女人进门也是名正言顺。与其让那些不三不四的进来,倒不如放一个自己了解的。
即便后面有再多女人进府,有的是人去解决,犯不着脏了自己手,玷污您的名声。”
“我懂了。”菰勒勒听罢,可谓一窍通百窍皆通。对着自己原本极度不能容忍的事儿,突然就释怀了。
甚至,她觉得这样挺好。
有人愿意作践自己便宜男人,她干嘛要拦着。用别人的身体,办自己的事儿,何乐而不为呢?
于是让马婆子找来笔墨纸砚,提笔挥就家书。把少真府的情况大致做了一下介绍,便把箕鴀苏十方要求说了,顺带提一嘴依兰。
然后就嘱咐马婆子把信转交,毕竟,这种事还不到她出面。
马婆子也是心领神会,找到依兰自然千叮咛万嘱咐,然后还拉着人家小手直夸:“好好替小姐办事,有你享福的时候。”
依兰被夸莫名其妙,小心肝儿扑通狂跳。有道是无事不上门,上门必有奸。无缘无故对自己示好,那只能说明其中有诈。
顿时一边收好信,一边假意推拒。
道:“婆婆说笑了,依兰身份卑贱何敢妄谈享福。此生能待在小姐身边替小姐分忧,便是奴婢最大的福气。”
马婆子听罢,笑的是客客气气。
聪明人说话做事,说话说三分点到即止即可。她相信对方清楚已然听懂,非但懂恐怕还防着自己。
因此,没有揪着话题不放。
道:“信里的事非同小可,此去亦千难万险。成与败,就看你了。你可不能辜负小姐的栽培,知道吗?”
说完,自袖袋取了一个香囊给她。
道:“这是小姐让老奴给你带在身上防身,你可别小看也别弄丢。虽然不是什么奇珍异宝,眼下却保你性命。
只要你路上不耽搁,该当无恙。”
闻言,依兰欣喜的接过。
对着马婆子作礼道谢,然后系在腰间,道:“劳婆婆辛苦,替奴婢谢过小姐大恩大德。”
说罢,即身似长烟,一阵风就没了影。
马婆子很是满意,转头便朝背后递了一个眼色,随即回到屋内关上房门。
乍相见,竟是赤淞提了两个包裹而至。
顿时菰勒勒让马婆子到门口戒备,自己则起身迎接。
“爹爹有什么吩咐?”
赤淞来到茶几旁,打开其中一个包裹,道:“小姐请过目。”
待菰勒勒上前看清,登时俏脸发白。
道:“爹爹的意思……”
赤淞将东西重新包好,道:“东西我已带到,一切就有劳小姐。”
说着,作礼而退。
而与此同时,依兰已经出府,三味也到了秦漠藏身所在。
秦漠看到三味出现,顿时慌的向疾退,见三味要过来,连忙喝止。
“别过来。”
然三味好似没听见,依旧自顾自上前。
急的秦漠扭头就想走,却被对方一个箭步抓住,想要挣脱,无奈此身虚脱痛苦的紧。
刹那间,已是冷汗涔涔。
三味也看出了他的异样,直接扣住脉搏,道:“你染上了?”
秦漠叹了口气,抽出自己的手。
退开几步,才道:“所以才叫你别过来啊,有什么事我们以秘法交流就好。
我信上不是说的很清楚,你怎么还跑出来了?”
“我不放心,总是要亲眼看看才好。”
秦漠懊恼的想给他一拳,好什么好,好一起死吗?
别忘了,碎玉人快要生了。你不为自己想,总得替他们母子考虑吧?
三味抬眸,引着他往别处走。
道:“我既然敢出来,便是有应对之法。若是不能确保他们母子无恙,我何敢冒险现身?”
“什么方法?
这见鬼的疾疫,如今叫人避无可避,治无可治。你要是有法子,倒不是说出来参详,保不齐这场危机就过去了。”
“不能。”
“为何?”
“因为不可能了。”
“这话就有意思了,说了还不如不说。什么叫不可能,怎么你有啥宝贝独一份?”
秦漠一边笑骂着,一边喘吁吁的跟着。现在的身体叫他跟上,那好比在万针穿心,又好比在刀尖上行走。
每一步都是不容易,但是没办法。路在难,没倒下就得往前走。
啥时候死了,就算了。
三味闻言,倏然驻足。
害的后面的秦漠,差点没一头撞上。
道:“我说大哥唉,咱能好好走路不?”
你这一杵子不动,要我老命啊。
三味看着他,似有千言万语。最后也就化成了一句不轻不重的话:“人没有了,还怎么说。”
就是人还在,说了也没用。
秦漠起初不懂,但看他神色凝重,瞬间就知道这里边的含义。
道:“没事没事,生死有命。
咱们还是说正事,大殿下让我过来问问你的看法。
你有话就快点说,趁我还有一口气,我设法把话带到东门。”
“坐吧。”三味扫了眼地上的大树底下,示意某人别强撑。
秦漠也不来虚的,撑着膝盖就往大树底下爬,然后重重的坐下。
靠着树干,闭目闷哼。
然后扭头睁眼道:“你怎么看?”
三味就着他旁边坐下,道:“你会这么问,就代表明大殿下那边情况不妙,我说的对不对?”
秦漠没有言语,但意思已经很明了。
三味娓娓道出自己的看法,又帮着分析了一下如今的局势。
时间,便那么一点点从指间溜走。
等到两人谈完,已是夜色深深。
“菰勒勒进府,必然有所动作。
东门那边许静不许动,你告诉大殿下务必要坚持住。只要他们动了,便是欲海天的转机。”
“如此,会不会太过冒险?”
“富贵险中求,不险,那些人怎会上钩?”
“啧……”秦漠咋舌,重重一叹,理是这么个理,险是真的险。
忽然想起之前自己还要找素鹤来着,便问到:“你有没有素鹤的消息?”
“没有,他不是失踪了?”
怎么,你想看让他出手?
秦漠颔首点头,他如今能为少有人能及。以他之出身及见识乃至与拂清风的关系,无疑都是最理想的人选。
三味倏的目光暗敛,睇着夜空下飞舞的流萤,道:“他不欠天什么。”
秦漠一怔,旋即无奈的点了点头。
道:“是啊,不欠什么。
不过我有一个感觉,咱们这次要想逃出生天,非他不可。”
说罢,与之四目相对。
忽的,两人尽皆低头笑了。
笑声朗朗,声传十里。
但其中有多少苦涩,就只有他们自己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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