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的腕骨在灯光下温润的恰到好处，一眼看过去精致的如同瓷器一般细腻，陆无雪看着他浅折的凌厉眉峰。
很奇怪，依他以往的性子，听到汪家不该如此沉默。
“我以为无雪从长白山回来后会离开。”他不紧不慢的站起身盛了一碗汤，端起汤碗接好递到微挑眉梢的少女面前，轻笑一声问。
“是不是很奇怪，我知道汪家还在活动？”
“我知道你要走，我还知道你留下来是发现了什么。”
“吃完饭陪我看一场戏吧，就当陪陪我这孤寡老人，左右过了今天，你也没空陪我听戏了。”
张日山笑着摇了摇头，视线触及陆无雪思索的神情不禁失笑，小丫头作风一贯懒，倒也不是不聪明，她纯粹是懒得想太多。
指腹捏上柔软的脸颊，若说盗墓世界唯一的坏处一定是脸上带婴儿肥，张日山总捏，陆无雪作为一个女人，也不能和他计较这点小事。
她抬眼瞥了一眼张日山，四目相对，两人一起互相歪头，微凉的手指将一侧脸颊捏起，变形的可可爱爱。
心下生出一个念头，陆无雪很记仇的送张日山一起可可爱爱，活脱脱两个幼稚鬼。
“张会长别以为我宠你，就能为所欲为。”
“陆大教主，你和一个老人家计较，就不觉得幼稚吗？”
张日山顶着变形的一侧脸颊，说起话也不似从前的气势沉稳，如果有外人看这场景，两位在道上声名远扬的大人物都这么幼稚，说不定会惊掉眼球。
过了一会两人异口同声。“你先放！”
“你先放！×2”
“嗷呜。（两个幼稚鬼）”大猫猫不屑的一人给一个卫生球，毫不犹豫跳下桌，优雅的坐到专属座位吃鱼。
算了，女人不能太幼稚。
陆无雪安慰自己，宠一下就宠一下，他开心就好的原则率先放了手，揉了揉脸颊，拿勺子盛碗里的汤喝了一口。
“你的意思是，明天会有人找我？”
张日山故作寻常的揉了揉脸颊，沉思片刻夹起陆无雪递过来的烤鸭饼，语气笃定。“也可能不是明天，是今天。”
“汪家是局本身，也是棋子。”他悠远的望向窗外，拿了一个汤杯摆到桌面，沉声道。“我和你都身在局中，谁都逃不过。”
陆无雪拿起空的汤杯若有所思，如果是之前她不会信，她有征战空间能离开，可从云顶天宫看到的东西确实打破了固有观念。
有没有一个可能，几千年前就有人预见了她的到来，这天地，这众生，这棋局早就留出她落子的棋盘。
“五月是雨季，河流会上涨。”张日山的提醒似有深意，窗外的雨打在青瓦上，盛京城的老字号房顶大多用旧式的瓦片，这是为了意境。
“下雨了。”
陆无雪喝了一口可乐，红唇微翘，任谁来看都觉得她那么漫不经心，又那么从容，仿佛世间无一所惧。
“既来之，则安之，真的假不了，假也真不了？”
她侧头迎上张日山的眼神，对视间能看到双方眼里的倒影，恍若星河灿烂，那么纯粹。“不是吗？”
吃完了饭，窗外的雨越下越大，张日山从全聚德拿了一把黑伞，撑开挡在少女头顶。
也只有这个时候，他才能会发现陆无雪其实很娇小，在女生里高挑的身高，相比他的身形还是稍矮了一些。
以往那些能撑起天地感觉，似乎都是她没有女孩子自觉造成的错觉，她的手那么修长，握在掌心能包裹起来。
张日山在雨中深深的望着她，一手便能搂住大半纤细腰肢，他微微低下头，两人在雨中无限贴近，似有低喃又似错觉。
“或许，你不该去。”
这一刻的他是失控的，占有欲冒出头，他也会想将陆无雪保护在怀里，不受控制的想，为什么她不是最普通的一个少女。
哪怕是盛京城的普通富家千金，他们也不会是那样开始，这样的距离。
“走吧。”陆无雪看了他一眼，并没有提及张日山刚才的失控，看不透未来的人，自然无法给现在一个承诺。
她如是，张启灵如是。
她不知道将来能不能活下来，也不知要面对多少未知的凶险，明争暗斗，连死都要死在走向未来的路上。
“好。”张日山看向远处的雨幕笑了笑，陆无雪感觉两人相牵的手，另一边隐隐颤抖，她将交缠的五指收紧。
戏园叫梨园，陆无雪很怀疑梨园是诸天万界通用的戏院名字，两人一左一右坐在戏台下大厅正中的位置，张日山已平复下心情，噙着笑悠闲的看上面的戏。
戏台上咿咿呀呀的唱着白蛇传，这是戏曲的其中一个类别，花鼓戏。
花鼓戏中又以长沙花鼓戏最出名。
“当年佛爷最爱听二爷唱的花鼓戏。”张日山端起茶喝了一口，视线紧紧追随着戏台上一个唱青衣的身影。
“你好像不爱问我问题。”
陆无雪听他状似无意的问话挑了挑眉，也看向戏台上的花鼓戏问。“戏好听吗？”
“其实不知道，我不爱听戏。”
撑着下颌侧头看过去，陆无雪与对面的张日山相视一笑，附和道。“我是个粗人，也不爱听戏。”
戏园里零星几桌客人，听到兴起时，大厅里的叫好声此起彼伏，看得出都是熟客，也都是真心爱戏之人。
“这一曲唱尽悲欢离合，当年二爷的戏在长沙可是出了名的，是长沙最大的角。”
“你说的是二月红？老九门里的戏子，美人，算子，平三门？”
听此张日山只看着她浅笑，话锋一转，叫人听出深意。“当年长沙城最大的角是红二爷，那无雪可知今朝红二爷的传人，人称一声解老板，解家当家人解语花。”
“我一把老骨头，还劳烦解老板亲自上台，也不知是看我的面子，还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老骨头？”陆无雪起身给张日山添了杯茶递过去，耳边的花鼓不知何时停下了，她不置可否的笑了笑。
“张大会长是个美人，我要是会唱戏，为博美人一乐，搭台唱戏也乐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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