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人脸色都不是很好。
“九公主。”林茉迎上前去，关心问道，“怎么了？”
九公主眉头紧锁，目光扫过卫修远，又看向了林茉：“父皇昨日夜里突然昏迷不醒，宫中太医束手无策，我想请你入宫看诊。”
林茉心沉下去几分，前几日她去给皇上查看过脉象了，已经凶多吉少。如今又是昏迷不醒，恐怕是撑不了多少时日了。
九公主很清楚皇上的情况，就算是林茉去了，也没有办法。
她今日真正来请的是卫修远，皇上想在临死前见卫修远一面。
林茉不想强迫卫修远，但是又想圆九公主之愿，她询问的目光看向了卫修远。
卫修远却躲开了她的目光：“小铃铛，你婚服应该好了，我们去看看？”
“啊？”陆忆雪不太懂眼下的情况，看了看在场几人，然后迷糊地跟在卫修远身后，一起走出了谢府大门。
九公主看着卫修远离开的背影，眼底划过一抹黯淡。
林茉不忍看她难过，轻声安慰道：“我收拾一下药箱，便随你进宫，总还有办法的。”
九公主点了点头。
卫修远带着陆忆雪走在街道之上，心不在焉。
一颗棒棒糖突然出现在他面前，抬起眸时，是陆忆雪灿烂而治愈的笑脸。
顿时一阵暖流涌入心间。
陆忆雪把糖放到了卫修远嘴里，眨巴着大眼睛：“师兄，你今日是不开心了吗？”
“小铃铛。”卫修远转身看向陆忆雪，“师兄问你，若是有一个你恨极了的人快死了，你是什么感觉？”
“自然是又开心又痛快。”陆忆雪想也没想应道，“就像林现骧快要死的时候，我就开心得不得了。”
“但若是有一个人快死了，你既不开心也不痛快呢？”卫修远追问。
陆忆雪歪头想了想：“那我大概不恨他吧。”
卫修远突然顿住了脚步。
他不恨吗？
不，不可能不恨！
那个人抛弃了他们母子，害死了他的娘亲，怎么可能会不恨。
但是为什么，他恨的人就要死了，他却开心不起来。
陆忆雪往前走了几步，才发现卫修远停在了身后，她往回跑了过来：“师兄，不是去看婚服么？”
卫修远呆呆地看了她许久，随即点了点头。
“还有。”陆忆雪牵着师兄的手，边走边道，“如果一个和我不相干的人，我不爱他也不恨他，但是我知道他要死了，我也会难过的，毕竟那是一条人命。”
卫修远脚步又顿住了，怔怔看向陆忆雪：“不相干的人？”
“对啊。”陆忆雪一双眸子清澈无比，“这不是人之常情么？”
“那如果这个不相干的人，想在临死前见你一面，你会去吗？”
陆忆雪又是认真地想了想：“虽然我不知道他什么原因想见我，但只要他不害我，我应该会同意吧。
“见一面，我又不会损失什么，还成全了人家临死前的愿望。”
是这样吗？
见师兄似乎陷入了沉思，陆忆雪调皮地用食指戳了戳他脸颊，轻唤道：“师兄？”
卫修远伸手捉住少女调皮的手指，弯起狐狸眸一笑：“师兄好像想明白了。”
他再次迈动脚步，这一次却是往相反的方向。
“我们去哪呀？”
“陪师兄去见个人。”
这一边，林茉收拾好药箱，和九公主一起踏出谢府大门时，只见卫修远带着陆忆雪返了回来。
九公主迎上前去，惊喜地看向卫修远：“你愿意去看父皇了？”
卫修远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平静无波：“仅此一次，下不为例。”
九公主笑弯了眉眼，她就知道卫修远不会是凉薄绝情之人。
*
皇宫中。
林茉和九公主一起从皇上寝殿出来。
“父皇醒了，传你进去。”九公主对卫修远说道。
卫修远冲身边的陆忆雪一笑：“在此等师兄一会儿。”
陆忆雪依旧是懵懵的：“哦。”
她不知道卫修远为什么突然跑这皇宫来了，而且这件事看上去很严肃的样子。
虽然她爱听故事，但这次却什么也没问。她隐隐觉得，若是问了，师兄大概会难受。
寝殿内，病重的皇上靠坐在床头，有些发黄的脸上满是皱纹。
他睁着眼睛，静静地看着卫修远走近自己，二十多年的期待，都凝结于这双苍老又温柔的眸子里。
大概是有些激动，他轻轻咳嗽了两声。
但，就连他的咳嗽声也透着几丝油尽灯枯之感，仿佛一阵轻风就能将其吹散。
卫修远心中微酸，在努力地让自己平静如常。
他跪倒在皇上身前，恭敬行礼：“草民卫修远叩见皇上。”
皇上想要伸手拉住他，但身体太过虚弱，伸出的手悬在半空，最后只得轻叹了一声：“不必多礼，你走近一些。”
卫修远缓步走到病榻前。
皇上一瞬不瞬地看着卫修远，那双布满沟壑的眼里，夹着愧疚、后悔以及许多无法辨别的情绪。
“你长得真像她，尤其是这双眼睛，一模一样。”他仿佛透过这张脸，看到了二十多年前那个让自己心动的女子。
卫修远只是淡定地站着，一句话未讲。
他不断告诉自己，这个人不过是一个与他毫不相干之人。
但真正见到时，他还是会难受，忍不住替自己娘亲鸣不平。
“孩子，朕终于见到你了。”皇上缓慢地从床头拿出一封信，颤抖着手递到卫修远面前，“这是你娘留给你的。”
听到娘亲，卫修远总算有反应了。
他打开信件，上面是娘亲的字迹：
【修远：
你能看到这封信，便说明你已经见到你父亲了。
虽不知这一日是在何年何月何日，但娘知道，在此之前你定是经历了许多艰辛困苦、爱恨纠葛。
娘想告诉你的是，并非是你父亲抛弃了我们，而是娘拒绝了他接我们入宫的提议。
娘爱自由，胜过爱他。
娘清楚地知道，这般选择要面对多少世人辱骂与指责，但娘义无反顾。
不过一个男人，还不足以让娘放弃这大千花花世界。
娘并不后悔生下你，你亦是自由的。
自由地去爱，自由地去恨，既便我是你娘，也不会以爱之名，干涉你的爱恨。
娘这一生已经好好爱过自己了，你不用因为任何人辜负了我，而伤心难过。更何况，这中间没有辜负，是娘自己的选择。
修远，你从没有被抛弃过，只是娘替你选择了自由。】
卫修远视线落在最后那行字上，眼睛渐渐变得湿润。
“你可有何愿望是朕能替你完成的？”皇上问。
良久之后，他抬起微红的双眸望着皇上：“你能不能先别死，我要成亲了。”
皇帝死了，短时间内，谁家都别想办喜事。 笔迷阁为你提供最快的相公太坏，炮灰女配只想逃更新，第197章 江山如画不及你（十七）免费阅读。https://www.bimige.ne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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