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中,暮清没有放下对温愁因的感情,嫁进了宁王府,在那里的日子很不好受,吃了很多苦。
他因为兵权军中要秘泄露,又被构陷有不臣之心,纵使北帝千般无奈,还是被迫将他派往边疆镇守。
然,暮清却没有因此被温愁因善待,而是被一再欺辱。
最后宫里发生了兵变,温愁因狼子野心,诛杀帝王和北泉,独揽大权,逼迫朝臣承认他的存在。
而暮清却被……
他在梦中亲眼所瞧见他心爱之人在梦中经历的种种苦难,想去拯救却是无方。
好在最终梦中的他没有放弃,灭了贼人,带回了暮清,最后一杯薄酒了残生。
他一手养大的小姑娘居然被人如此欺辱折磨,他恨不得将那些人扒皮抽筋,倒吊在梁上放血干枯致死。
他们怎么敢……
“嗯……”细碎的哭声忽远忽近,像是从很远的地方飘了过来,钻入他的耳道,很是空灵。
有人在哭。
他在黑暗里步步追寻,一个蹲在地上掩面而泣的女子施施然抬起脸,看着他。
是他的暮清。
“哥哥…对不起。”他从没见过暮清哭得如此伤心,心疼得不能自已,抱着小姑娘安抚,“我在这,别怕。”
“哥哥,是我识人不清,害了你……”女子趴在他的肩头哭泣,语调哀转。
他拍着她的背部,哑声:“不怪你,是哥哥没保护好你。”
“哥哥,我知错了,我真的知错了。”女子抱着他边抽泣,边认错,痛彻心扉。
“错不在你……我从未,从未怪过你。”他紧阂住眼,心疼得无法自拔,那梦中情形一次次刻画在他心脏上,疼得他五脏六腑都要枯竭。
“哥哥,若有来世,我好好补偿你,好不好?”女子扬起了脸,勉强笑了下,最后在他唇上落下一吻。
他来不及回应,怀中人再不见踪迹。
-
火光萦绕的营地,大帐内发出细碎的动静。
“楚薄秋?楚薄秋!”暮清发觉昏迷中的男人不太对劲,下意识去摇了摇他。
下一刻,昏死的人猛地坐了起来,使她又惊又喜。
“你总算醒了!”
楚薄秋看清了周围的环境,也看清了眼前人,用力将对方搂入怀中,漆黑的眸底是藏不住的沉郁和悲痛,“你受苦了……”
暮清有些反应不过来,想来楚薄秋是在说这些日她照顾他的事。
“你知不知道,你昏了多久?”她鼻头一酸,忍着眼泪,却忍不住控诉起对方。
楚薄秋顿了许久,直到收复好情绪,才伸手揉了揉她的后脑勺,“不知道有多久,但我知道,你担心我了。”
“王八蛋。”她低骂了声,稳住自己的情绪,忙说清当前的情况:“如今梅妃和温愁因控制住了北安城,我母亲和陛下生死不明,他们还在城外大肆搜捕我们,如今卫国公带着卫家这些年培养的亲兵还有卫氏子弟前来相助,咱们得准备一战了。”
“嗯。”
男人将下巴枕在她肩上,低声回应。
“此真如今快好了,听说是晦尘大师为她制了药,伤势基本痊愈了。”
“嗯。”
“鄢忍也来了消息,他说他潜伏在城中,随时注意温愁因的动向,若有异变,立刻通知我们。”
“嗯”
“还有太子哥哥,前段时日咱们拿回来的嵌血草起了作用,太子哥哥不用多久就能下床了。”
“嗯。”
“小七近来十分刻苦,连兵书和治国策他都看了许多,整个人和从前根本不一样了。”
“嗯。”
男人还是安静的嗯了一声,惹得她不快,埋怨道:“我说了这么多,你就不能多说几个字?”
他笑了下,“想听你说。”
暮清脸颊一热,低声:“还有…我想你了。”
楚薄秋退开,大掌在她的脸颊上摩挲,哑声:“这个我知道。”
她呼吸一滞,感到对方温热的气息层层扑在她的脸颊上,像是滚烫的烙印,惹人慌乱。
“你……”
二人的距离越靠越近,男人的视线游移在她的脸上,又死死盯住了她的唇。
“小殿下,不好了!长公主出事了!”
暮清骤然惊住,慌忙爬下了榻,小跑至帐外,“如何了?”
“是宁王,他来了一封信……”棠归握着一纸信,却不知如何开口。
“他查到了我们的位置,不来直接抓捕我们,还有什么诡计?”北泉被人扶出大帐,北琨也随后赶来,见楚薄秋总算清醒过来,他们心中也放松多了。
暮清扯过信纸,一目十行,身上的血液逐渐冷却,只字未发。
楚薄秋将她的反应收入眼底,轻声:“给我吧。”
暮清摇头,态度很坚决,“你不用看,这纸上都是无稽之谈。”
楚薄秋淡淡地抵着唇,“是让我去北安城吧。”
北泉皱紧了眉,惊讶道:“什么?为什么让阿濯去城中?”
棠归咬牙:“温愁因这个狗贼,他…拿长公主的性命作威胁,要宰辅只身前往皇宫,以此将长公主放出来。”
“不可能。”暮清断言,毫不犹豫道:“他为人阴险,让楚薄秋回城就是想要拿到他手里的另外两股兵权,且不说他是否真的兑现诺言放母亲回来,若是楚薄秋一旦进了宫,出来的希望就渺茫了。”
众人都沉默了下来,他们都清楚暮清说的是对的。
“我去。”楚薄秋冷不丁打破了沉默。
暮清瞪大了眼,不敢置信道:“你疯了?温愁因如今忌惮的就是我们手上的两股兵权还有穆家军,你若进去,焉有命在?”
“那是你的母亲。”他静静地看着她,笑容温柔,“我不能不管。”
暮清深吸一口气,忍住流泪的冲动,“我不答应,那是我的母亲,就算要去,也是我去。”
“别傻了。”他摩挲着她的发顶,轻笑道:“他要的是我。”
“你如今伤才好,要如何孤身闯宫?”她不由抬高语气质问他。
“不是还有你吗?”楚薄秋语气平静,面上的神情温和,轻声哄她:“你会来救我的,对吗?”
暮清眼眶彻底被热意占领,潸然泪下,哽咽得不行,“我……”
“小殿下,没有别的办法了。”棠归心疼的看着女子,若是可以,她恨不得替楚薄秋进宫。
“我……”她握紧拳,这一刻她心里掩藏已久的自私迸发了出来,“为什么要是你?为什么不是别人?为什么一定要是我们来面对这些?
我好想就这样一走了之。”
楚薄秋隐隐叹了口气,将女子扣紧怀里,哑声:“或许,这就是我们的宿命。”
北泉与北琨相视一瞬,都无可奈何地垂下了眼。
身为皇族,他们被迫苟且于此地,他们的家,他们的父亲还在那座城。
他们如何不急。
“宿命……”暮清似是嘲笑地呢喃出二字,良久之后,她仰起脸,看着对方,神情极为认真,“楚薄秋,我们成亲吧。”
周围人的呼吸都因为这句话停住了。
男人身形一滞,很快又反应过来,应声哄道:“好,等事情完了,咱们就成亲。”
“不。”暮清抿直唇,眸底是坚毅,“就现在,我要嫁给你。”
楚薄秋整个人都僵住了,一动不动地看着她,眸底的漆黑与幽黯无法言喻。
“暮清…你听我说。”
“楚薄秋,这么久了,我一直在听你说,这次,你听一听我怎么说,好不好?”
她弯起唇,粲然一笑,眼角的泪水燃着营地的烛火,盈盈生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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