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来这儿偷东西,活得不耐烦了。”女人声线发冷,身手轻快又狠戾,为将之人的杀伐决断在这片刻之间,体现得淋漓尽致。
她被吓了一跳,还是尽可能保持冷静。
方才她进书房,只是觉得这卫居所挖密道的位置蹊跷,故而深夜探行一观。
她不喜欢麻烦别人,故而也没让国公府的下人引路,徒增麻烦。
只不过,她方才是借着窗外月光来清理书册上的灰尘,未点油灯。
故而女人,才误会她是小贼。
“殿下,是我。”暮清未曾移动半分,立感握刃之人退后许多,忙从怀里取出一个火折子点燃,来查看她脖颈之上有没有受伤。
小姑娘的脖颈仍旧白嫩,没有一丝血痕。
“抱歉,我不知道是你。”榆梅这才松了口气,只是双眉仍扭在一起,神情很愧疚,又暗藏担忧。
“无妨,”暮清弯了下唇,清声解释:“白日里我刚被您救下,没顾着看这洞穴的玄妙,心里头对这书房有些好奇。”
榆梅也轻声:“无妨,你想看我可以陪你看,只是下回,可别这般冒失了,
你若出事,可叫你的家人该怎么办才好。”
这话里没多少责怪,但暮清却能明显听出担忧。
或许是因为榆梅说认识她父亲,又或是白日里如长辈般的关爱言行。
不知不觉,她便对女人不再那般谨慎行事,松开了心中那根紧绷的弦。
“我只是有些好奇,殿下是如何知道,我们在这个洞中的?又是如何发现这书房中的机关?”
榆梅很快便品出了小姑娘态度上的变化,心里不由愉悦了许多,忙解释:“其实也算歪打正着,
昨日我到中州,了解到情况后,便派人去寻你们,然后便来了这书房,
还不知你有没有听说过,我与国公府的关系。”
这话倒是问到点子上了,好在之前褚此真向她介绍了卫家与北家之间的关系,
暮清点头,“您先前被老国公收养,在卫家长大。”
“是,”榆梅没有否认,“故而我一踏进这书房,便发现这儿与先前的不同,
过去我还是孩子时,曾因贪玩将这儿的一枚金盏瓶打碎,金盏瓶又将地砖打破,
故而这地上后来被铺上了大理石地砖,按理说,大理石极坚硬,纵然过了多少年,
如今的地砖踩上去都不该如此松软。”
暮清懂了她的意思,“所以,您就这样发现了洞穴和机关?”
“我没那么聪明,”榆梅自嘲地笑了下,坦然直言:“昨日发现了不对后,我一番苦找,
还是未发现其中玄妙,直到过了一夜,我的一位手下才发现这儿的机关。”
“殿下何须自贬,纵然不是您亲自打开的洞穴,可也是因为您手底下的那位能人,才将我们救了出来。”她说实话。
榆梅许是听多了阿谀奉承的话,如今听暮清这诚恳的语气,倒觉得很是可爱,“我那位手下的确是能人,她通机关要秘之术,或许…日后你们也会相见。”
暮清倒不在乎这个,看着她手里的火折子,慢慢道:“您的传奇故事,我自幼便听说过,
虽然如今您卸甲已久,可火折子还是随身携带,想必也未曾忘怀过去裹血力战之日。”
榆梅一愣。
多年来,从未有人敢在她面前提从前征战之事,他们都以为这是她心头的一道血疤。
就连曾几何时,她自己也是这般认为。
可当小姑娘如此轻易,说出那么多人那么多年都无法说出的话时。
她心里却觉得前所未有的轻松。
“对啊,”榆梅感叹地低笑:“这么多年,我没有一刻忘记。”
暮清未处朝堂,自然没听过榆梅那些不能告人的秘事,所以此刻将女人复杂的情绪当作了怀念岁月的感叹。
“这案上的画……”榆梅垂眸之时,一眼便看见了书案上的宣纸,语气有些迟疑:“你…在哪取得的?”
方才榆梅突然冲进了书房,吓得暮清松开了手,宣纸也随之掉落。
这会儿子她才想起来,方才还未看完这幅画。
“我方才见老国公的书架上落了灰,便想着擦一擦,在这本书中意外发现了这幅画。”暮清老实交代。
她本不是喜欢乱动别人东西之人,只是对这本书起了好奇心,这才致使这一切的发生。
榆梅明白她的意思,知道她是无心的,缓缓拾起这张薄纸,视线也投入其中。
暮清一侧头,便发现女人也同她方才一般看画看得十分出神,便道:“殿下看见这底下的字迹了吗?”
榆梅嗯了声,“怎么了?”
“这字写的着实好,”暮清不由赞叹,不过语气又急转:“不过更精妙的,应当是字上头的画。”
“画?”榆梅顿了下,目光触及宣纸,短暂地笑了笑:“无非是副潦草的山水图,有何精妙之处。”
“殿下仔细瞧,有没有瞧见那磐石后头的男人?”她轻声引导。
榆梅自然也瞧见了,像是思量,“看见了,一个…侠客。”
“看似侠客,实则不然。”
“哦?有何高见?”
“侠客,一般当轻衣便行,衣着简致利于行动便可,可这位却衣着不凡,明显身世显赫。”暮清分析。
榆梅静静地盯着画中人,“仅凭衣着,你就能推断他身份不凡,若他只是一个有些金银的草莽呢。”
“不会,”暮清弯起了朱唇,神情中不由透出几分睿智与敏锐,“一个人的善与恶,能通过眼神藏起来,却又会从眼睛中露出来。
画上这位却顾盼神飞,双目桀骜如灼,绝非寻常草莽之辈。”
榆梅收回视线,有些好奇,“你小小年纪,就能通过眼神看人了?”
暮清一愣,没料想到榆梅会这样反问她。
她总不能说自个活了两世,若是连识人的本事都没有,那才不正常。
她回避开女人的探索目光,转而笑道:“这是我兄长教过我的,世人常道眉目传情,便是此意。”
拿楚薄秋做挡箭牌,便是再好不过的理由了。
榆梅不疑有他,提起楚薄秋时神情又凛了些,“他倒对你不错。”
暮清虽然不解榆梅不喜楚薄秋的事情起毕。
但楚薄秋这人,生性凉薄,最厌与人交际,话不投机半句多,有时候毒舌的时候让人恨不得手撕了他。
寻常之辈不讨人喜欢不正常,他不讨人喜欢那就是家常便饭。
明知长公主不喜他,暮清只好转移话题:“说来,这画置于国公府中,又藏在书架之内,想必作画之人,当是国公府之人。”
“为何说是藏?”榆梅来了兴趣,方才小姑娘微微展露的聪慧已让她赞叹,现下她便更好奇,这小姑娘还有什么过人之处。
“这画夹在书册之中,说不定是作画之人马虎,误将画取了出来。”
“不会,”暮清再次否决她的猜测,将置于一旁的《孔雀东南飞》给她看,“若是夹在寻常书中,我信是误放,可在这本书里,只能是藏。”
“就因为这本书,与其他书册不同?”榆梅接过书来细细端倪,也看出来这书架之上,只有这一本书格外不合拍。
“不全然,”暮清轻敲桌案,面容笑吟吟的,“殿下看到纸末端这行字时,能想到什么?”
“你方才已然夸过这字了,难道还想听我再夸一次?”榆梅也笑了。
“这字是好,铁画银钩、力透纸背,”暮清再次扫过瘦金体,“只是这力道看上去,当是一个男人写的。”
榆梅眼神流转,“是有可能。”
暮清摇头,“但事实却不然。”
“这又为何?”
“纸上这一句诗,前面还有半尾没说。”
榆梅照着那行字,沉声道:“蒲苇韧如丝,磐石无转移,就正是这本孔雀东南飞里的诗。”
暮清直接将全句念了出来:“君当作磐石,妾当作蒲苇,蒲苇韧如丝,磐石无转移。
这,才是整句诗。
然表面看似是男人写的字,实则是女人着笔,而且,还是写给她心上人
自然,这画上便是女子的心上人,故而她不敢让外人瞧见,才藏进了这本《孔雀东南飞》之中。”
榆梅闻言似是顿了下,“原来是心上人。”
暮清再度发问:“殿下,您瞧着这画上的男人,可觉得熟悉?”
榆梅一顿,不解道:“我为何会觉得熟悉?难道,这画中之人你认识?” 笔迷阁为你提供最快的病娇兄长需要哄更新,第79章 孔雀东南飞免费阅读。https://www.bimige.ne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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