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怀……
暮清总觉得自己在哪儿听过这名字……
至怀…穆至怀？！
前朝穆家军统领，穆至怀？！
穆至怀昔日是穆王的左膀右臂，难怪…难怪他对穆王如此了解，甚至还会穆家剑诀。
所以说。
她刚刚是对…穆统领发脾气了？
穆至怀眉间紧皱，看了眼跟在女人身后的棠归，棠归手里同样抱着剑箱，是鎏金梨花木材质，与他手中的金丝楠木剑箱看上去相仿。
“殿下，你…要拔剑？”
暮清本来还在气头上，眼睁睁见榆梅从棠归手里接过了剑箱，对男人道：“是又如何？”m.bïmïġë.nët
“您已经十年未曾拔剑了。”穆至怀回头睨了眼她，语气不善：“这丫头性子倔强，你怕是教不好。”
“穆……”暮清上前一步，咬紧后槽牙，清声：“纵然您是昔日穆家军统领，但是您对我辱骂在先，我是性情不好，但向来也算与人为善，是您太过咄咄逼人了。”
“我咄咄逼人？”穆至怀简直要被气笑了，他那日在满月坊只领略到这丫头的愚笨迟钝，如今还领略到她的倒打一耙了。
“好了，穆大将军，你何必同小辈斤斤计较。”棠归本就不喜欢穆至怀，如今看对方吃瘪，差点压不住唇角，“再说了，上回你瞒着长公主去见了苏月泠，这事儿还没找你算账呢。”
苏月泠……
又是一个陌生的名字。
暮清茫然地看着三人，只见穆至怀冷哼了一声，鹰眸直直睨着对方，“棠归，你我虽然同侍长公主，但你却掂量不轻自己的分量，凡说话之前要动动脑子，不要太过分。”
这两个人，似乎有矛盾。
“别说是你在这儿了，就算是你当年那个主子起死回生，我棠归想如何说话，便如何说话。”
棠归面无表情，对其嗤之以鼻。
“你……”男人猛地上前一步，只听榆梅喝声：“都闭嘴，
平日你们不对付便算了，今日是本宫重要的日子，你们也要插足？”
穆棠二人及时止住了声。
“至怀，你随棠归去祠堂领罚，明日再行教学。”榆梅这号施令不容拒绝，颇有几分冷肃。
“是。”
棠归冷哼了一声，不屑一顾地走在了前头，懒得回头看男人一眼，径直往祠堂走去。
二人的身影渐行渐远，榆梅才缓下了神情，对她菀尔一笑道：“让你见笑，
至怀这些年跟着我，脾气越发坏了，以前穆…穆王在的时候，至怀不是如此。”
女人神色抱歉，落寞的眉眼凸显几分凉意。
暮清摇头，也认错道：“其实我也有错，穆统领费心思教我，是我太矫情了些。”
榆梅笑了下，“你没学过武，基本功也不扎实，他操之过急了些，
不过无妨，我今日先教你基本功，就拿你要学的穆家剑诀说起。”
榆梅是要教她穆家剑诀？
难道这剑诀，连榆梅也会？
“自然，我不会穆家剑诀，不过，无论是什么剑诀剑法，
首先你得明白，你是为何要拿剑，又为何要出剑。”
为何出剑？
暮清沉默了许久，分明是榆梅要她学习剑诀，为何又问她？
“无妨，你先看我如何做。”女人敛气收神，紧接着一双清丽的水眸紧阂，整个人似乎进入了一个虚空的状况，不动，也不呼吸。
这情形让暮清更为不解。
屏息二刻，瞬息之间，只见女人紧阂的杏眸倏然睁开，手掌用力一扬，偌大的剑箱在空中转了个圈。
“破云——”
女人一道喝声，气势强大得过盛，银月白精雕木长剑破箱而出，剑身细挺，精致的绣金祥云纹路沿伸至剑鞘末端，给人一种虚无缥缈之感。
忽地，头顶清澈碧空大作狂风，卷起了尘土，也将暮清吹得往后倒退两步，手里的九霄剑开始不停发颤。
眼前的女人迎风而立，执剑拔出，被狂风卷起的裙摆肆意飘扬。
破云…破云……
骤然，暮清记起了那个模糊不清的梦境，女人为了男人拔剑而出，也是如方才一般，喝了一声破云。
破云，九霄……
这名字，倒像是一对佩剑。
“好久不见。”榆梅笑看长剑，随即前弓步一跃，右手执剑而发，划破长空。
飒爽的身影，在她眼前纵性而起，一剑一招皆无比迅猛熟练，气势之磅礴使暮清仿佛听见了边关浓烈的号角声，不由联想到战士们浴血奋战，血流成河的场景。
这女人…好生厉害。
等回过神，榆梅看向了她，“明白了吗？出剑的意义。”
暮清思索了半晌，从女人方才的动作想到了什么，虽有些不知对错，但还是试着去说：“是为了，保护想保护的人。”
榆梅眉眼绽开了些，展颜一笑，“你说的没错。
在这世上，我有想保护的人，你也有。
所以在练剑之时，不要仅仅只想着如何能把这剑招学会，如何使出剑更为优雅美观，
若是如此，便是辱没了手中这把剑。”
暮清被这话点拨了一番，霎那间有股云开见月明的悟感。
榆梅看着她，“接下来，你就认真同我学一学基本剑式，这对来日你习得剑诀有好处。”
暮清颔首，榆梅比穆至怀温柔多了，教导起来很是细心，动作比方才学得快多了。
若不是榆梅不会穆家剑诀，她还真希望能跟着榆梅学。
转眼到了次日，暮清一大早就忍着浑身酸痛，来了练武场。
穆至怀到时，只见小姑娘一板一眼练剑，神情无比认真。
他不由有些动容，好歹这还只是个十几岁的小丫头，他昨日确实过分了点。
“昨日……”他清了清嗓，有些尴尬。
哪知小姑娘一脸淡然，望着他，“开始吧。”
他一愣，只见对方无比镇定，“今日我定会将第一式学会。”
穆家剑诀九式，光是穆王当年都学了整整三年，就连他也是学了近六年。
她想一日就学会，实在可笑。
不过出于愧疚，穆至怀还是没打压她的气势，先行演示一整遍，足足花了两刻钟。
而暮清却未加犹豫，扭动手腕之际，挺身出剑，竟然有模有样的地开始一边出剑一边回忆方才他的动作。
其剑锋之利，之迅猛。
似乎都与昨日那个抱怨的小姑娘不同了。
虽然还是漏洞百出，但明显，她已经能将第一式的剑招完整地打出来。
整个第一式被小姑娘打了出来，穆至怀有些不敢置信，惊道：“我方演示一遍，你是如何能全然记住的？”
暮清眉梢轻挑，泰然自若道：“或许，这就是你说的天赋。”
天赋个鬼。
是榆梅将那本穆家剑诀给了她，里头写明了所有剑式，不用穆至怀演练，她都能照着书练习。
为了今日打穆至怀的脸，她可是整整一夜没有睡，直至能完整地打出一遍第一式，才休。
临近天亮，她才悄然回了屋。
现下她的骨头都要散了，可为了气势不减，仍是手提剑柄，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
高手可真难做啊……
“好！居然连穆王学了几月的第一式在顷刻之间便能学会，果然有天赋！”穆至怀鹰眸之中浮出赞赏，豪爽地直指苍天，畅然一笑：“那今日，本统领便教你第二式。”
第二式？！
暮清顿时感觉眼冒金星，脚步虚浮。
好像随时要昏倒了。
救命！
楚薄秋！
你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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