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内,一排人跪的整整齐齐。
温愁因的俊脸略显郁色,他正审度着今日之事。
不仅楚暮清性情大变,连北琨也对他不再如从前亲近。
实在诡异。
司德顺扫了眼身旁的永安王,她父亲一把年纪了,也跪在她旁边。
若这次不能嫁给宁王,她父亲岂不会活活打死她?
可恨的是,这次她居然着了楚暮清的道。
这贱人,她定不会放过!
“咱们先从谁下手呢?”北琨睨着细眸,寒光从温愁因身上闪过。
他昏了好些时日,醒后才明白自己重生了,他得知暮清今日去相府,记起前世她正是这个节眼出的事。
他忙自导自演将消息递给了北帝。
若是放前世那个单纯糊涂的自己身上,定不知如何是好。
可如今,他历经丧亲、背叛、身死一场。
他早不是从前那个只会犯浑的傻子。
他如今是北·皇室疯子进阶版·智慧与演技进阶版·琨。
北琨勾唇一笑,对皇座上的人混不吝道:“父皇,今日宁王在相府又是杀人又是苟且,这都快比你这九五至尊忙了。”
温愁因神情一顿,开口:“陛下,今日之事乃是微臣酒后乱性,并非……”
“他奶奶的,你敢插老子的嘴?”
北琨步到众人面前,一个跨步就将温愁因踢翻了。
司德顺被吓得一颤,她素听闻七皇子疯子名声,不料想,居然疯成这样!
“小七。”北帝庄严的嗓音在大殿中响起。
北琨只好收回脚,睨着温愁因冷笑道:“老子的老子都没说话,你他娘再多句嘴,给你这身皮都扒了。”
“小七。”北泉皱眉,他因御下不严也跪在旁边,此刻看弟弟发疯,心里自是不悦。
“七殿下,为何突然对臣如此有敌意?”温愁因面不改色的起身,端详着少年郎。
曾几何时,他还跟在他屁股后头一口一个兄长。
可今日他为了楚暮清,居然对他大发雷霆,很不对劲。
难道,北琨喜欢楚暮清?
“怎么?老子想打你就打了,”北琨不爽地盯着他,嗤笑:“难不成打你还要挑日子?”
北帝清了清嗓子,凝声:“好了,今日之事我全知晓,宁王你与德顺郡主之事辱没了皇室清白,又于相府当众行杀戮,该当何罪?”
宁王是太子的左膀右臂,其父又曾为北莽立下不少功勋,北帝还真是犹豫了片刻。
偏偏楚薄秋是他最倚重之臣,听闻此事还涉及到他那个宝贝妹妹,今日之事,定得处理得不失偏颇,才不让那小子挑出错处。
“宁王,你在潭州那块封地,孤便先收回来,外加扣除半年俸禄,以示惩处。”
温愁因指尖一颤,他封地中最紧要的便是潭州,他父王曾在那为他驯养了一批私兵。
若是收回潭州,难免北帝会觉察他的不臣之心。
“陛下,无关其他,潭州是臣父留给臣最后一点东西了,还请陛下垂怜,臣愿意将其他封地一并交予陛下。”
北帝见温愁因言辞恳切,倒真生了些怜悯之心,“这……”
“且慢——”
“且慢——”
两道截然不同的声线在大殿中交杂起来。
男人步履缓缓,一袭紫纹蟒袍着身凸显其矜贵与孤傲,长眉下一双清冷无虞的丹凤眸直直望向跪着的温愁因,神情不明。
“薄秋你来的正好。”北帝免去男人行礼,笑盈盈道:“孤还正愁如何处置今日之事,你可有想法?”
温愁因闻声一顿,余光里男人从容地落座在他跟前的座位。
这场面,倒像他跪的是楚薄秋一般。
“此事龌龊,臣本不该插手,”楚薄秋骨节分明的手指在桌案轻敲,眼尾微微上挑,略显慵懒,“可偏偏这污糟事,沾上了臣妹。”
北琨盯着男人的背影不由咽口水,从前楚薄秋当他老师时,不说话显得冷肃,一开口整个人的感觉就像要吃人。
他都不敢想象阿楚那样娇娇柔柔的小姑娘,是怎样被这样可怕的人养大的。
“宁王孝道,不如就将封地先暂时交予臣保管,待宁王与永安王之女成亲,臣再将封地归还。”楚薄秋垂下眼睑,俯视跪在他跟前的人。
温愁因拳头一紧,潭州交给北帝会被发现端倪,可若交给楚薄秋不就等于将自己的把柄拱手上交?m.bïmïġë.nët
当今北莽的军力共五股,掌握在两人手中,榆梅长公主三股,楚薄秋两股。
若楚薄秋再将他父王留给他的私兵纳为己有,那这北莽的天,只怕稳稳落于楚家之手。
“至于永安王之女……”
“薄秋你只管说。”
北帝欣赏地盯着楚薄秋,觉得自己的儿子要是有他一般杀伐果断就好了。
他那嫡出的俩儿子,一个傻,一个疯,半点没有他的帝王气概。
司德顺忙伏下身子听候处置,余光里楚薄秋的云锦长靴漫不经心地点地,像点在她心头一样难熬。
“此女秽乱寿宴,勾引皇室宗亲,毫无郡主仪范,臣认为,该褫夺郡主封号。”
北帝愣了下,楚薄秋的意思想要永安王和宁王结亲,又定下褫夺封号这么大的罪名。
这日后北莽的达官贵族,只怕都不会用正眼看待两个王府。
“老师此议甚好!”北琨拍案叫绝,又被北帝瞪回去。
北帝叹了口气,佯装无奈,“永安王,你教女无方,褫夺封号,也算给你们王府一个教训了。”
楚薄秋此行其实颇合他意,北莽王朝过去三王鼎立,可前些年穆王获罪身死,如今朝堂唯有二王,难免失衡。
司德顺失身给了宁王,嫁给他是无法改变的事实。
那么褫夺封号,便是一同打压了两个王府的势力。
“孽女!”永安王在一旁听得血热,一骨碌爬起身就给了女子一巴掌。
永安王出身草莽,不像宁王的爵位与皇室沾边,他这个爵位是一刀一枪跟随先帝打下来的。
司德顺挨着父亲的打骂,被吓得浑身抽搐。
“永安王冷静。”北泉忙去拦着,可永安王力气大得多,一下就将他撩倒在地,险些翻了个跟头。
“噗……”北琨见兄长这般滑稽,一时没忍住笑了出来。
“都住手!”北帝见大儿子如此老实,心里是又气又想笑。
永安王身材魁梧壮实,此刻揍人的行为一停,气的他呼吸声又粗又急。
司德顺伏在地上抽泣发抖,她的脸被打得又红又肿,活像个猪头。
温愁因仅仅是嫌弃地扫了一眼,就飞速移开。
楚薄秋唇角漾出几分兴味,漫不经心道:“永安王就算大打出手,也抵不了褫夺封号的罪。”
“臣接受宰辅的提议,可今日之事不仅毁了郡主,更殃及了楚家小姐,”温愁因垂下的眼睑缓缓抬起,语气温和:“臣愿意以正妃之礼迎暮清过门,与郡主,花开并蒂。”
殿上的所有人皆是一怔。
楚薄秋腾空的手指一顿,黑白分明的眸子微沉,落在了温愁因认真的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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