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严刑拷打了半夜，那两名狱卒终是累了。
卫庄脸色很是惨白，浑身血肉模糊，地上干涸的血液已经形成了凝脂状的薄薄一层。
某一刻，沉寂的卫庄睁开了眼。
那双冰冷不含感情的双眼，是灰寂，深处燃起了一股无名怒火。
镚！
沉重刺耳的声音响彻的同时，卫庄挣断了一条锁住手臂的锁链。
连续三声的镚响，另外三条锁链亦是断掉，卫庄从墙上落下，单膝撑地，捂着胸口咳嗽了两声，紧接着活动恢复的四肢，缓缓抬起头，黑暗中的那双眸子锐利而冷冽。
。。。。。。
值夜的是那名抽打卫庄的精瘦狱卒，此刻他正朝着关押卫庄的牢房走去，打着哈欠，困意连连。
来到牢房门口，看着尚挂在墙上的卫庄，似乎还有一口气，奄奄一息，不禁骂道：“妈的，这家伙属王八的吧，还不死。”
许是这么晚了不能睡觉而不爽，精瘦狱卒准备进去再打几下出出气。
咯吱。
“！！！”
就在门开的一瞬间，精瘦狱卒猛地瞳孔瞪大，浑身汗毛都是在一瞬间竖了起来。
“你，你！”
他的眼睛盯着前方，却明显的感觉到身后有人。
“不得不承认，勇气可嘉，但，这份代价很昂贵，用你们的命偿还吧。”
卫庄森冷的看着他，幽沉的声音在狱卒耳边炸响，如一头出狱的野兽，不再压抑自己的天性，变得嗜血残暴。
几乎是凝聚了在狱中所受一切，卫庄匹练的一拳直接打穿了精瘦狱卒的胸腔，任由浓稠的血液溅洒在身，表情巍然不动。
精瘦狱卒被卫庄捂住了嘴，根本无法喊出声，‘呜呜’了两声，眼中的光亮便是黯淡了下去。
缓缓抽出手臂，卫庄离开了这座牢房。
这座牢狱有些特殊，他需要先行探索，顺便再把在这里的新仇旧怨一块了结。
……
很快，越狱的消息便是传了出去。
“盖聂先生，这……”
一名禆将有些不知所措，这消息来的太不及时了。
甚至可以说是灾难。
一国的牢狱被人搞得天翻地覆，这是在往齐国的脸上啪啪抽打。
本来此事只是一件小事，保释一人对于后胜来说不要太简单，可现在事情闹大了，已经不好收场了。
事关一国脸面，若是无动于衷，必然会让他国看笑话，齐国的那些大臣不会容许此事发生。
盖聂深深皱眉，对卫庄此次的行为感到一丝陌生，以前的他杀性可不似这般重。
“麻烦将军将消息暂时封锁，卫庄的事情交给在下。”
稍加思索后，盖聂打算先去找到卫庄，对着那名禆将拱了拱手，拜托道。
禆将闻言顿时犯难了，这特么消息都传开了，还封锁个屁啊。
可，相国大人吩咐，不管如何，尽量配合对方行事。
犹豫再三，禆将咬了咬牙：“盖聂先生放心去便是。”
盖聂微微颔首，握着隐隐躁动的佩剑，看了佩剑一眼，随后朝着一个方向奔去。
他和盖聂共同修炼的一种心法，距离不远的情况下，能够感知到对方的气息。
麻烦狂暴的气息就在不远处，想来卫庄还没有走远。
亦或者他在报仇。
不得不说，当世最了解卫庄的，只有同门师兄盖聂。
卫庄确实在报仇，他将噬牙狱的狱卒屠戮了大半，还活着的，皆躲藏了起来。
这里有些复杂，并非普通牢狱那般简单，想要出去，需要找到特定的条件，用那一瞬间的时间出去。
不过，这里也并不是没有逃离通道，这些狱卒也并非毫不怕死之人。
卫庄仰头向上望去，只见，上面悬挂着一个巨大齿轮，四周还有无数小齿轮，这些齿轮被一根根铁索连在了一块，从外表上看，十分错综复杂。
……
天渐亮。
“明珠夫人，姬无夜……”
卫庄望着大海，屹立在悬崖边，声音沙哑且低沉，透着几分沧桑。
清凉的晨风格外大，吹动着卫庄破烂的衣袍，一头灰白长发飘散，篝火飘摇不定，似要被这股晨风吹灭。
不仅是为了拿回鲨齿报仇，他亦有不得不回去的理由。
这时，另一个人登上了山顶，缓缓来到卫庄身后。
“师哥，你是来阻止我的吗。”
许久，卫庄开口了，面容不起波澜，平静至极，仿佛预料到了对方会来。
这是一种多年来的默契。
“你不该如此杀戮，他们是无辜的。”盖聂沉吟道。
无辜？
卫庄转过身，看着自己的师哥，嘴角流露出一抹嘲弄：“师哥你不觉自己这番话很可笑吗。”
“冤有头债有主，小庄你冷静点，不要被仇恨影响心智，这对你未来的武道无益。”
盖聂露出担忧之色，那些人的死他不在意，但眼下的卫庄却很不对劲，身上的杀性和嗜血太重了，有点走火入魔的苗头。
而且对方的转变太大，不仅是外表，体内的生命力流逝极其严重。
“大势之下，只有弱者才不能决定自己的命运，师哥，这么多年了，你还是一点没变。”
卫庄冷冷的说道。
曾经的那个梦想就是一张纸，白净美好，却易碎。
“追求极致力量，到头来将自己弄得遍体鳞伤，这有何益？”
盖聂皱着眉头，几年不见，卫庄的变化真的很大，与当初在鬼谷时的他，简直是两个人。
“呵。”
卫庄讽声一笑，对盖聂第一次有了失望，就算如盖聂所说，那又如何？
这是一个弱肉强食的世界，没有足够的力量，会死。
没有再与盖聂争辩，卫庄迈动脚步，默默的离开。
他要回到韩国，亲自去姬无夜那里拿回他的剑，不过在此之前，他需要去壮大他的逆流沙。
秦夜的话令他此刻明悟，一人之力，对抗不了大军，即便他是天下第一剑客，面对一个国家的滚滚洪流，依旧会被碾成碎渣。
他看透了所谓的人心，政权不过是一个肮脏的东西，朝堂是一场肮脏的游戏，人心的黑暗，驱使着那些人去追名逐利。
想要在这个乱世存活下去，唯有让别人畏惧，让姬无夜和韩王安恐惧！
在这里仅仅半个月，他尝受到了何为极致痛苦，那种滋味，没有人会想回忆第二遍。
“小庄。”
望着卫庄的背影渐渐融于黑暗，盖聂眉宇间泛起了忧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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