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可是她?露儿你可确认过手指和胎记?玉佩呢?可有找到玉佩?”率先开口的,是那只鸟。
“胎记看过了,不过手指和玉佩嘛。手指只有五根,玉佩更是不见踪影。”朝露一边回答着,一边单指一弹,硬是将鸟儿从肩膀上扫了下去,“作为一只鸟,能飞就莫要站到别人肩膀上。”
“我不是鸟,是你兄长!”鸟儿带着怨气在朝露脑袋上盘旋着,却迟迟不敢落下。
“是我兄长就更不该坐在小妹肩膀上了。”朝露轻描淡写地一个回答,把将部分神识附在鸟身得以千里传讯的秦晖,搞得有些不知在何处落脚。
寻寻觅觅半天,还是一旁的文易海配合着伸出了手,秦晖鸟儿这才停稳了下来,“所以,你方才说的只有五指是怎么回事?”秦晖的声音中还带着点怨气,“莫不成我们之前的消息都错了,冷瞳不是贺瞳?”
“这么急作甚,我话还未说完呢。五指是五指,只不过。”朝露从身上掏出了一个挂饰,在鸟儿面前晃了晃。
仔细看去,那竟是一对人的指骨骨哨。
“原来如此,断了的手指反倒阴差阳错地使她躲过了多方的围捕。”鸟儿若有所思地抖了抖翅膀,“就是不知这第六指因何而断,瞧她现在这样子,应当还不晓得自己……”鸟儿说到一半,突然停下所有动作,身上银光一散,像是只普通的鸟一般逃命似的飞走了。
“怎么回事?”一直在旁听的文易海愣了愣。
“当是太子府发生何事了吧,有人寻他,他不得不回去应对。”朝露皱起了眉头,将目光透过窗户,移到了屋内那静躺着的人身上,“但愿不是什么坏事。”一语双关。
“放心,定不会有何坏事的。”文易海安慰道,“倒不如说说阿露你的安排吧,特意把我寻来,定是有要事吩咐?”
“师兄依旧是如此敏锐。”朝露从怀里掏出了另一样东西,是个黑色令牌,她将之递给了文易海。
“这是,”文易海就着月光读着令牌上的字,“‘甲’,这可是影门暗阁的甲等任务令牌?从她身上搜来的?”用下巴指了指屋内熟睡着的人。
“正是。”
“那阿露的意思莫非是?”
“没错,”朝露点点头后,伸出了三个手指,“露儿分.身乏力,因此还得麻烦师兄帮忙办三件事。”
“阿露但讲无妨,事关师父、你和剑宗的安危,我自当竭尽全力。”
“其一,便是望师兄能带着此令牌去任意一个影门产业,与他们谈一场交易。”说着,朝露从身上掏出了另外两样东西,“以此令牌拓印和沾有血的三叶飞刀为定金,换冷瞳的解药和卖身契,再用令牌实物为筹码,换此甲等任务委托人的信息。”
“刺客被第一时间拿下,消息也被我们封锁,影门定是急如热锅蚂蚁时时盯着剑宗的,因此只要我出现在交易点,拿出定金,暗阁阁主定会亲自相迎。”文易海分析道,“到时他必会以需要与门主商量为借口,拖延时间,我们则正好可以此为由,将交易时间、地点定为武林大会期间,把暗阁彻底撤下水。妙啊,妙。那其二呢?”
“其二嘛,”朝露坏坏地翘起了嘴角,“秘术。当今陛下和太子一面将灵族视为燚教余孽,称为邪族,将灵力称为邪术,屠杀灵族同胞,一面却又妄图得到这被他们称为‘秘术’的灵力,却不知两者本是同源,自以为秘术是什么武林秘籍。”
“他们不都思忖着,这秘术在二十年前的武林大会大雪封山后,已被我们剑宗所得吗?那我们便送与他们,也送江湖一份大礼。师兄帮我把消息传出去,就说,届时,剑宗将给新上任的武林盟主献上秘术独本,以表诚心。”
“这……”文易海挠了挠下巴,“这法子好是好,可以把一切打着你性命的主意的人扔到风口浪尖上。只是……秘术即是灵力,灵力源于我们灵族本身,源于我们身上的灵羽,剑宗何来的秘术,何来的武林秘籍啊?莫不成阿露你打算拔一根灵羽给那劳什子盟主?然后暴露身份,再被朝廷来个赶尽杀绝?”
朝露翻了个白眼,“秘术、秘籍什么的,没有,随便现写一本不行?秘术之说本就玄乎,二十年了,江湖上也没人真的靠近真相半步,我胡乱编一本,那盟主还能辨得出真假不成?”
“……”够黑,文易海在心底嘟囔着,可说出口的话却是,“那其三呢?”
“其三,便是拜托师兄和剑宗里的大家继续陪着我演戏咯,顺便盯紧宗内的那几个影门暗线,拦截下影门和暗阁送来给她的任何东西,尽数拿来给我,包括任务撤销令。”朝露的目光又回到了屋内的冷瞳身上。
“成,这个好办。”文易海拍了拍手,“那我便先回去了。”
“哦,还有,”朝露转身叫住了文易海,“阿爹阿娘近些日子就不回剑宗,一直待在雪茗谷了。”
“晓得。”文易海心会地笑了笑,走远了。
见着文易海的背影逐渐消失在夜色中,朝露这才推门踏进了屋内。房间里,冷瞳还在榻上死睡着,只有那紧皱的眉头书写着她此时的痛苦。朝露叹了口气,轻手轻脚地走到塌边,再次小心地将手搭在冷瞳的手上,动用起了自身的雷灵力。
朝露是纯幻灵族,两根灵羽都是幻灵羽,可却在少时拜入了雷灵族家主,也就是文易海的父亲门下,得以习承了他的一根灵羽,自此多了一种灵力。
幻灵族的幻术是缥缈的、是无界的,探得过去,窥得未来,欺得现在;而雷灵族的雷灵力却是有型的、有心的,它坚可摧物,柔可控人,就如之前朝露于一线天下放倒冷瞳时一般,又同现下朝露帮其缓解疼痛一样。
那从指尖流入心间的酥麻电流再次使得冷瞳松开了眉头。
就在此时,吱呀一声,门开了。走进来的是端着一碗药的韩双雪。
朝露看见来人后,收回了手,微微抬眉,轻声问道:“如何?可有法子解了这毒?”
“露姐姐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吗?”韩双雪将药放在了榻旁的案上,“这天下还有我雪茗谷解不了的毒?只不过……”
“只不过?”朝露的眉头皱起来了。
“只不过我这解毒法子有些折磨人,比不得那真的解药。我晓得这人对露姐姐你来说很重要,你定不想看她受苦,所以,”韩双雪端起了药碗,“我便只是开了个可以暂时缓解的方子,先帮她扛着,扛到露姐姐你去把真的解药弄来给她服下。”
“哦?你又晓得有真的解药?你又晓得我不乐意看这家伙受苦?她再怎么说也是刺客呐,差点要了你露姐姐我的命的刺客。”
“暗阁又不蠢,制了毒不解,迟早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至于你嘛,”韩双雪翘起了嘴角,“你自己瞧瞧你把她背来我这儿时的模样就晓得咯。”语罢,端起药碗拿起勺子,倾身就要给冷瞳喂去。
“慢,”朝露却拦住了,她伸手接过了碗和勺,“我来。”
“哦?”韩双雪贼贼地笑着挑起了眉,“瞧瞧,瞧瞧,这喂药都得亲自来。”
“你在胡诌些什么有的没的,”朝露有些不爽,“姐姐我这是为了你成不?她是刺客,是夺取人命不眨眼的杀手,我是怕你这一世英名的雪茗谷少主,最后却落得个喂药被患者捅死的结局。”
“哈?”韩双雪满脸的不信,可却还是心有余悸地将那榻上人的睡颜看了又看。
睡得这么熟,杀人?可能么?况且,如此清秀的长相,竟是个杀手的脸?www.bïmïġë.nët
看着表妹这恨不得把冷瞳的脸皮拔下来瞧瞧的眼神,朝露得逞地笑了。笑过后,她低头用勺搅了搅药,将勺子放在唇边试了试温度,这才小心翼翼地附身将药汁送向了冷瞳的口中。
药,顺利地入口,朝露满意地点了点头。
可下一刻,朝露只觉得掌心一痛,再一听嘎嘣一声脆响,眼前人影一晃,有什么东西便已经狠狠地扎在了她的脖子上。
若不是她反应迅速地捉住了那刺来的手,若不是那只是根断勺而不是刀,那她这个一世英名的剑宗少宗主,还真得落得个喂药被患者“一勺封喉”的结局了。
明明自己都说出了那样的话,明明早便意识到了她、冷瞳的危险,却为何没有做任何防备?朝露有些搞不懂自己了。
。。。
冷瞳是在那温热的液体流入口中时醒来的,她醒后却没有立即行动,而是静静地等待着液体入口,等待着对方最疏忽的一刻。这是她不经过思考便会做出的行动,是深藏在她的潜意识中,杀手的本能。
捏断勺子,起身封喉,这一切发生的很顺、很快,却也很快被那只铁钳般的手制止了。而她的大脑,也是在这一刻才开始转动的。
当她终于意识到自己下手的对象是谁后,她少有的,后悔了。
伤口虽不大,但却因为是在脖子上的缘故,鲜血从断勺的尖部缓缓流下,顺着脖子上的纹路,不一会儿就染红了那人白色的衣襟。可那人却只是拦住了冷瞳继续向前的手,没有躲也没有动,而她身旁的面生女子,则还未反应过来,还僵在原地一动不动。
冷瞳,也僵住了。
。。。
“咂咂咂,”朝露松开手,向后退了半步,“这身手,看来是喝一口药便好了,”她一边摁着脖子上的伤,一边对身旁的韩双雪道,“双雪真不愧是双雪呐。”
“……”正想说些什么的韩双雪,被朝露这一调侃搞得有些忘词。
“既然都已经能打能杀了,那便自己喝药罢。”说完,朝露便略微粗暴地将药碗塞进了冷瞳的手中。
见着冷瞳顶着张苦瓜脸将药一饮而尽后,朝露这才挥挥手,带着韩双雪离开了。
。。。
天色将亮的雪茗谷,朝露摸着自己刚处理完伤口的脖子,和韩双雪一前一后地走着。脖子上的伤口,与那八年前的伤疤正巧会在了一处。
又是这儿呢,朝露在心里感叹着。
“就这样放任着她,当真妥吗?”韩双雪担忧地看着朝露,“你这几日不宜动武,她又方才连你都伤着了。”
被伤着,是不宜动武的缘故吗?不,不是的。
“无妨,她不会跑,至少现在还不会。”朝露却是这样回答的,“因为她还有东西在我手里,对她来说很重要的东西。”她捏紧了手中的那一对骨哨。
“你晓得我指的不是她会不会逃,而是她……”似乎是在顾虑着些什么,韩双雪未将话说完。
她会不会伤人。不,不会的,三绝中的夺魂和索命与蚀骨不同,像来不愿伤及目标之外的无辜。
“哦对了,那药,”朝露却并没有回答韩双雪的问题,“食多了可有不妥?”
“……无甚大碍。”思忖着表姐当是有自己的计较,韩双雪便也放过了那个话题。
“那便好,”朝露点了点头,“双雪你便按照六倍的量开,多量多次给她罢。”
“为何?”
“开就是了,虽然六倍都未必管用。”朝露想了想,“如此吧,若是成效甚微,你便继续加,只要不到喝死人的量就好。”
“啊?”
“她毕竟是刀尖舔血之人。”朝露皱着眉头,自顾自地点了点头。
“哈?”
朝露却没有再解释。
。。。
与此同时,雪茗谷的那个小屋里,冷瞳正弓着背在窗口强呕。
而悄悄躺在地面上的,是那一大滩褐色的药。 笔迷阁为你提供最快的索命公主更新,第 5 章 第 5 章免费阅读。https://www.bimige.ne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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