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现在不是问这件事的时候。
陆芸倒是不知道陆无霜的想法，见着玥姐儿突然不走了，她也没多想，只以为小姑娘这是走累了，便俯身将玥姐儿抱了起来，小姑娘立即紧紧抱着陆芸的脖颈。
“无霜姐姐！”陆芸冲着陆无霜笑。
陆芸打小就不叫陆无霜“堂姐”，而是称她为“无霜姐姐”，原因是她觉得“无霜”与“无双”同音，这样的称呼一听就让人觉得能高看一眼。
“早。”陆无霜道。
陆芸忍不住笑道：“还早呢，这都辰正三刻了，母亲生怕姐姐不用早膳会饿，巴巴地让我来看看姐姐起身没有呢……”
陆无霜：……
这两年在宫里为了让陆贵妃恃宠而骄的形象更深入人心，她可从来没有在巳正之前起过床，最开始只是为了演戏，后来倒是习惯并且喜欢上睡懒觉了。
现在才辰时，对她来说确实是早。
陆芸还以为自己说的陆无霜不好意思了，连忙收了笑容，道：“无霜姐姐，走吧，母亲那里还给你温着早膳呢。”
陆无霜便也跟着陆芸一起往了主院去。
路上，看着趴在陆芸的肩上偷偷看自己，一触到自己视线又像是受惊的小兔子一样躲起来的玥姐儿，陆无霜道：“玥姐儿两岁了？”
“嗯，”陆芸点头，“上个月刚过了两岁生辰。”
“这么点大的孩子，平时一定要操很多心吧？”陆无霜状无闲聊地道。
陆芸有些不好意思：“说起来也挺亏欠玥姐儿的，这孩子才半岁大，我就跟着他父亲去了任上，把玥姐儿留在了她祖母跟前……”
陆芸的夫君叫赵明成。
赵明成的父亲是陆明绩的同僚，两家也是门当户对。
赵明成年少时是成都府有名的才子，十九岁就考中了举人，当时不少人都觉得他一定能在春闱中金榜题名考中进士，但也不知是时运不济还是怎么的，中了举人之后接连两次参加春闱都未能如愿，后来赵家便想了法子给他补了个缺，在保宁府下辖的苍溪县任县丞。
虽然赵明成两次春闱都未能高中，但在赵家人，尤其是赵明成的母亲袁氏眼里，赵明成仍是她最得意也最耀眼的儿子。
想到袁氏，陆芸面上的笑意也淡了几分。
陆无霜若有所思。
这时，两人到了主院。
见着陆无霜来了，周氏连忙让人将一直温着的早膳送上来：“霜儿，快来吃饭，这一路累狠了吧，要不然也不会睡得这么晚……”
陆无霜也只能含糊着点头，难不成还要解释她是习惯了睡懒觉吗？
在周氏和陆芸的注视下，陆无霜用完早膳。
待丫鬟们将桌子收拾干净，她与周氏陆芸一起坐下。
“大伯母，芸姐儿这是怎么回事？”陆无霜看了陆芸一眼，“别说你是想家了回娘家小住一段时间，我长了眼睛，自己会看。”
陆芸便噘着嘴不说话了。
玥姐儿小心翼翼地握了握她的手，便她又有了笑容。
周氏叹了口气：“既然霜儿你也看出来了，那我也不替她瞒着了……”
“这个不争气的，平时在家里倒是挺横，可惜是个窝里横，嫁进赵家之后没少在她婆母手里吃亏，也就是这一年多跟着女婿在任上，反倒是过了几日轻松日子。”
可惜，这轻松日子也不长。
“喏，上个月那袁氏写信给她和女婿，说是身染重疾，女婿在任上走不开，自然也就只能让芸姐儿回来侍疾了。”
若只是侍疾，那倒也没什么。
“那袁氏是要作妖，趁着女婿在任上给她立规矩，话里话外挤兑她没能生儿子，逼着她同意给女婿纳妾呢！”
“这个窝里横的，被那袁氏气得哭了不知道多少次，只能带着玥姐儿回来躲清净！”
话说完，周氏恨铁不成钢地瞪了陆芸好几眼。
陆芸有些泄气：“母亲！”
陆无霜若有所思。
就在这时，周氏跟前的李嬷嬷在外面道：“夫人，亲家赵夫人跟前的王嬷嬷来了……”
赵夫人，正是陆芸的婆母袁氏。
周氏冷笑一声：“这会儿她倒是知道让人来接了！”
说完又瞪了陆芸一眼。
虽然对袁氏有所不满，但再怎么着，袁氏既然让身边的人来接陆芸了，周氏总不可能将人拒之门外。
“把王嬷嬷请进来吧。”周氏道。
不多时，李嬷嬷便领着王嬷嬷入内。
王嬷嬷长着一张圆盘脸，面上带着笑容，看着极为面善。
“老奴见过亲家夫人……”王嬷嬷笑着道：“亲家夫人，我家夫人想着少夫人也在贵府住了一段时日了，又实在想玥姐儿想得慌，所以特意遣了老奴过来接少夫人和玥姐儿回家……”
周氏在心里冷笑一声。
什么都不交代，说接也就想接走了？
“那可真是不巧了……”周氏面上也挂着笑容，“我这一年半载的也见不着芸儿和玥姐儿几次，这次芸儿和玥姐儿既然回来了，自然是要留她们多住一段时日，还请亲家多担待了。”
王嬷嬷倒也没变脸色，继续笑道：“我家夫人向来体恤少夫人，既然亲家夫人舍不得少夫人和玥姐儿，我家夫人想来也是能够理解的。”
周氏拧起眉头。
她也只不过是故意拿乔而已，若是袁氏是诚心让王嬷嬷来接陆芸回去，再多说上几个回合，她自然也就松口了。
毕竟，陆芸也不是要和离，只要让袁氏知道陆芸是有娘家人撑腰的，往后适可而止一点也便是了，倒也用不着真的与袁氏翻脸。
但王嬷嬷这做派……
这可不是诚心来接人应该有的表现。
王嬷嬷就像是没留意到周氏的表情一般，扭头看向坐在一旁的陆无霜：“这位就是刚从京城回来的贵府大小姐吧？听说大小姐与宫里的贵妃娘娘乃是双胎姐妹，如今一见，果然是贵气逼人……”
陆无霜眉梢微挑。
突然把话头转到她身上来，是巧合，还是本就是冲着她来的？
陆无霜微微一笑：“嬷嬷过奖了。”
她这一开口，王嬷嬷眼中更是一亮：“大小姐太过自谦了，昨儿我家夫人便见着有喜鹊在枝头叫，却不曾想原来是大小姐从京城回来了……”
这话就说得太过谄媚了。
周氏的眉头越拧越紧。
陆无霜是陆家人，与他赵家有什么关系，那袁氏竟然也拿喜鹊说事？
“倒是多谢贵府夫人挂念……”
陆无霜一边与王嬷嬷说着话，一边朝着周氏使了个眼色。
她也想知道，王嬷嬷与她背后的袁氏，这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王嬷嬷这时候道：“大小姐可真是一等一的和善人，想来宫里的贵妃娘娘亦是如此，咱们少夫人与二位是再亲不过的堂姐妹，也难怪我们夫人当初一见着少夫人就喜欢得不行，想尽了法子也要为少爷求娶少夫人……”
“少爷和少夫人成亲之后感情甚笃，这也是咱们夫人乐于见到的，唯一欠缺一点的，也就是子嗣的问题了……”
“夫人想着，少爷和少夫人本就恩爱，成亲才将将三载，膝下又有玥姐儿，在子嗣之事上倒也不用着急，有相熟的夫人劝着夫人给少爷纳妾，都被夫人给挡回去了……”
陆无霜和周氏对视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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