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阙拿不准顾淮的态度。
他好像知道很多内情，却故意一次次吊她胃口，像猎手一再拿出不同级别的诱饵。
她慢慢意识到不对劲，但诱饵对她的吸引太大，她做不到扭头就走。
几次接触下来，顾淮对她的直白并不意外。
看着眼前强装镇定的人，他挑眉，“以设计师KaChu的名义替故事珠宝参赛。”
“就这个条件？”温阙愣了一下，眼里充满不可置信。
她心里清楚，KaChu的商业价值远没有达到拿出来就能震慑人的程度。
顾氏旗下的故事珠宝她有所耳闻，总部在国外，虽然名气不大，但最近挖来国内刚刚崭露头角的新人设计师Silvia。
顾淮所说的竞标估计是近期举办的蝴蝶谷珠宝品牌设计大赛，金奖可以获得和官方博物馆合作联名的机会。
Silvia作为新人，很适合参加这类规模不算太大的国内赛事。
顾淮辛苦约她几次，怎么可能是为了这种事情。
“不信？”顾淮扯了扯嘴角，好像看出她的心思。
“故事珠宝要打开国内市场，这次竞标对我们来说意义重大。比起公司里经验不足的新人，我还是相信你，KaChu。”
温阙垂下眼睫，思考着他话的真实性。
“离竞标还剩不到两个周的时间。”
时间太赶，温阙有些犹豫。
“你只要管设计，比赛的其他事情我帮你搞定。我们设计部已经有了一些想法，你可以作为参考，最终还是以你的意见为主。”
她垂眼思索，阳光洒在侧脸，中和了平日的攻击性。
顾淮收回视线，一副在商言商的样子，“当然，只有拿到金奖我才会兑现承诺。”
“成交。”
温阙一锤定音，仰起脸看向他的眼睛。
答应得太过果断，顾淮有些意外，但嘴角很快又勾起笑意。
但凡对人有点心眼，都会追问他的消息来源。
明明看起来是一个满身棱角的人，明明对自己敌意都要溢出来，还是一而再地选择相信别人。
该说她是单纯还是傻呢。
“但我有一个条件，这件事要对裴渊保密。”
思绪被温阙打断，他站起身整理袖口，“当然可以。”
他当然不会说。
他点起烟，声音变得有些轻挑，“看不出来你还挺在意他的感受。”
裴渊对顾淮的敌意傻子都看得出，这件事与裴渊无关，她当然希望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香烟点起，味道飘过，温阙皱眉，从他手里夺过香烟按灭。
自从戒了烟，她闻见烟味就一股恶心。
“你也是。”温阙重新后靠在椅背上，眼也不抬，轻声念道：“温伊若知道你和我见面也会很生气吧。”
顾淮嘴角勾起一个弧度，不置可否。
——
回到车上，他目送温阙打车离开。
他说的虽然不是实话，但也不算说谎。
他得到的消息并不是从温安山口中得知。
他在珠宝店第一次偶遇温阙和裴渊后就开始着手调查，他实在好奇，裴渊身边的女人有什么底细。
他查到她的另一个身份KaChu后一切线索断掉，像被人故意抹去一样，她就像突然从冒国外出来，什么信息也调查不出。
直到在温家见到温阙的照片，从温伊若嘴里套出一些内情，事情才慢慢连成一串。
他开始只是想掌握裴渊的软肋，一层层调查下去确实对温家的谜团产生了好奇。
有人抹掉了当年的事实。
温安山那种唯利是图的生意人不可能无缘无故赡养一个孤女，裴渊也不可能和一个毫无背景的女人联姻。
“去裴氏总部。”
——
碧水漾漾，茶杯里映出男人锋利的背影。
“你来做什么。”
裴渊冷着声音，眉眼沾染一丝寒意。
“不欢迎我？”顾淮摸出烟盒，想到什么又抽出一根给他。
裴渊面无表情，他挑眉收起，给自己点上，“不欢迎我大可以不让我进来。”
“来叙叙旧，顺便——”
他从桌上划过一张请柬，“我和温伊若的订婚宴，欢迎你和温阙到场。”
请帖上别了一枝玫瑰干花，不像是顾淮的风格。
裴渊没说话，眼神冷漠地看向他。
顾家当年之所以举家搬迁国外和裴家关系不小，顾淮突然回国，他心里总有股不好的预感。
“对了，你和温阙什么时候订婚，我去捧场？”
顾淮手指的香烟燃了一半，他抖落烟灰，眼神玩味。
“警告你，不要打她的主意。”
“啧啧，温阙知道会感动哭吧。”顾淮嗤笑，一脸嘲讽，“别装了，你知道她和我见过面，跟我车的是你的人吧。”
和温阙第一次约在参观见面后，他就发现身后有车在跟踪。
“裴渊，我了解你是什么人，你究竟想从温阙那里得到什么？”
顾淮俯身，额角青筋微微凸起，看起来有些激动。
他想不通，如果温阙只是一个毫无背景的养女，裴渊有什么理由和她订婚。
烟灰落在地上，裴渊看对面偏执的人，眼神暗了一瞬。
如果没遇见温阙，他的人生轨迹会和面前的人一样，变成一个心里只有利益的机器。
从前他的世界里只有第一，什么都做到最好才能勉强打消焦虑。
那件事后他把自己封闭起来，不再相信任何人。
遇见温阙后他才明白自己的纠结有多可笑。
他想要温阙留在他身边，又害怕自己的过度靠近引起她的反感。
他说不清楚想从温阙那里得到什么，她这样来去自由的人，应该和风待在一起。
铁笼豢养不了麻雀，要么放其自由，要么任其死亡。
可是哪怕只有一点机会，他也想尝试靠近把她留下。
他想过她最需要什么，但她总是推开他，总是一副不需要任何人的样子。
裴渊知道她没有看起来那么坚强，她浑身是刺，扎到人自己也会痛，即使笑得开心，她的眼里也总有一抹散不去的阴云。
可是十年时间也没换来温阙的坦诚。
“你告诉她了？”裴渊脸色结了一层冰霜，隐隐透着危险。
上一次他也没想到温阙那么轻易就相信了他的解释，他想过温阙知道真相的后果。
她一定会再次离开，没有任何余地。
“你害怕了？”
顾淮咧开嘴角，眼里的血丝明显。
他挑衅地按灭烟头，克制着声音里的癫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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