仔细看,山崖下云雾之中,有那牛头鱼身而蛇尾双翼的鯥鱼隐约游过,嘴中发出形似“溜溜”之声。
看山崖之上,小鹿幼兔在林探头。靠近悬崖边,那歪斜的老松树下,个或老或少,宽袍大袖之人正坐在,幕天席地,山石为桌凳。烹调一锅美食。
桌上的『药』炉下火力正旺,盖子一股水汽缓缓散出,透着诱人的鲜香,引得周围的小动物忍不住的探头偷看。垂涎欲滴。
希榕一边牢记那鱼压根没杀就送进了这『药』炉中,一边又这鲜香之味引得有些口舌生津起来。
香,实在太香了。
让人不敢相信那未加半调料的鱼怎么能有这么大的鲜香味,简直能把人的魂都给勾出来了。
“好了。”
老子精通炼丹,对火候的控制乃是世上一等一的好。他很快停下扇火的手。手中的蒲扇很快消失,随后手指掐诀,炼丹炉自动打开盖子。
但一瞬,希榕竟是看见了一抹白光冒出,又很快散开。与此同,那炼『药』炉不何变作了一小鼎。热腾腾的冒着白汽。但是看,希榕惊愕的发现,那小鼎里面只有一锅清澈的白水,压根就没有她想象中的,眼睛发着诡异光芒的死鱼。
希榕:……啊这,这是直接把那鯥鱼给炼没了?只能喝汤了?
她一不该用什么表情面对了,只一心告诉自己,待会不管那白开水是什么味,为了给日后的天定圣人面子,她都要大夸一夸一番。
这一顿,她希榕吃得就是人情世故!
好在这,老子已经招来数片宽大的叶子落在众人的桌前,那叶子略带弧度,正适合当做碗,边上则是青柏削成的筷子,小鼎里面一半的‘白开水’自动分离成数份,落在青翠的大叶子上。它凝而不散,反而好似透的果冻一般微微摇晃了一下。阳光照在它上面,折『射』出七彩的光晕。
“诸位,请。”
在混沌可没有这样的东西,杨眉也不客气,迫不及待的尝了一口,顿眼睛一亮。
“不错!味美鲜甜,唇齿留香,这才是鱼之真味!”
听着杨眉对这‘白开水’一顿夸,希榕有些狐疑。
真的有那么好吃吗?
她迟疑的拿起筷子也夹了一,放入了嘴中。一瞬,浓郁的鲜甜仿佛在她的嘴中爆炸开,顿让她的眼睛微微睁大。
奈何平生没文化,一句卧槽走天下。
希榕只觉得这味乎要把自己的舌头都鲜掉了,想要学着杨眉那样夸上一句,结果脑袋空白,只能在心底发出一句卧槽。
为了不暴『露』出自己没文化的事实,她只能一边努力绷住表情,一边对着盘古。
【这简直是我这辈子吃过最好吃的鱼!】
盘古迟疑一下:【但……你这辈子也就吃过这一次鱼吧?】
希榕:好像也是?
边上的老子等人一直在观察希榕,见她虽然没说什么,但动作加快了分,一副认真品尝的模样,顿眼中出现了些许笑意。
就在这,边上传来了咕咚咕咚的咽口水的声音。
希榕低头一看,原来是脚边的小山膏已经馋得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哦,差忘了你。”
老子笑了一下,一片青叶上盛着一团‘白开水’立刻朝着小山膏飞,当落到地面后,小山膏当即把它囫囵吃进了嘴里,颇有种猪八戒吃人参果的味。
若是平,小山膏自然是吃不上这等高级美味的,甚至它的修为,那鯥鱼吃它还有可能。老子这么做,不过是因为希榕的关系,爱屋及乌罢了。
但边上的元始皱了皱眉头。不是很赞同的开口。
“兄长,这不过是一披鳞戴甲,湿生卵化之辈,如何能和我一同用餐。”
这话一出,本来还算和谐的气氛忽然凝滞起来。
老子和通天心里暗不好,没想到自家二弟/二哥那古板的老『毛』病又犯了。他赶紧看向希榕,毕竟打狗还要看主人啊。
不想希榕心里咯噔一声,则是赶紧看向小山膏,果不然这小山膏一听当即不干了,把种族天『性』的不怕死和嘴贱发挥到了极致。
“你了不起,你清高,瞅你那紫茄子成精那样,还看不上披鳞戴甲、湿生卵化的了,有本事你别对着我说,你对着元凰、始麒麟他说啊,看他削不削……”
“山膏!”
希榕赶紧出声呵斥,但因为山膏族不愧是洪荒族第一喷子,嘴巴好似机关枪一般,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对已经快要骂完了。
“你!”
元始面『色』一冷。
结果边上的弟弟通天反而哈哈大笑起来。
“紫茄子成精啊?哈哈,我就说嘛二哥,你那万年不变的紫袍早该换换了!”
那一瞬,希榕发誓自己看见了元始眼中的怒火,也不是气胆敢辱骂自己的小山膏,还是气自家弟弟在后面拆台。因为不善于和人对骂,元始气得手都有些颤抖起来,盯着小山膏的眼中闪过杀意,仿佛下一刻就要取它小命。
“元始!通天,莫要胡闹了。”
老子这个老大哥无奈的出来调停。
希榕赶紧歉。
“抱歉,是我没管束好这山膏。”
“这并非友的错。”
老子摇摇头。
“有因才有果,元始先开的口,会反驳自然是应有之意。”
说完他看向那又怂又莽的小山膏,实在不该说自家弟弟什么好。
世人都山膏的臭德行,平日里你不招惹它,它还要来骂你,结果今日你骂一只山膏,难还想着那山膏好言好语的对你吗?
老子虽然还未到日后完全无为而治的模样,不过显然也出现了苗头,很快就当这件事过了,继续微笑着招呼希榕和杨眉。
“来来来,我继续用餐,这鯥鱼羹若是放久了,可就不中吃了。”
希榕迟疑的看了元始一眼。本为元始会连带着看自己也不顺眼,不想元始反而眼神躲闪了一下,顺着老子的话坐了下来。通天则是半没有帮自己二哥的意思,反而热情的招呼希榕定要多吃一这鯥鱼羹。
之后的人默契的不谈别的,只谈这鯥鱼羹的鲜美,及昆仑山脉的美景,不多,吃完了鯥鱼羹的希榕等人谢过了三清,准备离开。
蹲了多日才蹲到希榕的老子倒是没有久留,而是含笑着看着对离开,通天本来是提议往希榕他场坐坐的,但希榕婉拒了,眼中此刻满是遗憾。
而一直没怎么说话的元始纠结了一下,还是忍不住叫住了希榕。
“这山膏在这洪荒中是人人都厌弃的,实在配不上跟随友身边。友身份尊贵,便是清修寂寞,也该寻个合乎身份的跟宠才是。”
这小山膏一听元始的话,张嘴就要骂回,不过杨眉眼疾手快的枝条捆住了猪嘴。
另一边的老子眼中闪过无奈,自己这个二弟果然还是说出来了。
通天赶紧。
“友你别介意,我二哥没别的意思,他就是……就是……”
通天想要解释又不该说什么,该说元始也是好意?
但大家不过是才认识不超过一个辰的人,这过度的关心实在是逾越了,更何况元始的话说得实在有够僵硬、刺耳的。遇到脾气不好的,怕是还得想着“你这家伙是哪来的大瓣蒜,也敢来管老子的闲事?”
然而那青衣尊闻言。则是『露』出一个浅笑。
“我元始友是好意。”
希榕不傻,她看着元始那话说出口后就闪过的懊恼神『色』,就元始讨厌山膏是真的讨厌,但这话也确实是出于关心她的角度说的
“不过……虽然当收了这山膏是一莽撞,但既然已经收下了,自然也不好随意丢弃,我会试着教导它的。”
三清站在山,眼看着那青衣尊离开,随后才一齐架起祥云默默回到了自己的场。他的场也在昆仑山的一处山峰顶端,结庐而居,并不像西王母那般还造了大殿。
回了场,老子一甩袖子,袖中的钓鱼竿,蒲扇及炼丹炉全部各自回归了本来的位置。
随后老子才在蒲团上坐下。收起了笑模样的他面『色』淡淡,眼睛半睁半闭。
“说好的我那守着,请那位过来,你在家守着的呢?”
要因为无法掐算那位的任何消息,所他只好用笨办法在那处必经之路蹲守,钓鱼之态吸引对的好奇心,此好便和对搭话。
而为了能蹲到对,他可是足足在那蹲了小半个月。幸亏他修小有所成,不会感到疲惫,否则光是在那凹凸不平的大石头上坐满小半个月,他的尊『臀』估计都要受不了了。
说起来,那山崖下的鯥鱼也是跟着他吃了大亏。因为他那位不是一般人,为了做出最『逼』真的姿态,他这小半个月都是真的在钓鱼。
但他念在上天有好生之德,自然没有钓上来一条就弄死一条,于是山崖下的鯥鱼他钓了又放,放了又钓。折腾得怕是都准备搬家了。
结果就是这么苦苦折腾了小半个月,连自己的炼丹炉都贡献出来做鱼羹了,最终还是没把人请进场里坐坐,只是在山野待了不到一个辰,就各自分别了。
就算是一向喜欢顺自然的老子都忍不住心中升起波澜,暗自家两个弟弟不靠谱!
元始找了另一处蒲团坐下,闻言皱眉。
“这可不能怪我,是通天他待不住,非说要看看兄长你是不是偷懒了,这才这么久都没回来。”
老子默默的扭头看向通天:……他那小半个月都快和屁股底下的石头长在一起了,你竟然还怀疑他偷懒?
坐在另一边蒲团上的通天心虚的嚷嚷。
“那……二哥不是也跟着了吗?”
元始严肃的反驳:“我是看着你,免得你闹出什么幺蛾子。”
“不可能。”
通天闻言硬气了一回。
“别的不说,若是二哥真心想拦我,我哪里跑得过。所说,实二哥你自己也是等得心急了对吧?!”
都是自家兄弟,谁也骗不了谁,元始心虚了一瞬,偏过头没话说了。
老子:“你呐!”
……好家伙,原来是你两个都在怀疑他偷懒!毕竟是亲生兄弟,不生气!不生气!
“不过总归结果是好的不就行了,我终于亲眼见到那位了!”
通天赶紧转移话题,不过随后就又想到了什么,忍不住发起牢『骚』来。
“只是这次见面,美中不足的就是二哥你了,你那说的都是什么话,就算那山膏你看不上眼,但那也是那位的小宠,你怎么能张口就骂呢?”
元始动作一顿,一也不觉得自己错了。面『色』严肃古板。
“我说得不对吗?那山膏本就是一湿生卵化之辈,还天『性』善詈,言辞粗鄙,这等小畜,哪里配得上那位希榕友?”
通天。
“湿生卵化又如何?天『性』善詈确实不妥,但那位喜欢不就行了吗?当气氛正好,你这话一出口,闹得大家都不愉快了。”
元始:“我只是好意。那位……也是的。”
通天:“那是希榕友善解人意,若是换了个不那么善解人意的,怕还要为你是在讥讽她呢!”
元始皱眉:“我没有!”
“好了,莫要吵了。”
老子这两个弟弟吵得头疼,只能无奈。
“这事实在没什么好吵的,总归那山膏的留还是要看希榕友的意思,而且希榕友看样子也是没有介意的,这事也就这么过了。”
“是啊,这件事已经过了。”
通天听到这话,眼中闪过遗憾。
“那我之后……还有机会见她一面吗?”
老子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是。
“现在的洪荒风起云涌,我兄弟三人虽然根脚不错,但还需努力提升修为。”
元始眉目严肃。
“今日我三清不过是洪荒的无名之辈,待到我努力清修,日后在洪荒闯出一番名头,自当不必用这些小心思,而是堂堂正正的和希榕友交好。”
通天一听这话,原本遗憾的眼睛一亮。大笑。
“二哥这话我爱听,说得对极!对极!”
三兄弟对视一眼,当即回到各自的静室,开始打坐修炼。只不过一心绪难平静,在入定前,他的脑海中齐齐闪过传承记忆的画面。
正所谓‘一气化三清’。
他三清乃是盘古大神最后一口气息吐出而化。乃是盘古正宗,传承记忆比旁人更完整,的辛秘也就更多。
此刻他脑海画面中,身体支撑天地的巨人腰胡『乱』裹着一块灰蒙蒙的破布,身上是或新或旧的伤痕,他面容有些疲惫,但眼睛依然透着光亮,嘴巴一张一合,正在和身前不远处一株漂浮的小苗说着什么。
传承记忆中并无这段对话的声音,谁也不盘古父神当都在说些什么,但谁都能看出他当的表情无疑是愉快的。
想必盘古父神说的一定是至理名言,大真言吧?
而面对盘古父神的话语,那小苗没有回答的意思,只是安静的倾听,不的摇晃一下自己两片叶片。
就这样不过了多久,巨人终于累了,他笑着对小苗最后说了一句什么,然后轰然倒地,身化万物,在此期他吐出了最后一口气息,终于死了。
这口气化为了三份,在天空盘旋。正是还未孕育完成的三清。天上降下开天功德。三成开天功德在天上汇聚成了两件后天功德至宝,鸿蒙量天尺、玄黄玲珑塔。
中玄黄玲珑塔正是老子的伴生灵宝。
而另外三成开天功德落在了三清身上,一成开天功德落在了盘古斧上,随着盘古斧一分为而散开,最后三成开天功德则是撒向了大地。这些开天功德有些融入了大地,福泽苍生,而还有一些,则是落在了一团鲜血之上,那是盘古父神的精血所化,功德一钻进,那团精血当即分为了十二团,这十二团精血未来或许会孕育出全新的生灵。
不过三清并不在意这些。他默默的等着这些杂『乱』的画面闪过,看着盘古父神倒下的地,他脊梁所化的不周山拔地而起,一直直入云霄,直上九层天!
与此同,半空中沉默已久的小苗缓缓落下,落在了不周山巅。
她仿佛终于回过神来,意识到了巨人的死亡,灵气『液』化的灵雨很快洒下大地,她的叶片颤抖起来,一滴滴透的水珠顺着叶片滑落。
只是传承记忆,但隔着这亘古的光,三清依然能够清楚的感受到她因为这生死离别的痛苦、悲伤。
千万年的相伴,换来的只是一场注定的离别。她除了看着盘古死什么都做不了,这样无可奈何的悲伤乎传染了观看这场回忆的每一个人。让人恨不得能替她承受一分这样的痛苦。
然而当还未完全生成灵智的三清也什么都做不了,他只能在不周山巅上空这么看着,看着那小苗渐渐长大,长成了一颗巨大的榕树,最后变成了一片榕树林,到林缓缓走出一个青衣女子。
他甚至来不及看清青衣女子的样貌,就隐有所感,一股风把他吹到了昆仑。这才是他注定要孕育而出的地。此后又是百年,他三清终于应运而生。
而在许久的今天,他才终于见到了那位的真容。
沉浸在传承记忆中的老子面『色』微动,忽然意识到了什么。毣洣阁
“之前,希榕友看到我后沉默了许久,我只觉得她仿佛把我的一切都看透了……但她什么都没说,只是说……我像她的一位故人。”
三清虽然同在一个山峰,但为了修炼的清净,及各自爱好审美的不同,所各自结庐而居,并非住在一起,此刻的老子静室内除了他并无旁人,但老子,他的那两个兄弟一定也还未入定。
果不然,老子的静室内很快凭空出现了通天的声音。
“希榕友真的这么说?可大哥哪里像盘古父神了?无论是长相还是『性』格……”
身为少年人形象,『性』格最为活泼的通天脑补了一下拥有老子那慢吞吞『性』格的盘古父神。顿一阵恶寒,赶紧把脑中的画面给打散。
元始对这个蠢弟弟真是无语了。声音也挤了进来。
“希榕友自然不是只看皮相,她说的怕是……我身上的气息。”
三清和盘古并不像,身为独立的个体,他之无论是相貌、『性』格甚至连走得大都不一样,唯有他身上的气息,和盘古像了分。
“或许,她已经看出了我的跟脚了。”
老子叹息。
“但她什么都没有多说,就像是不一样。”
她不谈,他自然也不好谈论当年的事了。就这么友相称。默契的扮演着初次见面的陌生人。
“但她一定没有忘了父神,她真的在一步步的脚丈量洪荒大地,虽然打听到的消息都说是那鸿蒙量天尺的原因,但我,她实只是想看看父神所化的这片大地吧。”
通天声音沉闷下来,一的低了下。
“她一定很想父神。否则不会从不周山巅下来的。”
“因为想要保护父神所化的这洪荒大陆,所她才会提示元凰,使那三族族长立誓消除洪荒凶兽。保洪荒安宁。”
毕竟她只有一个人,而这则是最快最好的办法。
想到这,坐在蒲团上的通天握拳一锤地面。
“想那龙族沾了她的光,竟然还敢仗着她的慈悲心欺辱到她头上!都怪大哥二哥你当拦着我,否则我必然不会让龙族好过!”
“尽说大话。”
元始冷声。
“你我前不久才到了大罗金仙初期,境界不稳不说,也远不如那披鳞戴甲之辈肉身强悍,当祖龙和那个龙族长老都到了,你我过也不过是碍手碍脚。在没有足够强大的实力前。唯有努力修炼才是正。”
“所我就这么看着?”
通天咬牙。
“若是……若是父神还在,哪里会让那些家伙欺辱到她头上!”
虽然紧靠着那一传承记忆,通天并不盘古父神和她到底是什么关系,但他一,那千万年的陪伴,那不周山巅的痛哭所饱含的悲伤,绝不是简简单单可说的清楚的!
但偏偏,盘古父神为了这洪荒而死,这洪荒孕育而出的生灵反而欺辱到了她头上。何等的讽刺,何等的让人气愤和悲哀!
这话一出,老子和元始也不说话了。三个静室内皆是久久的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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