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门轰然关闭,就像发脾气摔了门似的。
全场鸦雀无声!
眼下还能站着的,修为皆是不俗,但很少有人真正看见了什么。
“啪!”
上清宫正殿上的牌匾从大门上跌落,一分两半,切口异常的平整!
隆隆的响声自脚下传来,震动的频率与地震相似。
地面崩裂,沿着一条直线高低错位,直线上的所有建筑一分为二交错在一起,瓦片,木梁自房顶滑落,哗啦啦地碎了一地。
裂纹继续向后延伸,铁索桥凭空断裂,后山的剑锋犹如被斜着切开的东瓜,大半个山尖正缓缓地顺着坡度滑落。
随着山崩地裂的响声,山尖顺着剑锋的坡度跌落山崖,大量的烟尘腾空而起,遮蔽了整座后山。
一切再次回归平静。
山外艳阳高照,清风习习。
这场景,好似某个春日的午后,不小心黄粱一梦,醒来后发现周围的一切都是那么的不真实。bïmïġë.nët
同样一脸懵的,还有呆立在空中的李余年。
“前辈?”
李余年盯着手中的大道剑,始终无法相信眼前的事情是自己干的。
“前辈?”
依旧没有回应。
这些高人,每次都是装完就走,就爽个自己个儿!
可怜诸葛命,由于离剑锋太近,直接被蒸发了,连灰儿都没有留下。
太霸道了!
人外有人,同样的身体条件,为何在这些人的手里完全是两码事?
李余年闭上眼睛,仔细复盘刚才这一剑。
从消失到再次出现,似乎穿过了一片未知的区域。
那里乌云蔽日,刮着黑色的风暴,行走其中犹如在刀锋中砥砺前行,顷刻间便形销骨立。
时间很短,却穿过了相当长的一段距离,以致直接出现在诸葛命的身侧。
关键在于无迹可寻,比距离传送符高级太多。
脚下的广场突然喧闹起来,阿璃几人向外围飞扑出去,试图拦截逃散的上清宫内门弟子。
两道银光从天而降,在人群中来回穿梭,一团团血光炸开,惊叫声此起彼伏。
待李余年重新落下身形,三名长老与六名内门弟子,死的死,伤的伤,被抓的也扔回了门庭前。
“李余年你个狗官,你不得好死!”
呲!
银光掠过,人头飞起!
“狗......”
呲!
不等他们开口,剩余的几名弟子皆数被斩。人头顺着石阶滚落,鲜血流淌而下,场景触目惊人!
不明真相的官兵从山脚下冲上来,看着满地的血腥,一时间不知该如何自处。
大道剑悬停在刘介熙的鼻尖,凌冽的寒气直逼脑仁。惊恐之下,裆内一热,一介三品大员尿了裤子。
皇帝的老相好。
这话欺君罔上,违背纲常,绝不是自己能说的。
“老神仙,叫得这么亲热,看来诸位与上清宫交情不浅啊。全部带回衙门挨个审问,如有勾连一概株连!”
“是!”
鲍重领命,把一干掌门弟子统统围了起来。一个硕大的事实摆在众人的眼前,上清宫被一劈两半,以后江湖上就没有这个名号了。
再无人敢吱声,眼下思考脱身之计才是上策。
一行人押着几百人,浩浩荡荡地进了益州城。
一时间,大牢里人满为患。
益州刺史刘介熙被一并扔进了大牢,只得由最高品阶的长史张士诚代理。
张士诚紧急召集附近十二县的官员与书吏,于州府衙门展开联合会审。
正所谓善有善报,恶有恶报。这些平日里耀武扬威的山上宗门,鲜有案底干净的。群众举报一件接着一件,什么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都一并扯了出来。
州府衙门内鸡飞狗跳,好几日不得安生。
春江楼。
益州最贵的酒楼,富丽堂皇自是不必多说,厨子更是神通广大,精通各大菜系,滋味甚是地道。
李余年,鲍重,张士诚,三人把酒言欢。
张士诚笑道:“李大人,这案子也审了几日了。案情错综复杂,是笔糊涂账。您给个方向,底下的人好办事。”
“上清宫核心成员被斩,无辜人员死罪可免但活罪难逃,一律发配三千里。至于资产嘛,皆数充公。”
说罢,李余年将两个盒子放在张士诚面前,说道:“上清宫的田契,地契,房契等等皆在此处,劳烦张大人运作一番,化作钱粮运往京城。”
好一笔巨大的财富!
张士诚看着盒子中的一张张文书,不禁眼皮直跳。
“至于其他门派,你们好不容易拿住了把柄,盘剥的本事自然不用我教吧?钱粮大头归我,只给你们留一成。”
“哎哟,李大人这话说的,真是折煞下官了。”
“水至清则无鱼,道理我懂。叫他们来赎人,速办。”
“是。”
鲍重摇头苦笑,可算明白李余年要干啥了。这哪是来查案,分明是收保护费来了。
“李大人,朝廷这么吃紧吗?”
“朝廷的文书快到了,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大遂在北境吃了败仗你们是知道的,国师与宋相殉国,黄山河将军,皇叔周勃带人为部队断后,双双战死。原州以北邪魔遍地,已不在大遂的掌控之内。陛下有意在京城再组织一场决战,输赢至关重要,定的不是大遂的命运,而是人族的生死。”
鲍重闻言震惊!
起身抱拳,单膝跪于地上,说道:“鲍重先前多有不敬,特此告罪!”
李余年连忙扶起鲍重,笑道:“哎哟,鲍大人言重了。我与曾贤唱的红白脸,误会了,哈哈哈。”
“请大人明示,我鲍家能做些什么?”
“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尽欢颜。南迁的事已经提上日程,届时会有人退至蜀地,需要大量的房屋住所。”
“明白!末将现在便去组织军民。”
鲍重抱拳告辞,起身便走。
“哎?酒还没喝完呢?”
张士诚坦然笑道:“鲍将军出了名的爱憎分明,直性子。”
李余年举杯,笑道:“这性子,搁到朝堂上死八回都不够,可眼下却是多多益善哟!”
“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尽欢颜。李大人大才,大德,张某佩服!”
张士诚仰头一饮而尽,抱着木盒,也告辞离席。
“嘿!都是急性子。”
......
益州平定,此事的定调便有了一个模板。
连同上次在灵珠国拿到的宗门册子,几人马不停蹄,辗转于各大宗门之间。
一时间,山河动荡。
该灭的灭,该敲打的敲打,江湖中掀起了一场腥风血雨!这些世间豪强人人自危,主动上缴“罚款”的不在少数。
钱粮如江河入海,源源不绝地流向京城。
几人由蜀地辗转至东海,一圈折腾下来,春去秋来,竟用去小半年的时间。
最后一站,云魔岛。
神奇的是云魔岛不见了,小白在空中盘旋了几圈,愣是没有见到任何岛屿,仿佛从海面上凭空消失了。
“大舅哥,你没记错吧?”
“怎么可能,我都来过好几趟了,与三当家......那可是......莫逆之交。”
“哟,不用说,三当家是女子吧?”
“滚,情谊深浅与男女无关。”
“那什么深浅与男女有关啊?”
“嘿!你小子,调侃起大舅哥来了?”
“行了,缺月山庄与花祠现在还没找到呢,回头你自己深浅去。只一样,连本带利一个铜板都不许少。”
“得嘞!”
窦渊心头一喜,这就算是网开一面了。
“你们候着,我下去看看。”
李余年纵身跃下龙背,向海面坠去,在预计的位置悬停。
海天一色,风和日丽。
海面波光粼粼,宁静,安详。
闭上眼睛,神魂之力铺开,缓缓地向四周扩散。一朵朵浪花起伏,在脑海中描绘出一个金色的海面。
神魂之力扫描过整片海域,身躯越飘越远,一角透明的光幕映入金色海面的边缘。
结界?
李余年将手搭在光幕上,收回神魂之力,骤然施加在光幕上,半圆形,范围很大!细细感受着光幕的振动频率,调集神魂之力跟着一起振动。
一阵细致的调试后,右手倏然消失,没入了光幕之中。
“等着!我先去探一下!”
李余年一步踏出,竟凭空消失在海面上。
一座岛屿映入眼帘,看来与彩霞岛的阵法有异曲同工之妙。
远看海岛,面目狰狞。
一面黑色的山崖格外醒目,如同一个张着嘴的骷髅头。两艘三桅帆船停靠在骷髅的嘴里,周围暗礁密布,遍布商船的残骸。
山崖上空始终笼罩着一团黑色的云雾,平添了几分邪气,难怪叫云魔岛。
跃上崖顶,山崖背面的景象令人眼前一亮!
树木郁郁葱葱覆盖了大半岛屿,小巧的木屋,铺着绿瓦的砖房,错落地分布在斜坡上,檐角的风铃叮当作响,一派世外桃源的景象。
身前身后,一半地狱,一半天堂。
令人既诧异,又惊艳。
云魔岛?
海贼的巢穴?
一群孩童,穿着五颜六色的衣裳,互相追逐着从林间跑过,留下一串铜铃般的笑声。
“你是谁?”
身前是一名掉队的男童。
七八岁大小,身材瘦小,皮肤黝黑,四肢细如麻杆,赤脚踩在黄泥路上。身上套着一件洗得发白的青色单衣,大小并不合适,估摸着来自某个哥哥。
“我从岛外而来,岛上有大人吗?”
男童抿了抿嘴,乌黑的眼睛中有戒备,欲言又止。
李余年没有为难他,随手递过去一罐糖瓜,五颜六色的,很好看。
“无妨,去玩吧。”
男童接过罐子,满脸的惊奇,撒开脚丫子,一溜烟儿地跑没了。
行走在林间,一座座平房或近,或远,分布在小路两侧的树林里。
屋外的菜地,与挂在院中的渔网,说明之前是有人在这生活的。如果猜得没错的话,都死在了关外的风波亭。
念及于此,李余年的心情一下暗沉了下来,自己是刚才那帮孩子不共戴天的仇人。
一路向下行去,终于在半山腰的一片平地上见到人影。
貌似新开垦的土地上绿意盎然,正值瓜果飘香的季节。几名妇人正在摘取果实,一群孩童叽叽喳喳的,围着她们正在说着什么。
男童眼尖,指着站在田边儿的李余年,大声叫道:“就在那儿!是他给我的!”
几名妇人同时望了过来,都有了些年纪,大多四十左右的年纪,朴实的脸上带着惊奇。
“姐儿,快瞧,来了个年轻男子。”
一名正蹲在地上刨土的白发妇人后知后觉,抬起头,手撘凉棚望向路边儿,脸上的笑容有些拘谨。
李余年如遭五雷轰顶,明明是艳阳天,却浑身冰凉。
“真是阴魂不散啊。”
苍老的声音,自身后响起。
“姥姥,你们什么时候来这儿的?”
“你若是真为她好,立刻离开这里。”
“我......我想跟他说几句话。”
“不用了,她不记得以前的事情了。”
“不记得了......也好,也好。”
也许不记得,才是上天对她俩最好的恩赐。
心里想着,脚步却一步也挪不开。
一身村妇装束掩盖不了倩儿绝世的容颜,哪怕是一头的白发,也只能成为她的点缀,为她平添一丝神秘的韵味。
男童将一颗糖瓜塞到她的嘴里,惊喜的笑容绽放,美轮美奂。
“挪不动步了?”
“哦......好,这就走。”
李余年将一罐罐糖瓜摆在地上,一百九十九罐。自从灵界回来后,总是随身携带着两百罐。
牡丹杜康酿十坛,经常闻,却从来舍不得喝。桂花酿只剩下最后两坛,自从国师走了之后,连闻都不敢再闻。
蟹粉狮子头,仍是用荷叶包着。虽然不吃,到哪都要带上几个。若是放坏了,便再换一批。
“谢谢姥姥。”
李余年双膝跪地,给姥姥磕了三个响头。
压抑了半年之久的心防卸下,泪水瞬间模糊了眼睛。浑身颤抖不止,胸口跟着剧烈起伏,堂堂三品武夫,哭得像个孩子。
只要她还活着,就是对自己最好的救赎。
“作孽哟。”
李余年纵身飞向天空,一柄飞剑从树林中窜起,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悄然垫在他的脚下,似乎要送他一程。
“谢谢你,斜雨。”
蓦然回首。
孩童奔向堆在路旁的糖瓜。
倩儿冲着他挥舞双手,脸上的笑容纯真灿漫。 笔迷阁为你提供最快的大遂武夫封印大侠更新,第170章 救赎免费阅读。https://www.bimige.ne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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