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贾的媳妇儿一声大呵过后,低下了头,她因方才的大动作导致头发有稍许凌乱,周边货架上的零件和狭小的空间让她的围裙出现不少褶皱。
她瘫软似的坐在地上,任凭地上那些散乱的工具硌得生疼也毫不在意,缓缓发出一阵低泣和呜咽。
高启强见状,显得有些手足无措,平生没有谈过恋爱更未结过婚的他,在女人哭泣这样的事情上,毫无办法。
求助似的看向了唐小龙,然而唐小龙却紧皱眉头,眉眼中出现些许凶戾神色,高启强见状,连忙挡住了即将上前的唐小龙。
然后扶额叹息。
就在这时,五金店内,老贾抱着孩子走了出来,他站在拥挤狭窄且有些逼仄的过道里,站在了自家媳妇儿身后。
他先是低头看了一眼,随后才抬头,眉间多了几分愁容和无奈,以及作为一个男人本能的愤怒过后的无力感。
他怅然叹息,盯着高启强训斥唐小龙的背影道:“老板,你们走吧,赵家,斗不过的。”
高启强闻言转身,沉吟道:“不试试怎么知道呢?”
哪知这句话,却让中年妇女勃然大怒,本稍稍平息了情绪的她再次抬头,大怒道:
“试试?试过的都死了!!死了,你知不知道!!!”
她愤怒的腔调里带着一些哭声,但更多的,则是对面前这个男人‘不怀好意’的怒意。
高启强心中叹息,表面上却平静道:“大嫂子,您先别动怒,听我说。”
妇女闻言还要说些什么,却被身后的老贾拍了拍肩膀以示宽心,抬头道:“老板,你不用劝我们了,赵家对我们,只是拍了一些孩子的照片而已,没有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我们.....就不参与了。”
高启强凝声道:“赵鹏展的变态你们又不是没有在报纸上看到,今天的他,只是拍了新生婴儿的照片而已,但以后呢?你们能保证你们的孩子以后不会被赵鹏展祸害吗?”
闻言,老贾和刚刚平复情绪的妇女都平静了下来,低着头沉思,高启强的这番话确实让他们夫妻二人产生了别样的想法。
见状,高启强心中一喜,继续道:“赵鹏展一生膝下无子,澄明报社明确表示,赵啸声对赵家的血脉尤为看重,如果赵鹏展凭借这一点对你们的孩子有什么不好的想法,怎么办?”
老贾闻言,长叹道:“老板,真到了那个时候,也只能.....认命了,赵家,斗不过的。”
他的声音中有极致的绝望感。
然而中年妇女却是又怒道:“你个不怀好意的东西,你就这么见不得我们好吗?还诅咒我们?”
话音刚落,高启强身后的唐小龙勃然大怒,作势就要上前,“你特么....”
“小龙。”高启强微微侧头威声一喝,唐小龙不甘心地看了一眼撒泼地妇女,啐了一口唾沫在地上,不再多言。
老贾也象征性拍了一下妇女的肩,呵斥道:“说什么呢?”
妇女愤然瞪了一眼唐小龙,却也是平静了下来,歪过头气鼓鼓的,倒是没有再说话。
老贾轻叹道:“老板,你们走吧,赵家在昌武就是土皇帝,我们小老百姓,拿什么斗啊。”
说完,他低头看了一眼熟睡的孩子,眼里有愁容闪过,道:“现在对我们孩子来说,也没有造成多大的伤害嘛。”
他脸上出现些许勉强的笑意,强颜欢笑地自我安慰道:“会没事的。”毣洣阁
高启强见状,柔声道:“难道,你们要让你们的孩子长大之后也生活在赵家的阴影里吗?赵家对昌武的百姓来说是什么存在你们不是不知道,一个人当然掰不倒赵家,但如果有很多人呢?”
闻言,老贾眼里闪过一丝挣扎,但最终还是理智战胜了冲动,哪怕害怕儿子以后有危险,但如今的自己,毫无资本,只能走一步看一步,最终变成了妥协的无奈,浑身上下透出一种深深的无力感,道:
“老板,你说的道理我们不是不懂,可是,拿什么斗啊?”
他苦笑地看了一眼货架,说道:“难不成,我要拿个扳手去赵家围跟他拼了吗?”
说完,他看向高启强,劝诫道:“老板,我知道你不是普通人,但....算了吧,赵家,斗不过的,我亲眼看到我们城东区一个大老板被赵家的人拖到车里,后来再也没见过,他的工程也停工了,至于遭遇了什么....我们不想猜,也不敢猜。”
“老板,我看你面善,多嘴一句,放弃吧。”
他的话语里透出一种极致的绝望感和无力,高启强看着面前这个约莫和自己同龄的男人,竟隐约看到了一种绝望造成的死气沉沉的感觉。
高启强轻叹,抿了抿微干的嘴唇,沉声道:“不瞒你们说....”
他将目光放在了瘫坐在地上的妇女身上,一字一句道:“赵鹏翔,就是我杀的。”
话音刚落,老贾猛然抬头,妇女似乎是错愕了一下,愣了愣,惊愕抬头,脸上写满了不可置信。
老贾吞咽了一口唾沫,颤声道:“老,老板,别,别开玩笑。”
高启强脸色肃穆,“我没有开玩笑。”
老贾见高启强正色,身体微微颤抖,不知道是因为此事带来的冲击感还是为何,浑浊的眼里竟出现了些许挣扎和希望。
“老,老板。”
高启强打断道:“我现在还活着,你们说呢?”
老贾吞了口口水,微微低头看向了妇女,正巧他媳妇儿的目光也看向了他,两道目光在空中交汇,都从彼此眼里看到了一种名叫希望的神色。
妇女微微转头,看向高启强,这一次,她的目光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微微愣神片刻,道:
“这位,这位老板。”
“我姓高。”
“高老板。”那妇女错愕道:“你说的,是真的?”
“你觉得我会在这种事情上开玩笑吗?”
妇女闻言,和老贾对视了一眼,下一刻,好似做了什么决定,妇女扶着货架仓皇起身,脸上的神色变了又变,最终似乎是下定了什么决心,道:
“老板,如果你说的是真的,那你是个有本事的。”
说完,她看向襁褓中的婴儿,眼神柔和,道:“您说的对,赵鹏展今天敢拍照,明天醒来,我们的儿子或许就不在我们身边了。”
顿了顿,她转头道:“老板,我们愿意出庭作证。”
高启强嘴角微微勾起一抹笑意。
和唐小龙对视了一眼,如释重负。
倘若没有人配合的话,仅仅凭借那些照片,高启强不确定张三能否掰倒赵鹏展。
而现在有了证人,对张三的诉讼而言,也是一个极大的助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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