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想挽回点体面,顾着站直,未作反应。
“你认错了!”事实摆在眼前,秦恪睁眼说瞎话的本事脸不红心不跳,压紧李绥绥头颅,绕过上官雩健步如飞。
“欸,不是……”上官雩忙亦步亦趋追随,讶然问,“公主不是在坐月么?何故在此?脸是怎么了?”
“脸?”秦恪匆匆掰过李绥绥的脸端详,后者不明就里,还未站稳亦慌张朝面颊摸去,“我的脸怎么了?”
“还摸!”秦恪状甚无语,皱眉拉开她的手,“你要去唱包公么!”
李绥绥瞬间明悟,继而“啧”了一声,抬眼瞥向翠则,他如罹电殛,默默垂首,辞气极无辜:“属下以为,是公主特意伪装……”
“伪装?你、你认真的?”李绥绥险些气个仰倒。
翠则毕恭毕敬僵立原地,不再辩解。好在也无人敢笑话她,秦恪引袖朝她脸上抹了一把,黑腻难除,不由加大力度反复擦拭,薄薄的面皮登时火烧火燎,李绥绥忍不住轻嘶,奈何躲不开,只得捧腮自护。
一旁的上官雩倒觉得公主吃瘪有趣,眨着丰长的睫毛盈盈笑道:“公主嫂嫂如此扮装,该不会是悄悄溜出来的吧?可坐月有讲究,莫说产妇禁忌外出,便是下床走动也应适当,您这样,三哥哥该多担心啊?何况嫂嫂为国之帝姬,一举一动皆为人所关注,若被旁人瞧见,难免以此相诟病。”
这些话好生耳熟,李绥绥听得频频点头,待她讲完才开口:“小娘子一板一眼的模样,颇得你家姨母精髓。”
秦恪则道:“听听,未出阁的小姑娘都明白的道理,你却漠视,还不快回家。”
李绥绥暗叹出门没看黄历,轻笑一声,语气难掩讪讪:“是是是,我回家,你俩看宅子去吧。”
“看什么宅子!我送你回去。”秦恪不由分说将她往大门推。
上官雩驻足原地,莞尔相送:“没关系,待三哥哥得空,阿雩再请他帮忙便是,公主嫂嫂有恙在身,在外久站受风不妥,且早些回去休息。”
李绥绥满心不情愿,带着一丝侥幸回望秦恪,软声恳求道:“反正都出来了,也不差这会功夫,让我见见他……”
“就你这脏兮兮的模样,还国之帝姬,还好意思到处示人!”秦恪似乎嫌她丢人,索性将之打横抱起,三步并作两步跨入府门,边走边斥,“为了看他,你竟这般胡闹,这样的人捅死得了,省得你惦记!”
李绥绥摆首叹道:“别兜圈子,你给句实话,我又不是受不住。”
“你当我的话是马耳东风,毫无可信度?”秦恪脾气上脸,头也不回喊翠则,“你去叫人滚来,他若再不从你就打,他若敢负隅顽抗,你也别客气,给他留一口气叩拜主子即可!”
李绥绥仍觉他在诓人:“若他安好,为何见一面难于登天,若他安好,你又何故因区区小事发火?”
“我哪有发火!”秦恪简直觉得心系骑驴找马的女人委实作孽,瞪她一眼,没好气道,“都让翠则去绑人来了,你还要我怎样?”
见翠则当真领命离去,似乎煞有其事,李绥绥信了几分,又思及这厮唯命是听,忙不迭紧捞秦恪前襟撑起身,冲即将跑离视线的翠则叫板:“好汉莫乘人之危,你胆敢打他,回头我便结结实实揍你,啊——”
未料秦恪突然撒手,猝不及防的李绥绥口中仗义登时化作魂不附体的低呼,还算反应快,下坠一瞬迅速攀牢他脖颈,足尖还未沾地,又被他勾住膝弯轻轻巧巧抱起。
李绥绥不干了,颦眉作愠色:“你这混账,竟戏弄于我。”
秦恪即反唇相讥:“到底谁混账?大呼小叫成何体统!你是仗着身子不好,我不便收拾你,行,我脾气好也不与你计较,怪只怪府上那么多双眼睛没将你看住,对吧。”
这叫脾气好?无异于威胁,要株连蔓引,惩百警一。
李绥绥轻咳一声,乖顺靠在他怀里,喃喃道:“跟凡夫俗子较什么劲?我不是凤凰么,带翅膀的,他们怎看得住,没必要追究他们的责任。”
“你还挺得意?”
“哪有得意。”她压下挺秀飞扬的眉毛,状似伤神,“落难凤凰没肉吃,好比巢中鷇,落你手里插翅也难飞天陲,这不挺识相,乖乖束手就擒了么?”
知她巧言令色,秦恪唇角动了动,纵然忍住没笑,但她巴巴将面颊贴近脖颈细微蹭动,触感温凉柔软,他那点欲求立时被撩燃,“哦”了一声,拥紧这具令人耽溺的躯壳,快步走向掩香园。
没走两步,又闻她在耳畔嘀咕:“方才没注意,这衣服好像没洗过,一股子男人味,你闻闻。”
兴兴头头的秦恪默然止步,轻皱眉头避开凑来的袖子,当下有些想把人扔了,李绥绥从容缩回手,盯着被她蹭污的脖子,不由失笑,且毫无自觉提议:“呀,把你也弄脏了,要不,咱们一道上浣清馆泡个汤?”
“你挺会钻营啊,晓得这事在家里没门,竟撺掇我去外面?”秦恪再度迈开脚,冷硬拒绝道,“泡汤不行,回去擦两遍。”
李绥绥心头终归不平衡,情急之下抱住秦恪脑袋,不容他躲闪,报复式将脸上油污蹭向那张英挺的面颊,且恶毒道:“不让我泡汤,你也别想好过,这身衣服我不脱了,让你整夜嗅着这味,没准能梦拥董贤,享尽断袖余桃之乐。”
“享尽……断袖余桃之乐?”殊不知秦恪脑子构造复杂,没被虎狼之词膈应,反倒被提醒什么,于是不怀好意问,“你在暗示我什么?”
图一时嘴快的李绥绥本无深意,如此被反问,后知后觉不对,缩回脑袋张口便骂:“满脑龌龊,不知廉耻。”
他毫无惭色笑出声,没一分脾气讨教道:“我说什么了?怎就满脑龌龊了?你倒是讲讲,怎么个龌龊法?”
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李绥绥很不愿承认,受这风流博浪的男人长期言传身教,思想潜移默化变得不正经。现由他故意引导,脑中不自觉生出乌七八糟的画面,纵她表面镇定自若,但,渐渐地,面颊开始发烫。
沉默一瞬,她闷闷开口将话题引开:“我,我觉得头上好痒,这些时日总发汗,又不曾沐发,该不会长虱子了吧,你有没有觉得身上痒?要不你上别的屋睡,可莫要被我传染了……”
亦不知是不愿分房,还是可怜她鲜有而稚拙的小孩脾气,秦恪早就心软,偏由她软磨硬泡至口舌发干,才佯作勉为其难答应。
无论如何,得以美美泡汤的李绥绥总算找补回一二,再多的不爽也丢到九霄云外,哪还记得东侧门的糊涂事。
那厢,柏明舌灿莲花尚能力战群儒,然群儒无征不信,轻易难打发。秦恪要姑息养奸,只得放弃鸳鸯浴,净面后又亲自去兜底。于是先有苍梧来告府上贵重失窃,后有几位绣娘称寝阁门锁被撬,首饰亦被顺手牵羊。
诸学子听出几句话要甩锅梁上君子那味,虽卖秦恪面子,心头仍不满糊弄。
彼时又来通传,称宫内来人,秦恪反应在意料中,着人引内侍前来,诸学子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一道接旨,待内侍传宣完加官进爵的旨意,年轻的学子们面面相觑,彼此目中皆有一点诧异及费解闪过,但很快开窍——人逢喜事,犯不着拿鸡零狗碎的事与人添晦气,何况,从前惹不起,现在更甚。
于是诸学子不约而同称贺道喜,又言盗贼猖獗,兴国侯务必警惕。
“兴国侯?”李绥绥沐濯后得此消息,深感意外,待阅览册封文书后,甫知他不声不响做了件正事。
前些日子,吴中罹特大水患,以史为鉴——天下粮仓遭殃,饥患必接踵而至。
倘如此,八方州郡势必要出粮驰援灾区,这便又会引发一系列问题,譬如全国粮商会趁此囤积居奇再提价,引百姓惶惶,高价抢粮,朝廷要平民怨,就得一面出粮赈济吴中,一面均出库存均衡市价,可官仓又非聚宝盆,迟早被掏空,届时还得自商贩处高买低卖。
赶在这些势头前,秦恪已在绸缪桑土,联合数位巨贾大包大揽,筹来匹敌青州整年仓贮的百万石粟粮捐赠吴中,非常时期,且时间仓促,此数目属实惊人,且他还另讨腰包再捐六百万银。
他这慈善行得高调阔气,官家自然没含糊,不但将弹劾他老子的折子束之高阁,还破格赐其从三品爵位之殊荣。商人做到这地步,算是八辈祖宗积德。
阖府上下无不喜气洋洋,亦澄阁更是满室欢欣,婢子们眉开眼笑改口不停唤“侯爷”“小侯爷”,以此讨赏。
惟李绥绥低目抿唇,长指戳着制书上官家亲为秦小子提的“怿”字,须臾,对此一哂:“又没请他赐名,他倒是不客气……”
替其绞头发的绿芜略探头看了眼:“怿,悦也,乐也。秦子怿?官家亲赐的名字,寓意极好啊。”
李绥绥冷笑了一声:“他自认为‘乐’是天下之大好,是以曾赐我永乐,到底贪心不得。”顿了顿,她望向摇篮中的婴孩,忽又开口迂回,“人间十乐,这小子得九便美,只愿他少时童心无忧、天伦承欢、读书义理,长大后知足澄心、乐善忠义、安居康健,此九乐,足矣……”
一个“足矣”,实则已然贪心,却是天下父母共有的深切企盼。
青萝好奇问:“为何不能十全十美?那少的一乐是什么?”
李绥绥答:“宽容之乐。”
青萝略思忖,不解问:“宽容不好?”
李绥绥摇首,再应道:“虽说量宽福厚,可美他人,委屈的是自己,我是个自私的,便也不强求于他,金无足赤,人无完人,求什么十全十美。”
青萝似懂非懂点头:“噢,这么听来宽容也不怎么好,不要也罢。”
秦恪听到此,嗤笑道:“这丫头本就缺心眼,你还一个劲给她灌输歪理,把人教成个傻缺,日后谁敢要。”
青萝气得小脸通红,猛地跺脚反驳:“谁缺心眼了,姑爷莫要看不起人,殿下是有大智慧的人,她的话自然都是对的。”
“是,你家殿下句句金玉,那你下去继续琢磨吧。”秦恪懒得与她废话,接过绿芜手里的活,便将一干人等挥退。
剩二人独处,李绥绥才问:“敢情这些日子,你是在忙筹粮的事?”
他淡淡作答:“子懿亲赴吴中救苦救难,而我不过尽些绵薄之力,你觉得这样不好?”
“你肯扶危济急自然是好,只是……”只是动机不纯,为防打击这厮博施的积极性,她又将话咽回。
他却接过话,深意道:“只是银子买来的爵位品阶虽高,却有名无实,你若看不上,那,要不我请旨去北疆,积下实在功绩,换个印把子回来?”
这是他第一次主动说,想要实权。不啻为意外,李绥绥略微动容,并未及分辨此为玩笑还是真心,而是想到另一个问题:“你不是说……”说要带她云游四海寄余生,那争什么位高权重?
这就改主意了?
她微微回首,而他貌甚平静,正似模似样握住她发尾拧拭,仿佛只是随口一说,却在李绥绥心头激起小小涟漪,倏然间,想起昨夜的话——你总拿官家压我,很是讨厌。
总不能为这点膈应所刺激,拼命往上爬,就为士别三日,皇家权威于他也要卖面子。
她越想,胸腔内跳动越发紊乱,最终问出口的,却与所思无关:“怎的,心血来潮,又想弃商从政了?”
他垂着眼帘,一昧专注手中活计,答得半真半假:“实不相瞒,做生意那点进项远不如开支,长久入不敷出,迟早得赔本,我这是高瞻远瞩,官儿越大俸禄越高,若哪日真破产,至少能拿皇粮养活你。”
听他讲得挺肉痛,李绥绥唇际不禁扬出笑弧:“不可一世,以为自己真有大能耐,上哪都吃的开?”
“是谁说我做商人屈才的。”他不满被小觑,遂将她脑袋用力推转回去。
李绥绥道:“是我说的,可你身无战功,又金榜无名,倘若真想建功树绩,亦是积铢累寸。退一万步讲,你是将相之才,能一飞冲天,但万寿山没建成,官家肯放你去扛大旗?”
“万寿山么……只要银子不耽误,谁督建都一样。”他迟疑几许,辞气忽正经起来,“趁边境形势,我正好以入伍为由,将万寿山监管权移交,七皇子喜好木工建筑,又常逗留万寿山与匠人们专研,所以,我帮他配了几名得力助手,他接手接得乐意至极,官家亦觉得甚好。”
李绥绥再次侧头看他:“你是认真的?”
“嗯,前些日子已经交接完。”秦恪亦挑眉注视她,“这不两全,万寿山再不是事,省得你说我口惠而实不至。”
空气凝固少倾,她目光未动:“我是说入伍北上。”
“是。”
这答案让李绥绥愣了下,半晌才淡淡“哦”了一声:“你想去我自不会拦,最好带着孩子去,他又不随我姓,我懒得养。”
孩子话甫出,秦恪忍俊不禁:“真不拦?”
李绥绥却大方摆手,语气慵懒:“祝君一路福星,出手得卢。”
“……”
未免过于痛快干脆,突然很没面子,秦恪眼眸一暗,扔了巾帕,捞住她软肋恶意一掐:“巴不得我快滚?对我就没半点真心?”
后背衣料渐为半湿的发浸润,她并未如之前怕痒求饶,而是轻轻咳嗽起来:“到底病是真的,你离我远些甚好,省得过病气给你。”
她甚至连敷衍都懒得敷衍。
失望卷来邪火,俊颜顷刻黑透,他将人霍然抱起,遂转至床榻合身扑倒。
毕竟是身长八尺的男儿,落榻一瞬,病猫如承千钧碾压,肺间空气几乎被挤尽,显见是窒息难受:“混账,你又发哪门子疯……”
备受煎熬吼出一声,她竟真岔了气,一时咳嗽不止,只能举拳袭头。那浑人也不躲,真诚受轻慢再难宣出口,随意找个话头便怼:“朝国子监引火不是你?你不混账?”
像是寻到正当理由惩戒,他张口咬在颈间血管处,无需施力,皮肉随咳喘已在坚硬齿列上自个儿刮磨,她慌神提醒:“这里咬不得……”
他略松开,冷然道:“行,再给你一次做人的机会,你说有没有。”
李绥绥咳得眼冒金星,只下意识回了个:“啊?”
秦恪盯着她,又是两息沉默,仅存的耐心在她的不配合中逐渐瓦解,旋即伸手拉她衣带,李绥绥脑子里“轰”地一声,无措扼住他的手腕:“你荒唐……别乱来……”
他动作未停,又一言不发曲腿顶开她膝盖,这人素来重欲,碍于她孕中感受,倒也洁身自好数月,大约饿狠了,近日与她格外黏糊,却未能得到安慰,这当头使性谤气,什么荒唐事做不出来。
见势不妙,她一面招架一面老实交代道:“有,有的……”
就引火作案之事,尚未引咎自责,秦恪已满意松手:“既有真心,为何一个留字不肯说?”
陡然意识到,他牛头不对马嘴诈出个什么鬼答案,李绥绥无语又好笑:“你几岁了?怎这般幼稚,竟编出这么一通事来试探我。”
“幼稚?”
原本都打算放过她,偏这败寇连气都顺不匀,还胆敢嘲他幼稚。秦恪捏住她下颌嫩骨,语气轻佻:“方才提到断袖余桃,那你知道断袖如何深入交流么?”
“……”芙蓉榻上云丝乱洒,公主星眸微嗔,蹙眉摇首,情/色之事无师自通显然不值得炫耀。
他轻轻笑了下:“我教你。”
“不!”她模样诚然恼火,殊不知耳根早已通红,红及血色稀薄的面颊,似玉中勾霞盈锦,嫣然一段撩人。
这番容姿美撼凡尘,神仙难却,何况秦恪。
他这辈子没迷过谁,偏在这副皮相上吃瘪沦陷,此时鼻息有她,隔着衣衫手入一捧软雪,魂亦乱,旋即低首咬住她薄薄耳尖。
李绥绥霎时被刺激地哆嗦了下:“你玩笑过头了,别不正经,快让开,重死了。”
“人之大欲,哪里不正经?”太久没碰,殷勤攀云雨理所当然,什么日高起、夜专夜,驸马太乐意鏖战方寸至弹尽粮绝。
李绥绥对男男间的交流方式无比抵触,羞耻感更是难以言喻,但明显感觉顶在腿间的硬物威慑力无匹,她心下复杂,慌张箍紧他腰身,磕磕巴巴哄着:“我、我还没出月……不带这么欺负人,你听话,不可以,不行……”
“害怕?”
“嗯。”虽不愿认怂,但她那点病病殃殃的力气早被折腾光。
见她目色紧张,秦恪极温柔吻了她眼角,火热难平又贪不得乐,他索性滚到一侧与她离了尺远,这才说:“怕什么,逗逗你而已。”
李绥绥又非无知少女,岂相信“逗逗”的鬼话,怕他反悔,一面整理衣衫一面往榻下爬,却闻他突兀续回话题:“自古起战,总要先寻个冠冕堂皇的理由。”
他语气正经八百,听出事态严重,李绥绥回头凝视秦恪。
长睫覆住欲望熬红的眼,男人的面孔显得英挺冷沉:“狄族递话,称我朝购置西夏战马增量,疑为备战,令他国倍感威胁,故截留市马使臣旨为声讨,至于后续频动干戈,皆因我方气焰嚣张,迫使他们奋力相抗。”毣洣阁
这道消息尽褪帐中软春。
李绥绥双眉一轩:“这借口,果然冠冕堂皇。”
“北狄已在边境整合军队,士饱马腾,此事恐难善了,借口也罢,到底是以利益展开,父亲身为三司首辅,责无旁贷,他已请命北上再行交涉……”他抬眼看她,“父亲希望我随同。”
原来方才的话不止是试探,他怕遵父命引她不豫,虚虚实实一通伏笔铺垫,皆为这突来的消息,听上去不那么难接受。
他大可骗她是圣意,可他选择坦白。
李绥绥抿了下唇:“定了?”
他并未加以肯定,却轻松表示:“是文攻或武赫,尚在议论,就算去,其实很快就回来。”
很快就回来?那必然只有“文攻”结束快,大启的文攻无非是示好议和。蓟无雍不愿荒废武备一味妥协,但朝中厌战的弊病由来已久,可想而知,议论不止僵持,怕是磨刀霍霍已杀个肝髓流野,加之眼下吴中水患急危,但听秦恪的意思,再怎么争,唯议和无二。
秦仕廉想亲赴北疆,约莫意在邀功,以此彻底封堵言官的嘴,可非要秦恪去又是几个意思?
李绥绥一时琢磨不透,但觉不会无缘无故,于是故作姿态道:“朝中能说会道的人才大把抓,磕牙料嘴谁不比你这商人强,你且说,因伺候公主坐月门,难以抽身。”
闻她开口留人,他并未表现出左右支拙感,反而瞬间笑出声,然后说:“那不然,等事情一妥,我自个儿先回来,星夜兼程,不眠不休,没准刚好赶上你出月子,届时,咱俩再深入交流,庆贺庆贺?”
她听后顿现恼意:“岂有此理!不留你咬我,阻拦你又端着!分明是拿我寻开心。”
末了恶气未解,又迅速下地,照着悬在榻沿的小腿狠踢下去,“交流个屁!庆贺个屁!下流胚子!要滚快滚,待你被蛮狄捉了宰了,我立马出降良人!”
变脸堪比翻书。
秦恪气乐了,起身吼道:“门还没出就咒我……有脾气你别跑啊!” 笔迷阁为你提供最快的笑乱浮沉更新,第 178 章 第178章 兴国侯免费阅读。https://www.bimige.net
章节错误,点此报送(免注册),
报送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