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家庄三楼，贵宾接待室内。
“乔总，不知道这次考核我能拿多少分。”
唐乔歪头看向乔限，明亮的天顶之下，她显得讳莫如深。
赤红的双唇，深邃的眼睑。
她微微一动，宛若牛奶被倾倒而下。
“唐乔！”
顾欣瞳在一旁气得快要发抖。
“之前你害得乔总错过合约还不够，现在居然直接曝光甲方公司丑闻，你知不知道苏信集团这次面临的是破产清算！”
“顾秘书。”
乔限叫停她。
“你先出去。”
他的声音很轻。
待她走后，乔限放下手中的小茶碗，眼光随之缓缓打在唐乔身上。
那个眼神是旁人从未见过的。
是棋逢对手。旗鼓相当。
“乔总从来就没想过和苏信合作，而是想着怎么样不动声色地除掉苏信。”
唐乔将目光投注在乔限身上。
他双腿交叠，一只手轻抚下巴，作思考状。
“你利用我揭发苏信矿坑的丑闻，迫使苏星柏倒台。”
“成，你趁机收购苏信，垄断帝都珠宝行业；败，责任全在我一个新人，constanly集团不会有任何经济损失。”
唐乔一字一句顿在地上。掷地有声。
“所以我的考核内容根本不是促成constanly和苏信的合作，而是利用舆论，搞垮苏信，完成constanly的又一合并。”
“我说的，对还是不对？”
乔限抬眼望向她。
“被我踢出群的也根本不是乔会长本人吧。”
唐乔靠近，俯身，双手撑在乔限面前的圆桌上。
狐狸的眼，迸发着洞察一切的敏锐。
这一切似乎超出乔限的预料。
他以为她笨到真的去求苏星柏。
唐乔，你很有意思。他在心里默念。
终于，乔限站起身，赏赐般拍响了巴掌。
“唐乔，你比我想象中聪明那么一点。”
蔚蓝色的眸子被睫毛覆盖，他的声音令唐乔微醺。
“不愧是我乔限看上的女人。”
乔限抬首，微眯双眼，秘密般的诱惑。
顺势低眉，他看见唐乔白皙的脚踝。
再向上，紫罗兰的长裙将她轻轻托起。
乔限双手紧插西裤口袋，他不能再小瞧眼前这个女人。
“这次，你赢了。”
乔限的话淡淡的，像久存的雪茄。
夜晚的月幽幽地爬上来，室内的光变得暗淡、暧昧。
周末的日子显得闲适而平淡。
往往这时候的唐乔才最真实。
酒红色的房间透出热烈，雪籽覆盖，房檐银装素裹。那是乔限特意为她留的独立单间。
这里距离小衍的卧室很近，但唐乔从不去打扰。
都这么久没见了……不知道小衍再看到自己，会是什么反应。
每每想到这里，她的脑袋就疼痛欲裂。
午后一点，唐乔才姗姗从床上爬起来。
“夫人，您叫我调查苏信集团展出仿品的内幕，有结果了。”
内室里，威尔逊的眼神很深远。
“其实苏信集团在上一代法人过世以后，实际已经外强中干。”
“苏星柏作为新一届法人，本想卖掉公司套现走人，只可惜她母亲忽然病重，需要长期的资金支持。”
听到这里，唐乔不自觉皱眉。
原来这就是苏星柏铤而走险的原因。
他的孝顺在帝都人尽皆知。
谁也没留意，蓬松的睡裙下，唐乔的双手紧握在一起。
……
一小时后，城北医院。
701号病房的1号床位。
唐乔偷偷倚在房门口。
视线很长，她直直望向病床上苍白的女人。
枯黄的植株，哑灰的被套。
一切显得毫无生气。
就在前一天，苏信集团宣布破产。
苏母由原本奢华的河滨医院搬来了城北，孤身一人，晚景凄凉。
室内，苏母微微翻身。
房门巧妙地遮住唐乔的身影，她侧身绕过人群，悄无声息来到院长办公室。
入室，是一个男人的背影。
深蓝色的西装笔挺，男人手上端着咖啡。
他转过身来。
熟悉的麦色肌肤，柔雾般的身形。
是他。
乔限似乎也深知来者。
他用勺子缓缓搅拌咖啡。
半晌，他径直将咖啡放在了桌对面，唐乔伸手就能够到的地方。
“收购苏信是整个集团的决定，并非我个人意愿。”
乔限似乎知道她在想什么。
“constanly虽然是商会最大的分支，但商会从来不是一言堂。”
“成员公司自然希望帝都商会能一直稳坐龙头，这也无可厚非。”
乔限的话语很有分量，像晨钟暮鼓，一字一句都是震动。
半晌，他又恢复了先前桀骜不驯的样子。
冷淡，霸道，不留情面。
苏信集团的事的确是人心所向。
商业之下，不近人情。
“我想以我的个人名义，为苏母筹集治疗费。”
唐乔的声音明显软了下来。
“当然。”
乔限好像早有预料般，吩咐威尔逊将准备好的无偿捐赠协议摊开在桌面上。
受益者名叫艾美芬，是苏星柏的亲生母亲。
而发起人一栏，一个男人的名字赫然在列。
墨色的字迹浸透纸页，乔限贴心地空了几格才写上自己的名字。
谁也不知道，城北医院的701号病房，乔限比任何人还要早到。
唐乔很快提笔，签字之后却怔住了。
他留白的部分，正好能够容纳她的名字。
发起人——唐乔、乔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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