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由宫人们布菜，两人相对无言。
反正上官凝是不会先开口的，显得自己多么主动迎奉的样子。
但是，薄野琊也太沉得住气了。
除了开始还看上官凝几眼，后来他都专心用膳了。
早膳用了一大半，上官凝终于忍不住这沉默的氛围了。
“陛下和娘娘，可好些了？”上官凝琢磨一二，才想出这样问，不显得自己多么上赶着去和他说话，到算是情理之中的引话。
薄野琊淡淡地看了上官凝一眼，又向旁边给出元一个眼神，便继续用膳。
出元一愣，随即对上官凝再弯弯腰：“回禀娘娘，太医说陛下和娘娘的病情……无甚好转。”
上官凝尬住了，这显得自己多么地想没话找话，上赶着讨好他一样。
“看来殿下对这八宝粥十分喜爱，竟一句话都不愿和我说吗？”上官凝此时下意识地略嘟着嘴。
薄野琊抬眼看她，正对上那幽怨的眼神。
“嗯对。”薄野琊淡淡地说，不知他是真的不知上官凝为何如此眼神，还是故意这样说话来让她更加不快。
不论如何，上官凝确实十分不快，心中就是被无限添堵。
上官凝本想着和他好好说话，但他天生反骨吧，铁了心要和上官凝过不去。
于是上官凝继续阴阳怪气：“那你不如尝尝那蟹黄蒸饺，黏住牙，也堵住嘴，更不必说话了，不是更合你意吗？”
“‘堵我的嘴，合我意还是合你意？”薄野琊放下玉著，目视上官凝。
“不合你的意？”
“你吃那蟹黄蒸饺才合我的意。”
他这意思是让上官凝不要说话了。
嫌我吵？我偏说话！上官凝心想。
“那我偏不吃。”上官凝挑眉。言外之意就是，我偏不合你的意。
上官凝正酝酿着自己还应该怎么说话来气气薄野琊。
但薄野琊就已经起身了。
一旁的出元出声询问：“殿下不再用膳了吗？您才吃了那么一点。”
确实，上官凝注意到，他只喝了约摸半碗八宝粥。
薄野琊叹了一气，满是疲惫。
他很少叹气，因为作为太子，要永远露出庄重威严的风范，不能在外表现出丝毫的力不从心。
上官凝的心忽然又软了下来。
她自己虽然从小到大，吃喝玩乐，骑马打猎，下棋打球，几乎没有那样忙碌得不可开交的时候。但在家时经常看见父亲在书房忙碌，或是在军营中。一个臣子尚且如此，何况是太子呢。且就昨日在宫中待一天，几乎一刻不得停歇，后宫源源不断的杂事，在每次她以为可以歇息时把她拉回现实。
那身为太子的他又有多么忙碌和心累呢？上官凝忽然开始同情薄野琊了。
“不吃饱的话，是没有力气处理那么多事务的。”上官凝学着母亲平时劝慰父亲的样子，说出这自己以前从未说过的话。
但她说出口便后悔了，他的父亲母亲都病了，且大家心中都清楚，他们极可能不再醒来。相比最近两天如洪水猛兽般涌入的政务，更使他心力憔悴的是无法挽救生生父母的生命，只能眼睁睁见证他们生命的消逝。
想必，他宁愿自己每时每刻都在忙碌，没有任何时间去想陛下和娘娘的病情吧。上官凝心想。
可是，另一个想法涌上上官凝的心头。他这样冷漠的人，真的如我刚刚所想吗？
薄野琊看了上官凝一眼，那眼神中清晰地透露着疲倦，但随后他扬起了嘴角，虽然只是小幅度地。薄野琊此时的心中闪过幼时早起读书时，母后对他温情地叮咛。这是他迄今体会过的为数不多的世俗温暖。上官凝给了他相似却又不同的温暖。
但薄野琊嘴上还是在傲娇：“我不是你，天天地吃这吃那才有力气做事。”
“我喜欢，你管我！”上官凝脱口而出。
“那我也是喜欢这样，你管我？”薄野琊一个玩味的神情。
上官凝翻了一个白眼：“爱吃不吃，不吃快走，您日理万机！”
说着，上官凝继续用膳，不再理会薄野琊。
薄野琊也收起了自己刚才偶尔的轻松表情，转为常态的严肃和清冷。然后他转身走出殿门，一定又是去书房了，这几天的奏章就像雪花一样飘进书房，又多又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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