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根本料想不到张梦阳和杯鲁两个单从外观上来看,还真的就难以分辨出有何等的差异来。若一定要说他们之间的差异的话,那就是张梦阳看上去比杯鲁略为年轻几岁。而实际上,杯鲁二十二岁,张梦阳十八岁,于年龄上也确实是有着数岁的差距。
于是,李师师遂冷笑一声道:“既然如此,那咱们就坐等你们的杯鲁殿下到来便是。只是小女子想要知道,你们圣母他们贤伉俪,究竟还要让大伙儿再等多少时候才能光降啊,在此的蒲结奴国相和列位将士们,可都等得心焦了呢!”
在场的众人当中,不独李师师有此一问,不少人心中其实都是存了一样的心思:“这姓蒋的在此瞎白话有什么意思,只要你说的那个杯鲁来到,要他和眼前的这一个当面对质也就是了。”
蒋陈皮道:“娘子莫急,我家圣母和杯鲁殿下所骑乘的马匹,乃是得自西域花剌子模国的汗血宝马,奔跑速度那是极快的,他们贤伉俪既然知道我们在这儿相等,赶来的速度也应该就在这转眼之间,我的万胜兄弟已经赶去迎接了,娘子还是略为稍等片刻,也请国相大人和列位将军们略等片刻,稍安勿躁!”
麻仙姑见李师师出头为张梦阳说话,又见她一身汉女装束,知她与在场的金人无关,遂走到她的跟前,想要用言语将她呵斥下去。待见到她乔素梳妆,肌肤莹白似玉,不类凡世中人,已经涌到嘴边的谩骂之辞,竟又不忍出之于口了。
李师师对着她盈盈一笑,像是打了个招呼。麻仙姑见她这一笑更加显得美艳绝伦,倾国倾城,想到自己的一张麻脸,不由地自惭形秽起来,禁不住怒往上冲,本来已经咽进肚里的斥骂,便一口气喷了出来:
“你是哪里来的贱人,我们大金国的事儿,也轮得到你来多嘴多舌么?不想死的话,就给我打哪儿来的回哪儿去,让老娘看着不爽的话,把你的脸蛋儿横竖几刀,要你今后再也见不得人。”
李师师见她说得强横霸道,又听她说要要拿刀划自己的脸,心中果然生出了些许害怕,正想要开口说话,就见眼前一花,一个青年男子的背影霎时拦在了她和麻仙姑之间。
李师师定睛一看,原来是张梦阳过来保护住了自己,心中当即一宽,本想反击麻仙姑的话,便也没能说得出来。
张梦阳遮挡在李师师的身前,目露凶光地瞪视着麻仙姑,猛然间抬手赏了她一个嘴巴,道:“你再敢对她凶巴巴地,信不信我在你的身上戳个透明窟窿?”
麻仙姑当着众人之面,哪里受得了如此羞辱,只见她上身不动,但将小腿一抬,疾速地朝张梦阳的裆部踢去,想用刚才他踢伤拔离速的相同方法,将他挫辱在地,为拔离速报那一踢之仇。
张梦阳知道她挨了自己的一巴掌之后,必然要出手打还,所以未待她出手之时已然先行有备,见她一脚踢来,身形往斜刺里一闪,又猛地扭转过身来,反身一脚踢在了她的左胯之上。
麻仙姑被他这一脚踢中,痛得一声轻哼,几乎跌倒在地。
这一来可恼火了铜拐李和钱果老两个,他兄弟二人一个手持铜杖,一个手持双鞕,一左一右同时抢上,直取张梦阳的要害而来。
张梦阳将身形一矮,一个健步朝前窜出,自铜拐李和钱果老两人之间激射过去,眨眼之间到了他二人的背后。
张梦阳从对面金军手里抢过了一把马刀,回身就要朝铜拐李和钱果老劈砍过来,速度之快,出刀之狠,那是立意要把他们两人的性命给结果了的。
麻仙姑见状大惊失色,也顾不得身上的疼痛,跳将起来就从一侧朝张梦阳攻了过去。
趁着张梦阳为麻仙姑所阻拦的机会,铜拐李和钱果老二人也回转过身来,与五妹合力迎住张梦阳,四人遂你来我往地打斗在一起。
铜拐李兄妹三人成品字状把张梦阳围在了垓心,攻守之间配合得极是默契,简直可以称得上是天衣无缝。
但张梦阳的身法极是快捷,回环往复之间,往往只倏忽一跃,便自他们的包围圈里跳脱了出去。铜拐李三人也只得随之应变,跳将过去分站不同方位,再度形成品字形将他包围在当中。
吕祖庙的这所院落本是较为开阔宽敞的,只因为在其中的东南西北都有不少的金军将士列于其间,遂使得空间显得相对狭小了些。即便如此,这场地也已经足够张梦阳施展的了,只见他忽左忽右,忽前忽后,忽上忽下,闪转腾挪,将其身法的快捷之利,发挥了个淋漓尽致。
铜拐李兄妹虽说人数上占优,但十几个回合打斗下来,已然相形见绌,犹如几个巴掌捉蚊子,虽说手指众多,可总也寻不出个着力之处,总令蚊子在指缝间穿来跃去,应付自如。
待到二十几个回合一过,先是钱果老一声惨叫,已在张梦阳的手上受了伤,一支铁鞭脱手掉落在地上,其人也向后急跃,跳出了圈外。
剩下了铜拐李与麻仙姑两个,再想要制住张梦阳已是更加困难,两人遂也识趣地跃出了圈外,铜拐李拦挡在钱果老的身前,麻仙姑则抢过去察看他的伤势。
对张梦阳的身手,金军将士中不少人交口称赞,蒲结奴则是暗暗地摇头,心中自忖:“这个后生若果是杯鲁的话,凭他的身手,我女真人岂不是如虎添翼?可是我印象中的杯鲁,虽说骑射功夫也颇为不俗,但是要如他这般游斗数名江湖上的顶尖好手,却是困难得多了,怕是随便这三人中的一个,也足以三下五除二地制伏于他。”
李师师在边上冲着张梦阳摆了下手,招呼他过去。张梦阳走到她的跟前,说道:“娘子,那个破烂货居然敢骂你是贱人,我已经出手替你教训她了。”
李师师用手里的云帕,轻轻地给他擦拭了下额上脸上的汗渍,语含埋怨地说道:“人家骂我,咱也照样骂还给她也就是了,你先动手打了人家,这可就是你的不对了。”
张梦阳笑道:“谨遵娘子吩咐,下次人家再骂你,我不动手打她了,也不骂她,直接杀了她,你看可好?”
李师师那葱白也似的玉指在他额头上戳了一下道:“都到这时候儿了,你还有心贫嘴呢!”
张梦阳拉起她的手来说道:“来,师师,咱们到那边的台阶上坐着等吧,看那位比天上的仙女还美的圣母是不是真的头戴帷帽,没脸见人。也看一看那个假冒我的家伙,是不是真的跟我长得一模一样。”
说着,张梦阳就拉着李师师的手,走到了享堂下的台阶处,把那里的金兵将士们驱赶到了一边,把自己的外衣脱了下来,把台阶上的灰尘掸了个干干净净,方才扶着李师师坐下,他随即也紧挨着她坐了。
两个人将手握在一起,放低了声音,悄悄地攀起了话儿来,仿佛根本不曾察觉周围有无数双眼睛正在紧紧地看着他们。
蒲结奴见张梦阳并无逃跑之意,便就咳嗽了一声,将众人的目光重新拉回到了自己的方向,开口说道:“大家今天来到这地方的,都是重任在肩者,热闹可以看,但警惕之心绝不可丢。到底谁是杀死绳果勃极烈的凶手,到底杯鲁殿下有没有被敌人所冒充,很快便要见出分晓来了。一旦见出分晓,说不定立马就是一场你死我活的生死相拼,大家可要心里有数,千万大意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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