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兮走的那天,路小梨没去送。
她拿着电话靠在公司的走廊里,哭了。
*
“哭了？”程兮坐在候机厅,皱着眉,“我很快就回来的……不要哭了好不好？我会心疼的。”
路小梨轻轻的吸了吸鼻子,他好像总能感觉到自己流眼泪，“……我没哭……你都没哭，我哭什么……”
“……我哭了来着……”程兮勾了勾嘴角。
“……骗人。”
“真的……”
路小梨咬着嘴,沉默不语。
程兮等了一会,见路小梨不说话，又有点不放心。
“晚上要吃饭，少喝点酒……等我回来在喝吧？”
“……程兮……”
“嗯,我知道，都知道……路小梨，等我回来了,你就跟我回家,好不好？”
已经开始登机了。
程兮看了眼登机口,仍是等着手机里路小梨的回答。
她顿了几秒，然后轻声说:“好。”
*
程兮抿嘴笑了,这才站了起来。
“……那我上飞机了,到了在跟你联系,晚上睡觉把门锁好……”
路小梨嗯了一声。
“知道了,那我挂了……”
“小梨……”
“嗯？”
“我爱你，特别爱你。”
“……我也是。”
路小梨听见电话里程兮的呼吸声……两人就这么拿着手机，谁也不愿意先挂……
直到最后,程兮才不得不挂了……
路小梨垂下手，一扭头看见了窗外的夕阳……
心头像突然缺失了什么一样……跳得微弱。
*
毕业季。
“小梨！路小梨！”苏岁迁第一个回到学校，路小梨第二个。
两人在校门口就碰上了。
“程兮呢？还没回来吗？”
路小梨在宿舍群里已经告诉她们自己和程兮和好了这件事。
每个人都特别的高兴。
路小梨摇摇头，“可能还要几天吧？”
苏岁迁失望的摇摇头，“这下可赶不上参加咱们的毕业典礼了……”
路小梨笑了笑，“没关系，我会发照片给他看的。”
苏岁迁神秘兮兮的问:“是不是很高兴？嘿嘿，小梨，这可真是太好了……其实我之前一直觉得你跟他太可惜了……”
“谢谢你啊岁岁。”
“说什么呢！咱们一起住了这么久，感情是不一样的！对了对了，你那个实习工作怎么样了？以后，你就留在江县了吗？”
路小梨想到这件事，的确有些为难。
让程兮陪她留在江县，就算他愿意，他家里也不会答应的……
这样的小地方，什么都不方便，更何况，程家的公司都在嘉市……她没法这么自私。
可路小梨实习的这个单位她是可以一毕业就去上班的……如果要在嘉市重新找工作的话，也不是那么容易，毕竟云大不是什么特别有名的学校……英语这种专业工作也不是那么好找的……
“……我不知道。”
苏岁迁眨了眨眼睛，“其实你应该去嘉市啊，你爸爸，弟弟不是都在那儿吗？工作什么的，让他们安排呀。”
路小梨摇摇头。
不是她不愿意去嘉市。
是她有些舍不得自己在江县的这个家……
“算了，等程兮回来我问问他。”
“哟……你现在什么都要问他了？”苏岁迁打趣道。
路小梨想了想，轻声说:“不想有误会，也不想吵架，所以什么都要说清楚……岁岁，谈恋爱很累的……你可不要随便谈恋爱啊……”
“好你个坏小梨！”苏岁迁笑嘻嘻的拍了她一下，“越说越不像话……”
路小梨也笑了。
阳光下的脸上闪着微光……
干净的让人向往。
苏岁迁笑的愣住了神……恍惚间想起那个大一刚认识的路小梨。
她说话声音不高，连笑也是淡淡的……嗯，那个路小梨一定没心情开这样的玩笑……
*
*
路小梨没有想到。
她毕业的时候，路婉婷和庄黎回来了。
那天，她拖着行李箱，站在宿舍楼下的一片阳光里愣住了。
“妈妈？”
路婉婷淡淡的笑了，“小梨，我来接你。”
宿舍的其他人都傻站在一旁，根本没想过会在离校的这一天看见路小梨的妈妈。
路婉婷还是那么年轻，她的脸上甚至看不出有什么皱纹。
挽着头发，整张脸都熠熠生辉。
庄黎从车上下来，走上前接过路小梨手上的行李箱，轻声道:“你妈妈怎样也要来看你毕业……看来我们还是晚了一步……”
路小梨摇摇头，“没关系。”
“阿姨好，叔叔好。”身后的几个人打了个招呼。
“你们好。”庄黎侧头对她们笑了笑，“我们小梨这四年，麻烦你们了……”
众人都摇头。
“没有没有，小梨特别好。”
“是啊，我们都很喜欢她。”
“好，那我们接她回去了，谢谢你们。”
路小梨回头，跟每个人抱了抱。
鼻子有些酸。
这样一走，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面了。
周瞳瞳刚才在收拾行李的时候就已经哭过了，这会儿嘴角一撇，又掉了眼泪。
连苏岁迁也没有忍住，转过了脸……
施莳红着眼睛，身上拍了拍路小梨的胳膊，低声道:“小梨，有时间就来找我玩儿，千万不要跟我们断了联系，等你结婚的时候我们都会去的。”
路小梨抿着嘴，忍着眼泪点点头。
“好。”
她上了庄黎的车，还降下了车窗，冲她们挥挥手，“我走了……你们……”
“走吧走吧。”施莳也挥挥手，脸上一直挂着笑。
周瞳瞳哇的一声已经哭了起来。
苏岁迁一手捂着嘴，另一手也不停的挥着。
成长，本就是在一次又一次的离别中获得的。
谁都知道，毕业，意味着新的开始。
那些舍不得的话，动人的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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