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罗迷莫斯。”格洛芬德尔突然出声,“你见到她了,凯勒布理鹏领主?”
凯勒布理鹏闻言看向他。
“哦,容我介绍一下,但也许你们以前见过?”吉尔加拉德说,“泰尔佩,这位是贡多林的金花领主格洛芬德尔,他从阿门洲回来助我们一臂之力。”
凯勒布理鹏点了点头:“虽然我们过去并不熟悉,但既然一眼就能认出这是罗迷莫斯的手段,你的身份便不难猜了,格洛芬德尔大人。你是从这戒指上看出来的吗?毕竟这是罗迷莫斯曾经赠送给您的礼物。”
“我可不会将这称之为礼物。”格洛芬德尔说,他的眼珠一转也不转,像一尊雕塑一般,“既然你知道这是罗迷莫斯的东西,怎么会猜不到它有多危险,反而仍然将它戴在手上?”
吉尔加拉德也皱起眉:“到底发生了什么,泰尔佩?”
“请耐心听我解释这一切,爱仁尼安。”凯勒布理鹏说,“我确实见到了黄昏之地的罗迷莫斯领主,但我必须说,她和传言中完全不同……”
于是凯勒布理鹏将自己被索伦抓住后开始,完完整整的把所有事情讲述了一遍。
然而当他讲完后,对面却没有一点反应,凯勒布理鹏抬头看向他们,那几个人兀自沉思着,表情各有各的微妙。
“爱仁尼安?”
“嗯?哦。”吉尔加拉德回过神来,清了清嗓子,“你怎么看,格洛芬德尔?”
“我?”
“你是我们这里最了解罗迷莫斯的人。”吉尔加拉德说,做了个请畅所欲言的手势。
“那么我就直说了。”格洛芬德尔绞紧了自己的双臂,“我不相信。我不相信罗迷莫斯会做这些对她没有好处的事,她必定另有目的。”
凯勒布理鹏似乎怔了怔,但随后他就说道:“我倒不认为金花领主像他自己以为的那样了解罗迷莫斯,虽然你们两人相处的时间确实最长,可看来到头你认识的也只是你自己想象的那个人罢了。我虽然和罗迷只认识了几年,但要论起对她的了解,你可能还不如我。”
格洛芬德尔像是被针刺了一下:“你说什么?!”
“咳,你是不是太激动了,泰尔佩。”吉尔加拉德及时出来救场,“格洛芬德尔只是说出他个人的看法罢了,罗迷莫斯不也亲口承认自己并非善类吗?何况,我也认为这其中确有隐情,按照你的说法,罗迷莫斯之所以救你,是为了和林顿保持一种中立关系而免受打扰?但老实说,就算她不这么做,我们也没法把她怎么样吧?”
“现在我们或许还对她无可奈何,但谁能料到今后会怎样?”埃尔隆德说,“罗迷莫斯是个聪明人,不会不知道要把鸡蛋放在不同篮子里的道理。目前我们和魔多间的斗争还可以说是互有胜负,在最终结局一目了然之前,恐怕她不会完全投靠任何一方,也不愿把另一边得罪彻底。也许未来会有比罗迷莫斯更强大的迈雅甚至维拉前来协助我们呢?黄昏之地的幻境并非绝对牢不可破,如果到了那个时候,因为她从索伦手里救了凯勒布理鹏大人,我们总得对她留几分情面。”
“也就是说,你也认为罗迷莫斯这次的举动,只是单纯在向林顿示好来和魔多划清界限?”吉尔加拉德饶有兴趣地看着埃尔隆德。
“我不敢就此下定论。”埃尔隆德踌躇了片刻,最终还是说道,“谁能猜到那条狡猾的狐狸脑袋里都在想些什么?谁又敢说她做一件事便只有一个目的?”
“能让你都谨小慎微到这种地步,看来上次的亏是真吃得狠了。”吉尔加拉德大笑着打趣他。
埃尔隆德的眉头拧了起来,咬着嘴唇不说话。
“无论她到底有何用意,”格洛芬德尔说,仍然面色不虞地看着凯勒布理鹏手中的戒指,“小心起见,最好赶紧处理掉她的戒指。凯勒布理鹏领主,你大概不知道——”
“我知道,格洛芬德尔大人,但你多虑了,这枚戒指确实是罗迷过去用来监控你的那一枚,但它已经被重新加工了,现在它被感知到的几率不会大于百分之一。我也不能丢掉它,虽然如今的形势对我们一片大好,但只要索伦还没有彻底败亡,就不能让他发现我还活着,为此罗迷才将戒指——她的力量——交给了我,只要运用得当,我就能用戒指的力量改变外貌,乃至隐藏身形。就像这样……”
凯勒布理鹏重新戴上了那枚戒指,一刹间那枚戒指的外形与空气隐为一体,仅用肉眼看他的手指上什么也没有,但凯勒布理鹏的外表发生了显著的变化,那些狰狞的伤疤消失了,他的脸重新变得英俊而光滑。
然而格洛芬德尔的脸色却没有一点缓和:“这毕竟是罗迷莫斯的东西,谁也不知道里面是否夹杂了机关或诅咒什么的。”
“我相信罗迷不会害我。退一万步说,就算她真这么做了,我也不会发现不了,这枚戒指是我和她共同改造的,为此我们一起研究了很久……”
“这样的事情你不觉得似曾相识吗,凯勒布理鹏领主?”格洛芬德尔微微眯起了眼,“无意冒犯,可是当初索伦诱骗你打造魔戒时,直到最后一刻前,你又何曾发现过他的险恶用心?现在你又如此笃定,是不是太自信了?”
“先停一停……”吉尔加拉德觉得气氛不对,怎么说着说着又像要吵起来了似的。但是埃尔隆德拉住了他。
“别劝了。”埃尔隆德面无表情地说,一边抓了一小把葡萄干,“这一架迟早得吵,躲不过去的。”
“哦。”吉尔加拉德点点头,从埃尔隆德手心里也拿了两颗果脯,边吃边沉思。
思考半天后依然无果。
“可他们俩这是在吵什么呢?”他问。
埃尔隆德目不斜视,用口型回答:“罗迷莫斯。”
吉尔加拉德满头问号。
“罗迷是我的友人,我不允许任何人在我面前无谓地污蔑她。”凯勒布理鹏的眉头紧皱,“哪怕是你,格洛芬德尔。”
“凯勒布理鹏领主心胸宽广,又如此博爱无私,我深表敬佩。”格洛芬德尔说,“不过我的建议是,不该招惹的人还是少惹为妙。如果我是你,就会自觉离她越远越好。”
“那我应该谢谢你的忠告了?”凯勒布理鹏明显不以为然,“不过罗迷究竟是怎样的人,我也自有我的判断,你想搬出安纳塔来举证我识人不清就随你,可我虽然愚钝,也不会犯上两次相同的错误。我受索伦欺骗是因为我因傲慢而被他带来的技艺蒙蔽了双眼,但我和罗迷之所以能成为真正的朋友,是因为我们配合默契,心灵相通,真心信任彼此……”
“你没意识到你的话有多荒诞吗?你是真心对她,她可未必是真心对你。”格洛芬德尔提高了嗓音,“不,是一定不会。她可是罗迷莫斯,哪有什么真心可言?”
“某样东西有些人感觉不到,或者拒绝承认,并不代表它真的就不存在了。”凯勒布理鹏说,“我不能要求你原谅什么,格洛芬德尔,尽管我曾经以为既然是你愿意回来,多少是因为你还没完全放弃希望。”
“我确实没有。”格洛芬德尔语调生硬,“但这希望是给中洲的,不该浪费在罗迷莫斯身上。”
“你这样就太强人所难了,泰尔佩。”吉尔加拉德温和地插话进来,“罗迷莫斯确实救了你,因此我并非不能理解你对她的好感,可格洛芬德尔毕竟亲历了贡多林的沦亡,罗迷莫斯与他之间的仇恨绝非轻易可消弭的。”
“我当然不是不明白,如果换成其他人,我也不会对他说这些……”凯勒布理鹏顿了顿,撇过脸去,“大概真的是我掺杂了太多私人感情。我本来希望命运尚有改变的可能,终究却只能再一次看着她走向毁灭却无能为力。”
“既是她自甘堕落,就没人能拯救她了,你何须为此自责?”吉尔加拉德说。
凯勒布理鹏无声地长叹了一口气。
“其实在我离开之前,罗迷还让我带了礼物。”凯勒布理鹏说,声音渐弱,“不过现在看来,是否愿意接受就是你们的事了……”
另几人互相对视了一眼。
“先来看看你带回了什么吧。”吉尔加拉德道。
“这是给你的,爱仁尼安。”凯勒布理鹏从包裹里拿出了第一件物品。
“一封信?”吉尔加拉德用两根手指夹住信封,来回翻转着看了几遍,也没发现任何特殊之处,普普通通的信封上,普普通通的墨水写着规规矩矩的字体:诺多至高王吉尔-加拉德陛下亲启,然后用普普通通、没有任何花纹或字母的蜡印封好。
吉尔加拉德撕开信封,抽出里面整齐折好的信纸打开,然后又翻过一面——
“是空白的。”他说,将信递给一边的埃尔隆德看,“什么都没有写。”
“怎么会呢?”凯勒布理鹏一脸诧异。
但埃尔隆德看着那张白纸,脸色仿佛回想起了什么不好的回忆一样难看。
“是月之如尼文。”他说,几乎是咬着牙在说话,“这个人一点都没变,这么长时间过去了还是这套把戏!”
“呃,我想罗迷只是为了以防万一,如果这封信不小心落到他人手里,就是她的把柄了。”凯勒布理鹏为罗迷莫斯辩解道。
“但一封神秘到连收信人都看不懂的信有什么意义?”吉尔加拉德哭笑不得。
“实在不行的话,就把信放在能照到月光的地方,最多一年时间,总能显出字来吧。”凯勒布理鹏底气不足地说。
当然要是那天晚上恰好阴天下雨就另当别论了……
“先不提那封信了。”凯勒布理鹏心虚地转开了话题,“还有别的呢,这一个罗迷说是给你的,埃尔隆德。”
第二件物品装在一个约一又三分之一英尺高的木匣里,埃尔隆德将匣子打开。
“这又是什么?”吉尔加拉德饶有兴趣地看着那个灰白色的球体问道。
埃尔隆德的样子毫不惊奇:“是月灯,可以用来模拟不同时节里的月光。”
“也就是说现在我们可以读这封信了?”
“还是不行。”然而埃尔隆德说道,“我不知道这封信是在什么时候写的,所以无从判断要设定为哪一天的月光,如果您想试上三百六十次,那我很乐意交给您操作方法,然后请您亲自来动手。”
吉尔加拉德摸了摸鼻子,不说话了。
“她还送了其他东西吗?”格洛芬德尔问。
“哦,确实还有一件。”凯勒布理鹏说,然后拿出了第三件礼物,一条做工精美的白色披巾,“这是送给凯兰崔尔的。”
虽然乍一看这就就是块漂亮的织物罢了,但他们很快就发现了其中的奥秘,那一条细细的蕾丝花边看似纷繁复杂,但每隔一段距离,就会有一个似乎不经意的洞眼,恰好弯成了程度不一的月牙状,从一头到另一头,正好是一个月内月相的完整变化。
“可是把每一天的月亮都列出来,不还是相当于什么都没说?”吉尔加拉德说。
“肯定有一个跟其余的有所区别。”埃尔隆德说。
于是他们又来回仔细看了好几遍那令人眼花缭乱的细密图案,终于发现了一个与众不同的月亮,其它的图形都是用银线钩织,而这一个的轮廓却是颜色非常淡的金线,淡到哪种程度呢?就是光线稍微亮那么一点,它就跟旁边的银白色没有什么区别了。
“维拉保佑我不要再跟罗迷莫斯打交道。”吉尔加拉德抹去眼角的生理性泪水,“再来上这么两次,我就是眼神再好也要瞎了。”
“结果是哪天的月亮?”凯勒布理鹏问。
“是满月。”埃尔隆德说。
虽然仍然无法精确到具体一天,不过一年里也就只有十二次满月,这个次数埃尔隆德勉强还可以接受,但在他调了十二次后,那封信依然空白一片,毫无变化。
几个人面面相觑。
“难道不是指满月?”凯勒布理鹏说。
“说不定根本没有什么月之如尼文,这其实就只是一张白纸呢。”吉尔加拉德笑道。
“不可能!”埃尔隆德愤然叫道,“我不会再认错了!”
吉尔加拉德拍拍他的肩,让他冷静下来。
“也许是我们误解她的谜语了。”他说,问凯勒布理鹏,“她还给你别的东西了吗?”
凯勒布理鹏摇摇头。
“没有了?”格洛芬德尔问。
“没有了。”凯勒布理鹏肯定地答道。
现场陷入了沉默中,埃尔隆德瞪着那条纱巾,好像要透过它用眼神杀死罗迷莫斯一样。
良久,格洛芬德尔突然抬起头。
“试试夏至。”他对埃尔隆德说。
他答对了。
“为什么是夏至?”吉尔加拉德问。
“其实很简单,金色的整圆指的并不是满月。”格洛芬德尔说,“而是太阳,也就是指一年中白昼最长的那一天。当初罗迷莫斯假扮成哑巴刚刚来到贡多林,还不是所有人都能看懂她的手语时,有时为了方便她就会用金色的圆来指代太阳。”
“原来如此。”凯勒布理鹏说。
“怎么?凯勒布理鹏领主没有想到吗?看来你和罗迷莫斯也没像你说的那样心灵相通……”
“咳咳咳。”吉尔加拉德打断了他们两个,“安静,埃尔隆德要读信了。”
尊敬的吉尔加拉德陛下:
当你读到这封信时,首先,我要恭喜您与所爱之人团聚,没有什么比失而复得更让人欣喜了;其次,我要恭喜您身边有个聪明好学的得力助手,也许此时此刻这封信正是由他念给您听的;最后,我要恭喜您成功解开了我留下的小小谜题——或是您的耐心等待终于有了结果,但愿您不会为此生我的气,一丁点阻碍有时能带给人更大的满足和成就感,我由衷希望我们都能从中得到乐趣。虽然无论我怎么说,您在得知凯勒布理鹏领主竟然和我扯上了关系时大概都不会面露笑容,我为此感到抱歉,却别无选择。
言归正传,您现在必定既疑惑又不安,您肯定认为我在凯勒布理鹏领主身上另有企图,我在借此骗取精灵的好感,或者我在谋划其他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我赞同您的慎重,因为我现在不是,今后也不会是精灵的朋友,凯勒布理鹏领主可能要为此失望了,但我不想骗他,我也没什么好在这件事上说谎的,除了他,没人还会相信我。
然而请别责备他,陛下,固然凯勒布理鹏领主是个天真的理想主义者,而且为他的轻信付出过不菲的代价,但至少这一次,他的善意并不会为林顿带去任何灾祸或不幸,我也永远不会利用他对我的信任做任何事。
我是个孤僻且不合群的人,且丝毫不热衷于人际交往,可因光阴漫长,我所见过的人仍可以数万来计算,我可以说,即使是在如此庞大而形色不一的人群中,凯勒布理鹏领主依然是我见到的灵魂最为纯净而热诚的人之一。他是白昼之火,若不是这次机缘巧合,我这样的人本来不可能成为他的朋友,但请放心,我们之间的友谊如果存在过,那也只是一段短暂的插曲,现在它已经永远结束了,我发誓我不会主动再联系他,如果他犯傻想联系我,也请您务必阻止。
我知道读到这里时您心里一定在嗤之以鼻,因为我没有丝毫证据能证明我话语的真假,也始终没有提到重点,那就是为什么我会做出救下凯勒布理鹏领主这样有违常理的事情。
我和凯勒布理鹏领主从前并不相熟,我只是听说过他的大名和事迹,他的才华令我印象深刻,但是这并不是我冒险违抗索伦的理由。事实上,就在伊瑞詹被攻陷的那一天,我都还没有动过一下这个念头,于是风水轮流转,没过多长时间,我就落到了您的属下——埃尔隆德和格洛芬德尔等人手里,当时只要他们抬抬手,我就会当场死于他们的剑下。但最后他们没有这么做,尽管恨我入骨,他们还是十分不甘心地放弃了杀死我来破除幻境。
我很难评价他们的做法是否明智,因为如果我是精灵的一分子,我就绝不会做出和他们一样的选择,为了素昧平生的陌生人而放弃自己的同胞。但作为黄昏之地的领主,这里的万千生灵终归是因为他们的仁慈才得以继续享受着和平与安宁,对此我的确心怀感激,无以为报。
伊瑞詹的事我很遗憾,但爱莫能助,我尽了我最大的努力,也只能救回最后一人,她的领主,您的亲人。愿泰尔佩能原谅我,生者背负的重担并不比死者更轻。
祝愿意接受我祝福的那个人诸事顺遂。
您忠实(忠实被倒着拼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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