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宿在赵城。将车上自家的东西搬到驿馆,王正阳给了车夫老张一两二钱银。
“张大哥,连日跟随我二人操劳,多有辛苦,就此分别,一路平安。”
老张高兴接过,这几日每日两钱,加上王正阳每日给三分银的食宿,好吃好喝不说,还剩一两三钱银。
说了几句吉祥话,作了个揖,投脚店去了。
二人除了贴身的小包裹,还有个装衣裳的大包裹。再就是一床棉被,连日扔在马车上已沾了不少尘土,王正阳想扔掉,荷儿道:
“先留着,若要再坐车还能用。”
王正阳:“明日过河西,无人再知我们去处。”
第二日一早,到了渡口边。
赵城之西的汾河平缓了许多,渡口一大一小两条船。车、牲口用大船,人、货用小船。
几块石头、木板搭成临时的码头。这边岸上的人一推,船上的人几竿便撑到了对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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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天汛期,河道变宽,码头就得往后移了。
离码头二里远,有个几十户人家的村庄,王正阳问船夫那个村叫什么,船夫说叫好义村,他就是那里人。
王正阳又问能否雇到马车,船夫道:“这样的小村哪里有马车,若要雇马车要到马牧村那边去寻。”
王正阳问距马牧村多远。
船夫:“十五里。”
王正阳没再问,他不愿与人多交谈。
走出几步,见荷儿姑皱着眉迈步。
王正阳这两日已察觉,荷儿姑的眼窝青得更厉害,夜里常疼得呻吟,心里着急却没办法。
将大包裹身上系牢,被子搭在上面。
“荷儿姑,上来搂紧,我手里拎着桶腾不开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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荷儿实在走不动了,也没推辞,趴在包裹上搂紧。
王正阳起身,一手托着荷儿,一手拎着净桶,快步往好义村走去。
村中一座小庙前,将荷儿放下。
一个年轻人背着媳妇进村,已有小孩儿跟在屁股后看热闹。
庙外的台阶上,一个穿棉袄、披麻衣的老汉正在晒太阳。
王正阳过去,拱手作揖,“老伯,晚辈想雇辆车,可否便利。”
老汉坐在台阶上拱了下手,仰头问:“拉什么货?”
王正阳:“我二人乘坐。”
老汉摇头,“我们这地儿只有驴架子车,你若想雇,我去勾连一下。”
王正阳:“只要能坐人,管它什么车,载我们到前面马牧村,寻了马车便可返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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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汉小眼儿翻了两下,“才十五里,你打算花几个银钱?”
王正阳:“老伯看值几个。”
老汉:“这么着吧,六分银到马牧村,连去带回也三十里哩。穷家富路,你们出门人,多花一分、五厘的也别介意。”
王正阳笑道:“就依老伯,我在此等候。”
王正阳让荷儿坐在大包裹上。几个老太太和孩童凑过来看稀奇。
一个老太太有点儿耳背,伸着耳朵高声问:“娃,你们自哪里来?”
王正阳忙作揖答道:“大娘,我们自霍州来。”
老太太:“既来了,为何不到哪家借住一宿,在街上耽搁着做甚?”
王正阳:“大娘,我们还有事,不在此停留。”
正说着,老汉带着一个四十来岁的汉子,赶着一辆驴架子车来了,车上铺着一块破草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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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正阳将包裹放车上,荷儿坐了上去,被子连铺带盖。
车上地方不宽裕,王正阳跟着车走。
车上了村旁的土路,村里十来个老老少少跟到路边,老太太叹道:
“这么俊的媳妇,咋来一会儿就走了。”
王正阳听着忍不住笑了一下,回头作了个揖,跟着车大步往南。
西边是山,东边是河,阳光照着路两边,农夫星星点点地在田野里,或抡镢头、或扶犁耕田。
荷儿坐在车上浑身酸痛得想流泪,她一度想让王正阳寻个郎中瞧一瞧、开些药,如此下去,她怕到不了西安。
可路途中哪有这些便利,只有晚饭与王正阳一起喝几盅烧酒后,才会觉得好受些,趁着酒劲睡着,半夜再疼醒。
除了天寒,晚间与王正阳一个被里能好受些,迷迷糊糊睡一夜,但她又不能总这样。
马牧村较好义村大许多,村口有城门楼,村里有气派的庙宇,街道显得古朴,甚至还有客店和卖吃食的小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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驴架子车停到庙前的戏台下,刚过正午。
王正阳给了汉子六分银,两下告辞,问:“荷儿姑,若觉得劳累,咱们便在此歇了。”
荷儿只想快点儿往前赶,“你雇好车,打个尖便接着走吧,还可行半天路。”
王正阳带着荷儿进了小吃店,要了碗小米稀粥、一个馒头、一碟盐菜让荷儿慢慢吃,他则到街上寻车。
荷儿吃了一碗粥便没了胃口,王正阳已带着一辆车回到店门口,荷儿说:
“我吃不进了,你也垫几口我们赶路。”
王正阳:“那便走吧。”
将东西放上车,抓起荷儿剩的那个馒头叼嘴里,与荷儿上了车继续南行。
并排坐在车上,棉被搭在腿上。身子靠着王正阳,荷儿觉得舒服了些,问:
“前面是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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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正阳:“二十几里,晚间到孙曲歇息。”
太阳落到山尖后,河西的人只能看见山顶金黄的光晕,汾河东边还是一片光明。
过了涧河的石桥到达孙曲,村子不大,很古旧。
打听哪里有客店。村里长老道:“往西上坡三里有光孝寺,常年有客房,你们住那里,顺便拜拜地藏菩萨也挺好。”
孙曲村往西的上坡路,远远见一片寺庙,王正阳对荷儿道:“这周围村庄不大,庙却是宏伟,想是有景胜之处。”
荷儿道:“我只想早些去歇了。”
淡淡的暮色笼罩,北风沿汾河西岸南吹,手脚都有些凉透。
光孝寺建在涧河之南一块高地下,正好将北风挡住,一近光孝寺,便树静风停了。
一大片红墙黄瓦掩映在浓密的杨柳枝条间。行至山门外,荷儿下得车来四处打量。
没等王正阳进去打听,已出来一个年轻和尚,双手合礼,“二位施主远道至此,所为何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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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正阳也躬身合掌施礼,“在下途经此处,村里无客店,可否在宝寺借宿一晚。”
和尚笑道:“佛门大开,当然可以。”
他看了眼荷儿,“只是清规之地,不得男女同宿。”
荷儿露出为难之色,和尚笑道:“待小僧请示师父。”
不一会儿,年轻的和尚出来,“我师父请二位进去坐谈。”
和尚让车夫去侧院将车马卸了。
王正阳与荷儿从山门进了前殿。迎面一尊巨像,两边是面目狰狞、痛苦的小塑像。王正阳也不认识,荷儿看着有些害怕,拉着王正阳的衣袖。
中殿西侧的月亮门儿进去,几间屋连环着,是寺庙住持的居处,一个鹤发童颜的老和尚起身立掌道:
“南无地藏王菩萨,二位施主请先喝杯热茶润喉。”
王正阳与荷儿躬身致谢,在一边落座,小和尚已端上了三盏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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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沏的茶滚烫,茶味柔和清香,王正阳喝了一口顿觉胸中开阔了一般,荷儿也觉得一口热茶便浑身通了一些,不那么酸痛难耐了。
老和尚道:“二位与佛菩萨有缘,我观二位行走之间颇多几缕寒意,你们待会儿随意用些斋饭,我让小僧将炕烧热。只是山门之内乃清静之地,不容世俗习气弥散。老衲不怕废柴火,二位施主还怕各处一室么?”说完,老和尚笑了。
王正阳连声道:“不怕,不怕。我二人悉听师父布排。”
王正阳奉上三两银香火,跟着小和尚到了饭堂,车夫和十几个和尚正低头喝粥、吃馒头。
小米稀粥、馒头就盐萝卜条儿,王正阳与荷儿吃得都挺香。
王正阳一人吃了一小柳条笸箩馒头,那边的和尚惊讶地瞅着他小声议论。
荷儿悄悄笑了下,低声道:“你又把人家惊到了。”
王正阳:“我若不吃够,如何背着荷儿姑赶路。”
一个小和尚领着二人到东侧的客房,“原本男女客房是分院住的,今日客少,师父嘱咐将二位客房相邻,只是要分着睡。”
屋内燃着角灯,热气扑面,炕烧得发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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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正阳将净桶放到荷儿屋内,看着她洗漱完上了炕才回。依旧先练了一个时辰的功架,躺在炕上果然浑身舒畅,很快入了梦乡。
那边,荷儿翻来覆去,一会儿趴着睡,一会侧着睡,甚至想偷偷跑到王正阳屋内,但一想人家和尚如此费心,自己不可任性。
迷糊睡去,第二日起来,浑身关节居然轻松了许多。
吃罢早饭,向住持辞行,老和尚送他们出来,又经过前殿。
昨晚天色昏暗没看清,这回看了个清楚,地藏菩萨巨大的塑像端坐正中,气象宏伟,面容端庄。
两边各样的男女塑像,有的正被虎吞噬;有的正被殴打;有的瘦若骷髅;有的肚大如鼓,满面痛苦……。
荷儿看着有些惊恐,老和尚端详了一下两边,“此尊为地藏盖障菩萨,两旁为人道众生。人道众生在七情六欲网内,皆为其所伤,故地藏之尊于人道化为盖障以解救。”
王正阳听得明白,拉一下荷儿,“荷儿姑,缘之所至,我们拜一拜。”
二人跪下磕头,老和尚合掌朗声道:“善哉,大慈大悲救苦救难地藏盖障菩萨。”
二人在台阶下向住持合掌告别,老和尚道:“老衲多言,你夫妻当分合随缘,人生苦短,勿忘渡劫之地都在佛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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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正阳与荷儿一愣,和尚笑道:“你二位同来同去,女施主菩萨前一拜,已成夫妻,快快赶路吧。”
马车有些老旧,一路上吱吱呀呀,向南行着,渐渐靠向西面的山脚,东面的汾河常常被田埂挡住,山却越来越近。
向上望,山势渐渐高峻,顶上云雾缭绕,雾气蒸腾,虽是春风料峭时节,山上草木稀疏,却透出几分灵秀润泽气象。
王正阳问车夫:“大哥,此山何名?”
车夫咳了一声,“这一带都叫姑射山。”
王正阳:“哦,总听说,原来此处便是。”
王正阳抑扬顿挫诵背,“藐姑射之山,有神人居焉;肌肤若冰雪,绰约若处子;不食五谷,吸风饮露;乘云气,御飞龙,而游乎四海之外;其神凝;使物不疵疠而年谷熟。”
他的眼里腾起一片雾,这个神人既像女娲娘娘,又像邓知府,好像也有他自己。
荷儿抱着王正阳胳膊,头靠在他肩上,听得似懂非懂,却是看出王正阳内心如云水般的涌动。
自老和尚说,自己与王正阳已成夫妻,荷儿心便静不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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轮到哪条支脉上供,半个时辰内,各种供品摆上八仙桌,一字长龙往过殿、水母殿和康泽王殿上摆。
人们聚在四周,自山门入庙的一刻,为自己一脉的供品丰盛与虔诚喝彩;除此,还有各支脉供献的各种把戏和锣鼓。
大小商贩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时机,也都自四面赶来。再加上看热闹的,龙子祠村早已住满了人。家家纳客,户户酒肉香,王正阳与荷儿哪里还能寻得到客房。
有人让他们到邻村看看。
康泽王庙东南,顺着溪流而下,过了涧河石桥便是晋掌村,本是一桥之隔,除了小庙、古宅比不上龙子祠村,其它无甚区别。
一番打听,来到一个稍大些的院落,南面是矮墙,正房三间加两个耳房,东、西厢房也是如此。
车夫倒也悠闲,指着院落,“冬天坡上北风大,这里的院墙都是北高南低,南面不盖房,能多进些日头,冬天院里就暖和。这一带住西房最舒服,长辈都住西房。”毣洣阁
果然,一个老大娘自西房出来,王正阳作揖道:“大娘,听说贵宅尚有空屋,晚辈前来打问。”
老大娘上下打量三人,“只有一间耳房了,你三人没法住。”
车夫道:“二位东家且先住下,我再去寻,大不了车上凑合一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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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大娘:“既然寻房这么难,我家老汉庙上助忙去了,今儿晚未必回来,你在我老汉的小火炕上睡一宿。我们这里支应规矩与桥北一样,凡是向水母娘娘上大供的来,都是白住,若其它要收店钱。”
每人每宿一分银,王正阳摸了五钱银子递过去,“大娘先收着,我三人在这里吃住,走时多退少补。”
正是吃饭时分,各屋的客人纷纷出来,从大盆里自己盛,白菜炖豆腐、韭菜炒鸡蛋、白米饭,想喝酒另买。
荷儿道:“大娘,我们饭量大,这些定不够吃。我用你家的灶自己做,有什么可做菜之物尽管端过来。”
老大娘端过来一小笸箩鸡蛋、一板豆腐,一把洗净还没切的韭菜。
荷儿将鸡蛋都打进豆腐里,再将韭菜切成末儿放进去,撒了把盐搅拌。
老大娘惊道:“老天爷,怕是够十多个人吃的吧。”
铁勺从油瓮舀了三勺麻油,王正阳紧拉风箱,锅里嗞啦啦响着,冒出香味儿来,一盆全倒进去。
老大娘举着菜油灯照着,荷儿用铁勺翻着、煎着,直到那豆腐鸡蛋被煎成焦黄的一块块。
三勺麻油就是多半瓶,这个媳妇一个菜便给放进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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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大娘心疼,念叨着:“都是平时不常吃的,豆腐虽便宜些,庄户人哪里舍得天天吃,更不用说鸡蛋了。”
荷儿问:“大娘家里可有烧酒?”
老大娘:“我家老汉囤了几瓶,都是几分一瓶的好烧酒,谁想喝便一分一杯。”
荷儿道:“我们三人要两瓶。”
荷儿给车夫盛了一碗鸡蛋煎豆腐,倒了一杯烧酒。
自己与王正阳回到耳房,酒有些苦涩,但就着热气腾腾的鸡蛋煎豆腐,也渐渐喝得身上热起来。
院里人多眼杂,王正阳与荷儿早早洗漱完毕。炕虽烧了,但久不住人,透着逼人的凉意,好在二人相互暖着,居然睡得很香。
第二日,王正阳早早起来练功,不一会儿荷儿也被锣鼓声敲醒,索性起来洗漱,那住店的客早都走了。
老大娘道:“快快吃了走,再晚就赶不上看知府老爷了。”
王正阳问:“知府老爷到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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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大娘:“祭水母娘娘和龙子,府里官老爷都来主祭,凌晨过汾河,天亮到庙里,听说今年是知府老爷亲来。”
王正阳心思转了几转,一想知府老爷来,也就是跟些衙门官吏,顶多再加一些守备府的军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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