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已经直言心怀不轨,将离还想立五公主的孩子为储君吗?
五公主道:“虽然不知道你怎么惹了陛下,但本宫看陛下也只是略施惩处,并未彻底放弃你,你在府里也不要太悲观。”
林羽泽称谢,“希望孩子降生时,事情能有所好转。”
御书房内,女皇看着几份挑出来的奏折,快速阅完后,将奏疏丢在案上。以前都是林羽泽帮忙看这些奏折的,林羽泽不再身边后,女皇总觉得身边空荡荡的。
“小豆子,把奏折撤出去吧。”
小豆子忙放下朱笔,应声道:“是。陛下,今日吴大人求见,您可要宣他?”
女皇揉了揉眼角,疲惫道:“让他进来吧。”
“是。”
吴守坤进来行礼后,将随身带的奏疏交给女皇。女皇无心再看,将奏疏放在一旁问道:
“何事?”
吴守坤按耐着心中的激荡,压低声说:“臣思虑良久,还是决定将此策呈给陛下。”
女皇见吴守坤的模样,也被挑起了好奇心,道:
“说来。”
“臣去亲自看了几个州县的收税过程,百姓早已不堪重负,如今东厂收上来的税看上去多,不过是因为——”
吴守坤不自觉的顿了一下,接着道:“不过是因为前任首辅林羽泽下过死命令,每个地方每年要收上来税已经固定了份额。旱涝时定的份额较少,丰收时定的份额较多。”
“可臣实际走访后得知,当地税使不管旱涝还是丰收,皆按丰收需要收的份额来算。往京城报的税银则不一定是丰收。其间近一成税银的差价不是进了当地官员的口袋,就是进了太监的钱袋子,许多农户家的负担比起前些年更重了,以前好不容易存的粮食只能被迫上缴,严重的地区甚至已经出现了寅吃卯粮的事情。”
林羽泽在首辅位置上时,下过严令,每年收上来的税若是少了,负责那块的官员就地免职。可是上有政策下有对策。
以前虽然也被贪了不少税银,可因为交到京城的少,官员们贪的差不多了,也就留人一口饭吃,如今税额定死,下面人不贪是不可能的,否则家中的娇妻美妾,绕膝儿孙吃什么用什么去?所有的重压都转嫁到了最底层的人身上,那些农户的负担更重了。
林羽泽后来也察觉了下面人的动静,可正逢党争的关键时期,林羽泽不可能自断根基,阉党对她的依赖已经形成非常沉重的担子,可这正是她权力的泉眼,若是她抛弃了底下人的利益,也就抛弃了自己支配被人的权力。
林羽泽的不闻不问,变相纵容了手底下人的猖獗
如今国库充裕,不过是虚假繁荣。
女皇的眉头越皱越紧,东厂再如此下去,和锦衣卫又有什么区别?和那些贪官污吏又有什么区别?
“现在农户几乎都没有自己的地,全国六成的农户将自己的地卖给当地门阀世家,自己租地耕田,以此来逃避税收。林羽泽的定税令一下,这一年来,拥有自己土地的农户越来越少,已经不足二成。”
“大夏自文帝起,有功名在身的官员皆有免税的田亩额度,尤其是三品以上的官员,所有的土地都不用收税。长此以往下去下去,朝廷还收得上税来么?”
女皇摩挲着扶手,沉声道:“你说得,朕亦有耳闻,爱卿觉得该如何应对呢?”
吴守坤最开始想说的本来是将所有大臣无论品级,手底下的土地一视同仁,皆要收税,到时候大夏的国库恐怕将有数不尽的税银收上来。
可转念一想,他家境贫寒,现在好不容易出人头地,家里同样买了几亩薄田,若是他提议收税,到时候难免被家里人戳脊梁骨。
恩师胡士铭老家良田万亩,自己也不好恩将仇报,不然以后以何颜面面对恩师。
吴守坤这回也不是全然犯傻,若是一刀切下去,阻力恐怕大到新政难以实行,又得罪了所有同僚。
“臣以为,大夏官员数量众多,全国上上下下至少十万余人,对朝廷来说是莫大的负担,其中又以三品以下官员人数最多。臣建议取消三品以下官员减免的赋税,这样百姓也就不会以此来逃避税收,交税的农户多了,分摊到每个人身上,也就都能承担得起了。”
女皇看了说得激动得吴守坤,这些政策,她早在去年就提出了类似的想法,可是被林羽泽严词拒绝了,理由是此政导致群臣离心,恐江山不稳。
“三品以下么?”
吴守坤刚好三品,女皇心思转了转,在吴守坤脸上多看了几眼,除了激动也未看出什么特别来。她希望能有一个不怀私欲的能臣干将与她一同在这阻碍重重的朝堂开辟出一条路来。
以前她一直以为那个人是林羽泽,可惜不是。
“吴爱卿,你回去后与其他阁臣一同商议出一个实施细则来,拟票后交给朕。”
“是,陛下。”
吴守坤走后,女皇还一个人静默地坐在御书房里,新政颁布,必定引起轩然大波,会有她想象不到的剧烈反响。林羽泽说的话言犹在耳,她知道她是对的,可女皇不甘心,她想试一试。
这天下,难道就真的救不了了么?
五公主走后,林羽泽的生活又恢复了原来的模样,日子过得她渐渐记不住了,干脆也不再记,直到林父再来见她时,时间距离她被软禁已过去半年了。
这么长时间里自己独饮,林羽泽如今泡茶的手艺娴熟,亲自为父亲满上茶水。
林父捋着胡须:“我在江南养疾,听闻你之事赶回来,眼下一看,泽儿倒是胖了些许,想来日子过得不错。”
林羽泽同样神情轻松道:“每日吃了睡,睡了吃,难免涨些肉。”
“外头如今可是翻了天了,不过你这样养养,倒也不错,上回病了后就一直瘦精干巴得,看着碍眼。”
“父亲说的是。”林羽泽笑,又问:“外头的天翻成什么样了?”
“你下来后,不少追随你的官员一起遭到贬黜。”www.bïmïġë.nët
林羽泽点点头,“可以想见,我早预料到了。”林羽泽一倒,女皇又怎么会还忍得了逐渐膨胀的阉党。
“东林一党有复起之势,牧扬老头,也跟着起复了。不过陛下似乎不打算再让谁一家独大,如今朝堂里东林、齐楚浙几党、保皇党三足鼎力,倒是难得的平衡。”
林羽泽皱着眉头道:“不应该啊?保皇党更得盛宠,恐怕不日又将力压群雄,如今平衡不过是新旧更迭后暂时之态。”
林政博欣慰笑道:“书生不出门,便知天下事。不错,平衡不过是一时之态,此消彼长才是常态,如今首辅是胡士铭,不过他的弟子吴守坤风头更甚,写得一手好策论,深受陛下器重。”
林羽泽不屑道:“切,纸上谈兵的家伙。”
林政博:“为父还是奇怪,你苦心经营许久的势力,为何说放弃便放弃了。”
林羽泽:“势力再大,终究不是完全依附于我,若我要再进一步,他们可就不一定还唯我是从了。”
除非直接刺杀,让将离殒命。否则只要林羽泽舍不得女皇死,让将离还在皇位上,林羽泽就无法与女皇正面交锋。
因为无论是锦衣卫、东厂还是朝臣,他们的权力终究是来自于皇权,若是彻底背叛女皇,与皇权脱离,阉党的境地就会很尴尬。
所以看上去依附于林羽泽,实际上还是依附于皇权,若林羽泽和皇权对立,林羽泽很可能会输给女皇,那时候造反的她说不定真的必死无疑了。
林羽泽无奈道:“是我狠不下心来,那么我身后的党羽被打压是注定的。”
隔墙有耳,林羽泽用内力凝声成线,低声说:“我故意的。”
女皇放弃阉党,阉党被其余党派打压,他们才能知道,只有林羽泽在,阉党才有利可图,将来才会更坚定得站在林羽泽身边,而不是女皇身边。
问道:“泽儿已经位列首辅,还想要什么?”
林羽泽:“我要绝对的权利。”
说完林羽泽耸耸肩,反正她都亲口告诉女皇她想篡位了,如今坦坦荡荡,还真没什么难以启齿的了。
林政博不知是该感叹她人心不足,还是赞扬她野心勃勃。
林政博:“朝堂风波将至,江南已不可久留。既然我回了京,以后便时常来看看你吧。”
“如今正是变法时期,吴守坤一力主张改变土地兼并的现状,想来,你也闲不了多久了。”
说罢给了林羽泽一封信,就起身离开了。
林羽泽拆开信纸,上面写着两句话。
【泽儿,陛下实施新政之时,便是你卷土重来之机。】
林羽冷笑,这吴守坤她留着不杀,可是大有用处。果真没让她失望,竟然敢去搞土地改革,比起他来,她当初不懂事捅的马蜂窝如今想来只能算蚂蚁窝了。
【如今的秉笔太监名窦海庆,以前是御书房的洒扫太监,唤小豆子,后被泽儿看中,调去东厂做管事。】
林羽泽看完,默默回房将信烧了。
原来,将离早就插了人在她身边了。
......
林府内剑声依旧,手中宝剑是凌厉的剑意,挥剑的人眼中却是平和温润,练了这么久,原本难以收敛的杀意竟慢慢消失了,沉浸在剑道中的林羽泽待那人脚步近了才注意到。
熟悉的龙袍,熟悉的身影,林羽泽以为自己不想她,现在见了,才发觉早已思念如狂。
女皇瘦了,这个事实明明白白得放在林羽泽眼前,在她不在的时候,女皇一定很辛苦的维持着朝堂的平衡。
是否也因为思念她,而使得龙袍渐宽呢?林羽泽不由得向女皇踏进一步,手抬了抬,又放下。
太长时间未见到将离,她不知道该说什么。
“朕来看看你。”
林羽泽磨了磨嘴唇,不自觉得垂首,又舍不得不看那容颜,复又抬着眼睛望着。
风吹过后院种的竹林,沙沙作响,纤细的竹叶如落雨般翻飞落下,一片叶子落在女皇如云的发髻上。
林羽泽终还是忍不住走过去,替她拂走落叶。
林羽泽喜欢薰清凉的沉香,女皇喜欢芳润的龙涎香,两人的气息交织在一起,是各自最熟悉的味道。沉浸其中,林羽泽松了心里的屏障,鼓起勇气开口道:
“将——”
“看见你过得好,朕也就放心了。”
打断了林羽泽的开口,女皇深深望了林羽泽一眼,转身离开,留下林羽泽愣愣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府中。
第二天,林羽泽琢磨女皇昨天那一句话是何意时,神通广大的林父不知怎么买通了一个小太监,悄悄给林羽泽通风报信来了。
“啪!”
林羽泽将书信重重拍在桌上,表情狰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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