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眠一身月牙白的衣袍,墨发高束,面若桃花,衣袂飞扬,依旧是当年那风流倜傥的贵公子。
风度翩翩的公子,立于天地之间,身后古典破旧的阁楼铺开,他像是被嵌在一幅别致的阁楼画间。
顷刻之间,祁裴仿佛梦回了五万年前初遇的那一眼万年。
“殿、殿下……”
祁裴深邃的眼底凝着款款的深情,炽热中又带着一点怯懦,他不敢动,生怕眼前的一切是幻想,只要他敢往前一步,一切都会烟消云散。
苏眠快步地朝祁裴走过来,立在他的跟前,气质如从前那般温润,笑得眉眼弯弯。
“我们走吧。”
祁裴眼底蓄了泪,目光闪烁,看着近在咫尺的苏眠,缓缓地抬手,想要摸苏眠的脸,指尖快要碰到时,却停住了。
他不敢碰,怂了。
“得了吧。”苏眠不装了,调皮地敲了敲祁裴的脑门,一秒破功,懒洋洋地伸懒腰,“天呐,这种端着架子的角色真的不合适我。”
祁裴的一腔深情碎成渣渣,“……”
“走了走了,小爷要回去睡大觉。”苏眠抓住祁裴的衣袖,大大咧咧地拉着他往外走。
“不是,”祁裴一脸困惑,将苏眠拉了回来,凝重又严肃地上下打量着,认真地发问,“你是……殿下?”
苏眠挑了挑眉,纠正祁裴,“尊上,我是你的高端食材。”
看着苏眠潇洒走在跟前的背影,祁裴立在原地,低声地说,“殿下没想起我么?”
可是我想起了一切,乌咒理应会启动,他的利剑会刺向我,我会灰飞烟灭。
祁裴抬手,摸了摸被种在脖子上的乌咒,像是沉睡了般,毫无动静。
见祁裴没有跟上来,苏眠转头,对他笑得眉眼弯弯,“阿裴,我们回家了。”
一声“阿裴”。
祁裴的眼眶红了,声音带着哽咽,“……殿下!”
殿下真的回来了。
这一瞬,感性战胜了理性,冲动战胜了克制,祁裴朝着苏眠奔过去,用力地将他抱在怀中。
苏眠的脸埋在祁裴的颈窝处,感受到他强烈起伏激动的情绪,他的眼眶红了,眼角发湿,抬起手轻轻地拍着他的背,“阿裴,辛苦了……”
千万言语哽咽在喉咙之间,最后凝成了沉重的三个字“辛苦了”。
他本是功名赫赫的镇国将军,功德圆满,可保他世世轮回。可是,他不愿入轮回,舍弃一切功德,走了一条鬼道,成了鬼尊,逆天修了禁忌之术。
祁裴根本不在乎数万年的等待,耿耿于怀地说,“殿下,对不起,我之前凶你了。”
苏眠仰头看天,抬手抹去了眼角的湿润,笑着说,“那以后都得听我的。”
“殿下说什么便是什么,我一定听。”祁裴抱得更紧,片刻后,意识到自己逾越了,又舍不得放开手,小声地问,“殿下,我……我能不能再抱抱你?”
此刻,他不是雄霸四方的鬼尊,又成了当年那个事事顺从的奉茶小童。
从始至终,他都是殿下的奉茶小童。
经历了数万年的等待,祁裴终于想起了一切,被封锁的相思跨越时空的界限,全数倾泻而出,差点把他淹没。
“殿下,阿裴好想你。”祁裴几乎克制不住感情的冲击,“真的好想你。”
苏眠故作轻松地吸了吸鼻子,低声地回,“我知道,我也想阿裴了。”
相拥了许久,祁裴才放开苏眠,开始打量着幽冥地域,见幽冥地域一片沉静,并非传说中那样怨气弥漫,来者有去无回。
苏眠见祁裴带着警惕,便开口道,“幽冥地域的怨气是由二十万惨死于大战的碧海士兵组成,他们见到是我,不会生怨。”
他曾是他们最敬重的战神,如今依旧。
祁裴这才放下心,“原来如此。”
“他们被困在这里数万年了,这里封了强大的结界,他们无法离开,但又需活下去的养分,这才把误闯这里寻宝的歹人给撕碎残食了。”
“是段陵把他们抓过来的。”祁裴如实交代,“他的目的是想解了逆咒的封印,救出花梧”www.bïmïġë.nët
苏眠看到了一个有人鱼图案木箱,便好奇地蹲下来,指尖轻轻地触过那图案,“碧海图腾。”
他打开木箱,一副锈迹斑斑的盔甲放在箱里,是战神的盔甲。
苏眠的指尖轻轻地落到盔甲上,盔甲瞬间焕然一新,闪着银色的亮光。
他的手猛地缩回来。
“我不喜欢战争。”苏眠有点呆地看着盔甲,想起往日兵戈铁马的时光,语气里尽是无奈,“可是,我是被寄予厚望的战神,我必须上。”
“殿下。”祁裴的手按在苏眠的肩头上,“从今往后,你不会再经历战场。”
若有,我会替你上战场。
你讨厌血腥味,我绝不会让你沾染一分。
苏眠将木箱子盖上,抬头对祁裴露出一个阳光的笑,轻轻地“嗯”一声。
他站起来,四处逛了逛,左看看右看看,打开的箱子,都是一些破旧的兵器之类的,最后得出了评价,“这幽冥地域,也就这样,一堆烂铜破铁,怎么会有那么多不怕死的闯进来呢?”
“不是烂铜破铁,是它们都已经认了主,主人不在,会自动尘封,比如那盔甲,本来也是锈迹斑斑的,但是遇到了殿下便自动解封了。”祁裴笑着说,“这里面呐,确实都是宝,只是咱们也用不上。”
苏眠耸了耸肩,拍了拍手,抓着祁裴的衣袖,拉着他往外走。
“阿裴,能不能帮我做一件事?”
“殿下,你说。”
“能不能救一救被困在幽冥地域的碧海士兵?他们本是忠贞铁血的士兵,无奈被困,才会作出杀戮之事。”
“我会让屠风送他们去轮回。”
“谢谢。”
“殿下。”祁裴停下脚步,立在原地,目光炯炯地凝着苏眠,神情严肃又认真,“不必跟我言谢。”
苏眠被他的严肃逗笑了,“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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