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莉并不理解这位经理人突然暴跳如雷的行为:“比赛的胜负将直接关系到这场收购博弈的结果还有集团的声誉,精英战士有着集团引以为傲的专业水准和丰富的大赛经验,派他们迎战UG联盟是最妥当的选择,不知道罗经理的顾虑在哪里?”
罗规对她的天真嗤之以鼻:“林经理到底还是个外行啊,初来乍到不懂门道,这也怪不得你——”
林莉的工龄不算短,虽然不是头一次被人当面质疑,但这种未经深谈就将傲慢显露无疑的态度多少让她有些不爽。
“你刚也说了,这场公开赛至关重要,不能有一丁点差错,难道UG联盟不这么想吗?敢问林经理是否考虑过UG联盟会怎样应对?还有外面那些疯狂的拥护者,他们又会怎样看待这场比赛?”
“这个我们早就调研过了,根据过往公开赛事大数据的分析结果来看,如果打阵营战,UG联盟对我们的胜率只有1%,如果我们以顶级阵容出战,几乎就是压倒性的结果。至于舆论方面,提出以比赛形式来解决问题就是为了公平公正,不让两方拥护者持续陷入毫无意义的争吵。”
“顶级阵容?你是打算让集团TOP5的明星战士陪你们去玩这种掉价的游戏?嗬,林经理,别怪我说话太不留情面,UG联盟跟我们打交道的时间比你来集团的日子还长,他们什么货色,我可太清楚了,无非就是一两艘航空母舰拖着一帮臭鱼烂虾,个人赛还能勉强玩玩,阵营赛,他们也配跟精英基地打?派出去都怕人家说我们以大欺小!万一又出现像乐园斗殴那样的流氓事件,不小心伤了谁,精英战士的损失你负担得起吗!”
易丞忽然起身护在林莉面前:“哎,罗经理还是消消气的好,对着一位女士叫嚣可不是什么绅士行为。”
罗规不禁冷笑道:“我是比不上易总你怜香惜玉的,但我没想到你竟然也会同意这种蠢到家的举措!UG联盟他们当然无所谓,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但咱们就不好说了,反正我是不会允许我含辛茹苦带出来的摇钱树,去冒这种无意义的风险!再说了,什么过往赛事的大数据,时效性跟得上吗?UG联盟真正崛起也就是这一两年的事,而这两年里除了那场丢人现眼的伊力茨,几乎没什么大赛可以参考,你们市场部敢百分之百肯定那1%不会实现?”
易丞礼貌微笑,还没来得及给出一个体面的回答,林莉当即绕过他站上前来:“我算是听明白了,我们要的是集团利益最大化,可罗经理要的是基地风险最小化,而利益和风险自古都是并存的,不可能只要利益、不担风险,世上哪有这么好的事?我们之所以选择精英基地,就是在权衡战力,赌一个利大于弊的概率。新人营战士从没有参加过任何公开比赛,如果让他们出战,若是赢了,自然一飞冲天,可一旦输了,他们的职业生涯基本上就全毁了!”
“怎么?道德绑架啊?谁输了不是全毁?精英战士就输得起吗?你知道集团培养一个精英战士要耗费多少人力物力财力吗!”
“从抗风险能力来看,精英战士本就优于新人营战士,这根本就不是一个‘有’或‘无’的比较,而是一个‘多’和‘少’的问题!”
易丞有意伸手安抚两人,但罗规跋扈得五官都快飞出来朝人一顿猛砸,林莉更不是什么慈悲大家,针锋相对的阵势丝毫没有收敛。
只是,在一番激烈的对峙之下,还是林莉率先偃旗息鼓:“算了,今天开会的目的就是商讨,既然我和罗经理没法达成一致,那也不必强求。这场公开赛是一定要打的,到时候我会和我的团队挑选一批新人营战士出战,不会再麻烦别人。”
林莉故意说得抑扬顿挫,带了一丝较劲的意味,罗规嘲弄地哼了两声,总算可以省去争吵的气力,转身坐了回去。
其他人对这个结果不免有些失望:“这……新人营战士能行吗?”
林莉原本对之前的对策信心十足,可没想到罗规的态度会如此强硬,她准备好的说辞基本没派上用场,一下子打乱了大半计划。唇枪舌剑之中,她在言语压顶的威慑面前,唯一的信念只有绝不认输,哪怕打肿脸充胖子也要咬着牙关硬撑过去。
她可以输给事实,但不能输给偏见。
“阵营战的打法和个人战不太一样,而且他们那边龙丰和问明月都受伤了,我们仍然是优势方,”林莉说完踌躇几秒,又接着说,“总之,一切比赛结果由我们全力承担。”
“小莉……”易丞稍显讶异,没想到她会这么决绝,一点退路不留。
林莉不打算继续在这里浪费时间,临走前忽然又想到什么,当即昂扬目光瞥向罗规:“哦对,最后要向罗经理确认一件事,昂少他们五个已经被抽调到新人营,应该就不算精英基地的人了吧?”
罗规百密一疏,差点忘了还有五个精英战士外借出去,其中一个更是王炸级别的,他暗暗咬紧后槽牙,瞪了回去:“原来林经理在这儿等着呢……”
林莉莞尔一笑,却让人不寒而栗。
罗规回想起刚才华景昂强硬的态度,倒是莫名对林莉同情起来:“当然,林经理可以随意差遣——只要他们愿意的话。”
林莉很快离开了办公室,易丞只能眼睁睁望着她倔强的背影,默默叹了口气。
行程繁忙的罗规也趁机先走一步,在旁看戏多时的张多富终于赶在收场之际出来感慨道:“瞧瞧,一个为了精英基地,一个为了新人营,都是为咱们集团鞠躬尽瘁的优秀员工,真是让人欣慰啊!哈哈哈哈哈!”
易丞此刻的神情却显得格外玩味,尽管表面看上去依然和善无奈:“让张董见笑了,罗规那家伙向来得理不饶人,是我一时大意,才让小莉亲自和他谈,忽略了她本来也是一个激将不得的好胜性子。”
“欸,这样好得很!”张多富忽然凑近易丞冲他挤眉弄眼,小声说,“这才和小易你般配嘛!”
易丞没有否认,只留下一个无奈的微笑。
.
专车在一处花园小区外安稳刹车,言崇飞却冷不丁一抖,迷迷糊糊瞥向窗外,只看见无数盏幽寂的路灯和小区内零星的灯火。
“到了?”言崇飞不知道这是哪里,还有些摸不着方向。
身边总算有了动静,言崇飞赶紧转过头去,看见华景昂终于从昏睡中应激似的醒了过来。
他的发尾已经睡得稍显蓬乱,面容又比上车前憔悴了不少,睁眼时还对车灯有点不适应,只能半眯着。
华景昂松开安全带,摸索着下车时才发现言崇飞还在身边,不免觉得自己睡得太糊涂了:“……我到了,没事了,现在让师傅送你回家吧。”
言崇飞见他不太清醒,伸手把住他的肩膀:“你、你到底行不行啊?”
华景昂随口道:“我不行,你还要跟着我回家吗?”
言崇飞又是嘴比脑子快,顾不上礼貌不礼貌:“你不欢迎吗……”
华景昂微怔,一时无话可说。
言崇飞直愣愣地盯着他,即便在光线晦暗的地方也掩不住目光的坦诚,流动的光丝在眼里荡漾,恍惚间像是回到了那个晚上,一切都是糊里糊涂,但又恰到好处。
华景昂想笑却没力气笑了:“那你可别后悔……”
开门的一霎,屋子里的漆黑冷清瞬间包裹了本就寒气森森的两人,视野里的光亮只剩下阳台外的海边灯塔。
华景昂熟练地按亮了客厅的灯,言崇飞第一次看见了家的全貌,装潢风格比想象中前卫许多,有一种复古的艺术美,只是一点烟火气都看不见,像是压根没人住似的。
华景昂弯腰打开鞋柜,无奈眼前一晃,差点没站稳,言崇飞赶紧拉住他,胳膊无意识碰到他的脸,登时叫了起来:“你怎么发烧了?”毣洣阁
华景昂也是后知后觉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没想到这么烫手。
言崇飞没工夫再欣赏家居,拉着他直奔里侧的屋子:“赶紧去躺着,哪个是你的房间?”
华景昂平时很少生病,突然来这么一遭,他也有些茫然,只能任由言崇飞将他拽回卧室仓促躺上床。
眼前又是熟悉的天花板,华景昂默默盯着顶上,忽然感到前所未有的疲乏,四肢使不上力,思绪也一团乱麻,整个人沉沦在高温之中,仿佛要熔化似的。
就像,天寒地冻里的坚冰有朝一日终于融化成水,顺流而下,汇入江河溪流,奔向无边无际的汪洋。
成全了他随波逐流的幻梦。
言崇飞站在床边突然无所适从:“不然还是去一趟医院吧?”
华景昂态度却很坚决:“不去。”
言崇飞:“……”
“家里有退烧药吗?酒精也行。”言崇飞打算先给他降温再说,不然这家伙本来就脑子清奇,再烧坏可就不得了了。
华景昂无力地闭了闭眼:“客厅茶几的抽屉是装药的地方,你帮我找找吧……”
言崇飞没有耽搁,当即快步去到客厅,嘈杂的动静很快弱了下去,卧室里的华景昂这才意识到出了问题,他骤然睁开眼,嘴里却迟迟呼喊不出——
家里又陷入一片沉寂。
言崇飞单膝跪在抽屉前,神思有些恍惚。
他看见抽屉里摆满了瓶瓶罐罐的药,一拉动就会“哗啦啦”作响,让人心悸不已。随手拿起几瓶,发现都是镇定和安眠相关的,言崇飞感到一股寒意沿着指尖钻进了身体,他跟随惶恐不安的心情继续往里翻,从底部翻出了许多处方单,日期可以追溯到前年。
抬头写有海市第六荣耀医院,就诊人是华景昂,一张又一张,写着一些骇人听闻的诊断结果。
言崇飞没注意到自己的手正在发颤,他忽然不知道该怎么看下去,原来那天在精神卫生中心的红楼碰到华景昂真的另有隐情……
这么多的处方单和发/票被随意搁置在这里,还有一些没开封的药,主人家显然已是一种无所谓的态度,但那些开过封的药瓶,又残酷地证实了这一切都是事实。
可是,可是……
言崇飞回想起平日的点点滴滴,忽然有一种极深的挫败感。
他什么都不知道。
一丝,一毫,全然不知。
就算曾经有过怀疑的时刻,最终还是擦肩而过了。
与战斗上的失败截然不同,那是心尖上的隐痛,揪不出具体的位置,一旦发作就会连皮带骨都绷紧,又酸又涩,不过初尝就觉得天快要塌了。
言崇飞恼恨地抓了抓额前的刘海,当即将所有东西都规规矩矩放了回去,重新翻找起来,终于在不起眼的角落找到一小盒退烧药。
回到卧室,华景昂已经以无比清醒的状态坐在床上,静静凝望着他。
言崇飞眨了眨泛红的眼,刻意回避华景昂的直视,将药和热水送到床边:“喏——”
华景昂倒是平静地吞下药片喝了几口水,随手搁回床头柜,而言崇飞还是郁郁寡欢地将视线垂在床沿。
“不要露出这种表情。”华景昂对刚才客厅发生的事已然心知肚明。
言崇飞缓缓抬起目光:“你是想让我假装什么都没看见吗?”
“我既然敢带你回来,就不怕你看见,不管是那些东西,还是现在你面前这个……随时都能倒下的我。” 笔迷阁为你提供最快的无领导小组作战更新,第 94 章 第 94 章免费阅读。https://www.bimige.net
章节错误,点此报送(免注册),
报送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