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在跟你开玩笑,”秦抑背对着他,攥紧的五指依然没有松开,好像只有这样用力才能顺利吐出接下来的话,“我们之间的协议取消,是我违约在先,你想要什么补偿都可以。”
沈辞本来还没把他的话当真,直到听见这句“协议取消”,才终于有点慌了,连忙回身关好门,并向他走去:“你怎么了?刚才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突然说这种话……”
他说到一半,突然意识到什么是因为口琴?
因为秦抑没能听出口琴跑调?
他慌忙解释:“只是……只是因为你太久没弹琴了吧,很长时间不接触音乐的话,确实容易找不准调的,并不是你的问题啊。”
他情急之下找出的借口,连他自己都说服不了,像秦抑这种和钢琴相伴了二十多年的钢琴家,是不可能因为十几天没有听到琴声就失去音感的,突然之间丧失音感,只可能是因为吃药。
之前秦抑说吃药会影响他弹琴,沈辞其实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预料到他可能会出现什么不太好的状况,却没想过,居然会这么严重。
他顿时感觉心跳加快,连忙上前:“也许只是短时间的,可能过几天就会好了,要不我从明天开始继续练琴吧?你多听一听,肯定就能找回……”
“你很烦,”秦抑突然打断了他,极不耐烦地说,“我不想听你弹琴,也不想听你吹口琴,我只想安静待着,麻烦你闭嘴。”
沈辞直接顿在原地,脸上的血色迅速退去,大脑一片空白,几乎是下意识地开始道歉:“对、对不起。”
他从没听秦抑说过这么重的话。
大脑好像在瞬间失去了思考的能力,他只感觉头皮发麻,浑身冰凉,有种快要喘不过气的窒息感。
“你还在这里站着干什么?”秦抑的声音冷漠极了,他始终背对着对方,好像连看也不愿意看他一眼,“不想走是吗?觉得从我这里得到的还不够多是吗?你已经考上大学了,还想要什么,还想要我给你什么?”
“我没有……”沈辞艰难地为自己辩解着,头一次觉得语言是那么的苍白无力,他声音颤抖,几乎觉得浑身发软,“你……不要我了?不喜欢我了?”
“不要了,”秦抑冷冷地说,“我什么时候有说过我喜欢你,你有哪里值得我喜欢?是觉得自己长得好看,还是有才华,还是性格好?是谁给你的错觉,认为我离开你会活不下去?”
沈辞接连后退,腿软得几乎有些站不稳了,他难以置信地睁着眼睛,甚至不知道现在的自己究竟是什么表情。
“还不走?”秦抑的语气中隐隐夹杂了怒气,“一定要我让你滚吗?现在就收拾东西滚出秦家,这样能听懂吗?”
沈辞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从头到脚像被人浇了一盆夹着冰碴的冷水,他牙齿几乎有些打颤,再次后退了半步,突然转过身,夺门而逃。
秦抑听着那慌乱远去的脚步声,用力咬紧牙关,才生生忍住了想要叫住他的话,他额角青筋凸起,五指攥得太过用力,指甲甚至已经嵌进皮肉。
这样就好。
这样,他就可以没有任何顾虑了。
沈辞仓皇地从卧室逃了出来,跌跌撞撞地冲向二楼,慌乱之中肢体也不太受自己控制了,居然迈错步子,直接在楼梯上摔倒。
温遥本来在客厅等着吃饭,看到他突然从秦抑房间出来往楼上跑,明显感觉到了他状态不对,迅速跟了上来,紧接着就看到他摔倒在楼梯上。
温遥被他吓了一跳,忙上前扶他,只感觉他的手冰凉,脸色惨白,一副惊吓过度的样子。
他心里不由打了个突,轻轻拍了拍对方的后背,温声询问道:“出什么事了?秦抑是不是惹你不高兴了,他对你说什么了?”
“他说,”沈辞不断抽气,几乎说不出完整的句子,他眼眶通红,好像在竭力忍耐即将夺眶而出的眼泪,“他说要和我分手。”
“分手?”温遥被这个消息震惊到了,完全没想到离开沈辞就活不下去的秦抑会提出分手这种离奇的要求,“怎么可能?不,他凭什么跟你分手,好端端的突然分什么手啊,给他脸了?”
他说着把沈辞从地上扶了起来:“走,我去帮你问他,真是反了他了。”
沈辞被他牵着走,脑子里一片混乱,一时也忘了反抗。
温遥停在秦抑房间门前,伸手去拧门把,却发现门被反锁了,不禁皱眉,用力敲了敲:“秦抑,你什么意思?你给我把门打开。”
屋里没有任何动静,沈辞终于冷静了些,混乱的大脑突然清醒,意识到什么,开口道:“我刚才没关门。”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产生了不好的预感,温遥心里一沉,也来不及去找管家要备用钥匙,直接对沈辞说:“你躲远点。”
他说着后退,抬腿用力在门把附近猛踹几脚,别墅这么结实的门居然就被他硬生生踹开了,他直接冲进房间,就闻到屋子里有一股酒味,床头摆着一瓶已经打开的伏特加,旁边还有一个棕色的小瓶,不知道装着什么,秦抑好像把里面的东西加到了酒里,玻璃杯中有几颗还没溶化的白色固体。
温遥冲进来的时候,他已经把杯子凑到唇边,喝下了杯中的酒。
虽然不知道酒里到底加了什么,但直觉告诉温遥绝对不会是什么好东西,他不假思索地扑了上去,一把从背后抱住他,勒住他的胳膊,阻止他继续喝:“秦抑!”
沈辞也跟进房间,一眼看到床头的棕色瓶子,头皮就是一炸。
氰¨化钾?
秦抑这是要……!
“放开!”秦抑被温遥锁住,拼命挣扎起来,但以他的力气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胜得过一个保镖。
正在两人纠缠之时,沈辞从床的这一边绕到了秦抑面前,趁他注意力都在温遥身上,一把夺走了他手里的杯子。
杯子里的酒被秦抑喝了一半,又在挣扎之中洒了一些,现在还剩下三分之一,沈辞仰头喝下了这最后三分之一的酒,只感觉入口的酒液辛辣至极,混合着化学品的味道,又咸又苦,直接让他呛出了眼泪。
秦抑没来得及阻止,眼睁睁看着他把那点酒喝完了,瞬间呼吸停止,瞳孔剧烈收缩,大喊道:“沈辞!”
温遥也没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手上一松,立刻被秦抑挣脱了,秦抑拽住沈辞的胳膊,一把将他拉过来,直接按倒在床上,用力掐住他的脖子,伸手去抠他的喉咙,厉声呵斥:“给我吐出来!吐出来!”
沈辞被他掐得生疼,快要不能呼吸了,生理性的眼泪顺着眼角往下滑,他艰难地想要开口:“等……”
秦抑却完全不给他说话的机会,他现在的状态简直像一只炸了毛的狮子,发出困兽一般低哑的嘶吼:“吐出来!!”
沈辞完全说不出话,被迫向温遥投去求助的眼神,温遥这才回魂,一把将秦抑拉开:“你冷静点!”
秦抑浑身剧烈颤抖,他眼里满是血丝,语气近乎绝望:“还不快叫救护车!”
温遥并不知道他们刚刚到底喝了什么东西,但听秦抑这么说,已经猜到可能是什么致命的物质,立刻掏出手机就要拨120,却被旁边伸来的一只手给拦住了。www.bïmïġë.nët
沈辞艰难地从床上爬起来,试图阻止他:“别打……咳咳……你们听我解释!”
两人同时抬头向他看去,沈辞捂着自己的脖子,只感觉嗓子疼得要命,发出的声音都是哑的:“不是氰¨化钾,那里面的东西……早被我换了,就是一种长得差不多的化学品,虽然对人无益,但也绝对没有毒性。”
不是氰¨化钾?
秦抑僵硬地低下头,往地上看了一眼玻璃杯已经在刚才的拉扯之中摔碎了,那几颗白色晶体还在,看上去并没有溶化多少。
氰¨化钾易溶于酒精,按理说这么长时间,早该溶化得差不多了。
他现在也没出现什么中毒反应,沈辞说的应该是真的。
他紧绷的神经一下子松懈下来,紧接着就开始反胃,他吃力地伸手撑住床头,剧烈地干呕起来。
然而胃里除了一口酒什么也没有,根本吐不出来。
沈辞看着他,忽然记起上一次他无意中发现那个瓶子,秦抑也是干呕了半天,当时他还以为是神经痛疼的,现在才反应过来似乎不是那么回事。
而且,他直接把药吞了不是更快捷有效吗,为什么非要加在酒里,难道因为他看到这东西就想吐,根本吃不下去?
温遥扶着秦抑,当场给陆衡打了电话,让他快点过来,随后给自己这个不省心的倒霉弟弟拍背顺气,皱着眉道:“好点没有?喝口水?”
秦抑就着他的手喝了两口温水,总算是压下了那股反胃感,他额头满是冷汗,几乎精疲力竭地看了看沈辞,看到他还好好地坐在那里,这才放下心来,虚脱似的弯下腰,用胳膊撑住自己的腿,剧烈地喘息着。
狂跳不止的心脏迟迟不肯平复,难以描述的恐慌感在心里蔓延就在刚刚,他差一点失去沈辞。
他朝对方伸出手,用尽全身力气,艰难地将他抱进怀中,用恳求般颤抖的嗓音道:“别走……求你。” 笔迷阁为你提供最快的和残疾反派结婚后更新,第 75 章 第 75 章免费阅读。https://www.bimige.ne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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