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星晨挑眉。
倒没说答不答应。
只问他。
“回去做什么？”
“莫不是怀念梧桐居，想和本宫一块儿重温旧梦？”
“……”越谨从心点头：“嗯，主要是怀念梧桐居，其、其次是，我有些想乳母了。”
自从重生后，他还没见过乳母呢。
不过好歹他离开越府前，说服了星晨带乳母一同离开。
对于乳母的安危与生活，他是不担心的。
纯粹……
是思念罢了。
“那如果，本宫不同意呢？”楚星晨声音淡淡，听不出什么情绪。
可越谨就是能看出来。
她在不高兴。
“星晨又吃味了？”越谨靠她肩膀上：“就算我想见见乳母，可我最终还是会回到你身边的呀。”
楚星晨冷笑着将人推开。
这话听着，颇有几分像渣男语录呢。
越谨有些委屈：“星晨。”
“别撒娇，没用。”
长公主殿下一脸冷漠。
半点不为美色所惑。
“我就是想看看她过得好不好……”
“她过得很好。”楚星晨打断他的抒情模式。
长公主府里没人会苛待一个妇人。
衣食绝对无忧。
但随意进出，就别想了。
越谨小小声反驳：“可乳母初到府里，周围到底都是陌生人，乳母就算有什么也不好说，我总得去看了问了，才能放心。”
楚星晨不再看他，闭目养神。
显然一副拒绝的姿态。
越谨再粗心，也能看出不对劲了。
正要问问。
就听身侧的人忽然幽幽开口：“越谨，如果我和你乳母，两人中必须死一个，你会选谁活？”
楚星晨睁开眼睛，盯着他。
眸色晦暗。
种种情绪隐藏其中。
越谨被这问题问住了。
怔了怔后，他心里突然狂跳。
试探性的问：
“星晨，你为什么会这么问？”
难道，星晨也和他一样，有某些记忆……
毕竟这个选择题，是前世越善逼着他做过的。
“不过是觉得你对她，过于在意了而已。”
楚星晨垂眸。
遮掩住了眼底隐隐沁出的戾气。
轻描淡写的表示：
“本宫的人，本宫要绝对的忠心。”
“若谁心中有人，能凌驾于本宫之上……”
“这样的人，本宫不屑要！”
原来，不是同他一般的重生啊……
而是星晨对他的独占欲在作祟。
越谨也不知道自己心里那股情绪，是松气更多，还是遗憾更多。
“越谨，这个问题，很难答？”
迟迟听不到答案。
楚星晨语气比方才更冷了。
越谨摇摇头，轻声说：“我会拼尽一切，让你们都好好活着。”
难的从来不是选择。
而是做出选择后，那步步惊心的博弈。
那种每一步都走在刀尖上，错了一步都会万劫不复的感觉，越谨此生都不想再经历了。毣洣阁
楚星晨微愣。
都，活着么？
她想到了前世，越谨亲手送到她手边的那杯能致命的毒药。
楚星晨至今，仍还记得细节。
历历在目。
比如越谨心虚到她想忽略都不行的小表情。
再比如……
那杯沿上残留的明显粉末。
楚星晨忽然有些话想问问那个被自己关进冷宫的男人。
可却已经没机会了。
眼前人是越谨。
却不是她想问的那个越谨。
不是她那个一贯心思细腻，能将她后宅打理得井井有条，甚至还能在朝堂上为她分忧的驸马。
她想要的答案，注定不会得到了。
越谨发现星晨情绪低落。
显然是不满意他的答案的。
可……这已经是自己能交的最好的答卷了。
越谨并不想学那些风流公子哥，能游刃有余的哄着后宅一众莺莺燕燕。
谎话张口就来，山盟海誓更是发了一个又一个。
他只知道，对着星晨，不可撒谎。
撒谎是不能撒谎的。
可星晨不高兴了，他哄肯定是要哄的。
越谨主动坐到了女人怀里去。
搂着她的脖子。
对于这样性别上的“错位”，他早都已经习惯了，半点没有身为男子在男权社会应有的高傲与要强。
“星晨，谁让你问这种问题的？”
撒娇似的语调。
又轻又软。
“不管我选哪一个，都是错的，这不是明摆着欺负人嘛？”
楚星晨低头看他。
袖子随着他的动作滑落，露出比之越府初见，已经白嫩了许多的手臂。
这是她用药膳养出来的。
也是他用养颜膏堆出来的。
“怎么就欺负人了？”
她问。
心里却想着，本宫欺负的就是你。
越谨摆出事实讲道理：“我若是选乳母，那将供我吃穿宠着我的你置于何处，岂非狼心狗肺之辈？”
楚星晨冷冷的想着。
你本就狼心狗肺。
本宫可没宠过你。
也就是你蠢，才觉得那些欺负都是宠爱。
越谨不知道星晨的腹诽，还在继续说着：“我若是选你，你肯定又会觉得乳母养我护我，没有她我根本都不会长大，我却任由她去死，岂非太过凉薄，哪配得你宠爱？”
并没有。
楚星晨瞥他一眼。
“本宫会是什么想法，你倒是知道的清楚。”
她只会觉得，选得好。
眼睛没瞎。
脑子没坏。
越谨露出甜甜的笑容。
乖得不行。
楚星晨却不吃这一套了：“无论选哪个都是错的，所以你就贪心的想都选？哼，也不怕最后一场空。”
越谨抿唇。
若是一场空，至少他会陪着他最在意的两个女人，共赴黄泉路。
至少……他曾竭尽全力。
“我要是不贪心……”越谨强行将自己从回忆里拽出来，细瘦的指尖抓着她的衣服，笑容轻轻浅浅：“又怎么会总想粘着你，生怕你被人抢走了呢？”
也生怕，再也看不到你了。
楚星晨叹气，抚上他的脸。
“不想笑，就别笑了。”
她不喜欢越谨此刻的笑容。
那不是发自真心的，开心之笑。
“星晨，若你是我，你会怎么选择？”越谨收敛了笑容，静静地待在她怀里，聆听着她鲜活的心跳。
楚星晨把玩着他的头发。
语气含笑：“本宫素来宽和大度，若有人逼本宫在至亲和所爱中只能选一个活着，那我也不会怎么样。”
“顶多就是……”
“把那个逼本宫的人，剁了拿去喂狗。”
越谨认真的点了点头。
并没觉得星晨的话有什么问题。
毕竟，星晨确实是他见过的最宽和大度、温柔善良的皇室成员了。
“我若是有星晨的能耐，恐怕也没人敢逼着。”
星晨有逆风翻盘的能力。
他却只能挣扎求存。
若非前世乳母身上的毒，他数次请宫中太医诊治，却都查不出来。
甚至都把不出中了毒的脉。
而解药。
只有越善有。
若非越善拿捏住了他的软肋，而他又是星晨的软肋……
以前世安王和越善等人的能力，根本不可能对星晨造成伤害。
“既知道自己没能耐，还想两个都要，怎么不想着，好歹保住一个是一个？”楚星晨并没有被他的崇拜与依赖给迷了心智。
“唔……”
这一茬怎么还没过去？
楚星晨用实力证明。
这一茬不仅没过去。
她还能找出新的茬儿。
“你放才说怕本宫被人抢走，莫非在你心中，本宫是朝三暮四，见异思迁之辈？嗯？你还想时时刻刻盯着本宫？”
“粘人”都直接被长公主曲解成了“盯着”。
可见心里是不满的。
这不满要是不能快速给捋顺了。
回头遭殃的还是他。
越谨心知这时候撒娇无用。
他板起了脸：“我不许你这么污蔑自己！”
被凶的长公主：？
她不是在找茬吗？
什么时候污蔑自己了？
“我的长公主温柔善良，就连被人以下犯上，图谋不轨，都顶多剁了那一个人，而不会牵连无辜，抄家诛九族。”越谨一脸认真的“反驳”着。
被夸的长公主眉心微微松动。
虽然这答案多少有点偏题。
但她爱听。
“你这样的人，如果喜欢上一个人，便定会始终如一。”越谨想到前世被宠上了天，被无数男子羡慕嫉妒恨的自己。
小尾巴都忍不住翘了翘。
就连他自己，也有些嫉妒前世的自己了呢。
“如果你被人抢走了，那一定是因为我不是你喜欢的那个人。”
“是我吸引力不够，才不是你见异思迁。”
长公主眉间彻底疏解开来。
没想到她的小男宠还挺有觉悟。
楚星晨掐着他下巴，微微一笑：“既然知道自己吸引力不够，那就拿出你的全部本事，好好地、将本宫吸引住。”
越谨嘟嘴，亲了亲她的玉指。
眉眼亦是带笑。
声音是楚星晨最喜欢的乖软那一挂。
“遵命，长公主殿下。”
——
嗯，今天这两章都挺肥的。
小作者写到九点半呢。
也懒得再分章，然后猥猥、琐琐地留一两千字到明天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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