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北城嗯了声,也不知信没信。
又过了好一会儿,贺北城突然道:“孤怎么觉得,你怕出宫。”
唐娇娇反驳:“没有!”
贺北城不解:“是吗,可你看着很紧张,好像是知道出宫会有危险。”
“但是,你不是失忆了么。”
唐娇娇:“……”
她总觉得他知道些什么。
“夫君不是说捡到我时,我受了内伤还中了毒么,我么聪明,肯能猜到是有人要害我,是与生俱来的危机感,跟失不失忆没关系。”
贺北城哦了声,又道:“以,你昨日来讨好孤,是让孤保护你。”
还不待唐娇娇回答,他又道:“苏梨,孤只答应给你逼毒,治内伤,可没说要护着你。”
唐娇娇:“……”
“夫君~”唐娇娇扯着贺北城衣袖,软乎乎道:“我现在是夫君的侧妃,我要是出了事,夫君上哪儿再去找个像我么合适的姑娘作戏呢。”
贺北城瞥了眼自被捏的皱巴巴的衣袖,温淡道:“孤刚失去了心爱之人,谁敢在个时候逼孤娶子妃。”
唐娇娇:“!”
她就知道是样。
狗子!还能再狗点么。
“我可是跟着夫君一道出来的,我要是出了事,夫君没面子啊。”
贺北城挑眉:“说的在。”
唐娇娇眼睛一亮:“就是就是,夫君可是一国储君,要是连自心爱之人都保护不好,传出去得丢人啊。”
“但孤可以制造不在场证明。”
唐娇娇笑容一僵。
“只要你没死在孤面前,谁敢说是孤保护不利。”
唐娇娇咬牙切齿。
贺北城,做个人不好吗?
不知道弄死他算不算弑君。
看人确实要急了,贺北城才幽幽道:“护你可以,但有个条件。”
唐娇娇收尖牙,扯出一抹笑:“夫君你说。”
“五日后的百花节,不能有人胜出。”
唐娇娇一滞:“啊?”
“母后许下承诺,次的‘花神’便是子妃,国母一言九鼎,不能失信,但孤亦不会娶子妃,以……”
贺北城盯着唐娇娇,一字一句道:“以,不能有‘花神’。”
唐娇娇凌乱了。
“不是,事我说了也不算啊。”
贺北城凉凉的瞥她一眼:“孤觉得你可以在里下马车。”
唐娇娇:“……”
里下马车,去撞潇香的刀子?
“我觉得可以商酌。”
贺北城扯出被她攥在手里的衣袖,淡淡嗯了声。
唐娇娇正凝眉苦思,倒也没在。
马车里陷入短暂的安静。
半晌后,唐娇娇道:“上一届花神是谁。”
贺北城:“苏梓芸。”
唐娇娇抿唇:“要不把她绑了?”
子用一种看傻子的眼神看着她:“要不把有参加的女子一绑了?”
唐娇娇:“……”
哦对,绑了苏梓芸,还有别人。
又过了许久,唐娇娇道:“其实并不是次不能有‘花神’,而是只要你不娶子妃就行,是吧?”
贺北城抬了抬眸。
“若是‘花神’主动放弃子妃的位置,那娘娘便不算失言。”
贺北城目光复杂的盯着她。
“你觉得,谁会放弃。”
唐娇娇转头盯着贺北城那张比妖精还好看的脸,沉默了。
子妃,未来的国母,且妖精还生的祸国殃民,谁会放弃,呵……傻子都不会放弃。
许久后。
“我能参加么。”
贺北城转头:“嗯?”
“我不是在肖你,若是我赢了放弃就行。”唐娇娇一本正经道。
贺北城薄唇轻启:“不会用词便别用。”
唐娇娇:“?”
哦,不该用‘肖’。
“你会什么?”
唐娇娇眨眨眼:“比什么。”
“琴棋书画。”
唐娇娇挑眉,那她都会啊。
但是她不能会。
“都不会。”
贺北城侧目:“那你拿什么比。”
唐娇娇:“可以现学。”
沉默半晌,贺北城道:“比如,绿豆糕?”
唐娇娇:“……”
“册封前,你或许可以现学。”
唐娇娇:“嗯?”
贺北城:“只有待字闺中的女子才可参加。”
唐娇娇鼓着腮帮子瞪着贺北城。
那你还问么干嘛!
就为了羞辱她那块绿豆糕吗。
“你有六天的时间。”贺北城对她的愤怒视而不见。
唐娇娇抿了抿唇,六天,也就是说他一会护她六天,要不先答应,到时候就算做不到,她也回宫了。
“作为交换,孤会护你六日,但介时你若没做到,孤便将你扔在刚刚那个绿衣女子面前。”
唐娇娇惊愕。
他看到了!
“那个女子像是江湖人,你很怕她?”
唐娇娇猛地摇头:“不怕。”
她的确不怕,但前提是她武功在。
“原来是江湖人,怪不得我看她有点渗人。”
贺北城哦了声,没再言。
唐娇娇深吸一口气,瞪着已经闭目养神的贺北城,她再次弑君。
她的银针用的出神入,扎死他算了。
要死一死!拉个子陪葬很划得来。
须臾,唐娇娇叹了口气,罢了,她还有大仇未报,不能冲动。
唐娇娇靠在马车上,一双黝黑的眼睛转的飞快。
半刻钟后,宫主蔫了。
她不到任何可行的法。
那可是百花节,南庆的头大事,‘花神’是要代表南庆向上天祈福的!
她如今手缚鸡之力,怎么搞事?
贺北城还是看的她!
-
子在京城外有行宫,但因是微服,贺北城便未选择去行宫,而是去了神武街后头一座宅子。
唐娇娇望了眼门匾。
宋宅。
皇后便是宋姓,以,也是贺北城的产业?
马车停下一会儿,宅子里才有一位管家急匆匆迎了出来。
银川皱眉:“宋管家可是有要事?”
殿下带侧妃出宫,下榻此地的消息他早早便递来了,却没还算稳重的管家竟还让殿下在外头侯着!
宋管家忙跪下请罪:“是奴才未能及时相迎,殿下恕罪。”
贺北城温淡道:“此次微服出游,在外不必大礼。”
“是。”宋管家忙身,恭敬的颔首立在一旁欲言又止。
银川看出端倪,道:“宋管家有事禀报?”
宋管家下识又要跪下,却觉膝盖处被一股力道撑着,还不他抬头,便听子清冷道:“站着回禀。”
宋管家抹了把汗:“是。”
“回殿下,三公主殿下来了。”
贺北城一怔:“妱妱来了。”
宋管家颔首:“回殿下,三公主殿下刚到。”
他收到消息,子殿下微服下榻此处,哪敢有半分怠慢,早早便侯在了外头,谁知没到子殿下,倒是先来了公主殿下。
唐娇娇一听贺北妱在里,当下便转身往马车里钻。
贺北城回头:“你做什么。”
唐娇娇板着脸:“回宫。”
如宛桂平吓得大气儿也不敢出,虽然三公主殿下确实来找过麻烦,但主子在殿下面前般落三公主殿下的面子,难保殿下不会生气。
银川看向贺北城,他因父亲过世告假回了趟老家,昨儿一回来便知道东宫了一位苏侧妃,还是殿下亲自请旨赐婚册封的。
传闻苏侧妃极其受宠,他还没有亲眼见识过,眼下瞧情景,心里大约才有了数。
偏宠是一的,毕竟,还没人敢在殿下面前耍么大子。
且殿下,并未生气。
不仅未生气,还温声哄人。
“孤并不知情。”
唐娇娇偏过头不说话。
气氛蓦地冷到了极致,银川低着头不敢作声,么年了,他还是第一次见殿下对哪位姑娘示弱,偏人姑娘还不领情。
静默许久后。
贺北城有些奈道:“你是生气妱妱禁足期未满离宫,还是怕她再为难你。”
唐娇娇抿着唇瞪他:“都是。”
她觉得自今日出门是不是冲撞了哪路神仙,怎么什么糟心的事都往她身上撞。
先是见着潇香个叛徒,又是百花节那棘手的‘花神’,结果到了里,竟又撞上了贺北妱!
她已经够乱了,没空再应付那位霸道蛮横的公主!
一众人头低的更低了。
位苏侧妃胆子是大,可谓是将恃宠而骄体现的淋漓尽致。
沉寂片刻,贺北城转身牵着唐娇娇:“先进去。”
唐娇娇正要甩开他,便听他道:“‘花神’一事你协助即可。”
么大的事,他本就没要让她去做,只是叫她几日没心思出去乱晃。
毕竟是师傅托,若不小心死在了外头,他没法交代。
唐娇娇听了话,当下就不动了。
虽然眼里依旧没有光彩,但好歹没板着脸了。
宅子很大,光几道长廊就走了半刻,绕过假山后,唐娇娇远远瞥了眼大堂里的人影。
她垂下头紧紧跟着贺北城,惹不,她躲就是,躲不开,就抱大腿!
贺北妱在贺北城进大堂后,便身行礼:“皇兄。”
唐娇娇抬眼看去,有些讶异。
她远远看着便觉身衣裳有些熟悉,离的近了才发现,竟是宫中二宫女的衣裳。
她堂堂一位嫡公主,作何番装扮?
贺北城任唐娇娇立在他的身后,凝眉:“怎么出来的。”
贺北妱平静道:“偷遛出来的。”
唐娇娇:“……”
以她是为了偷偷出宫,才作了宫女的装扮,唐娇娇瞧了眼贺北城消瘦的背影,她感觉到贺北城很生气。
她轻轻往后退了一步,瞥开其他的,她佩服贺北妱实诚的子。
果然,贺北城的声音冷的让人不自觉打了个寒颤:“你在禁足。”
“我知道。”贺北妱看向躲在兄长身后的姑娘,勾唇:“苏侧妃,我就在里禁足,可好?”
按照南庆律法,只有子妃才能得嫡公主殿下一声皇嫂,哪怕是上皇家玉蝶的侧妃,也只能以封号相称。
唐娇娇一滞,从贺北城身后探出一个脑袋,问她吗?
那自然是不好。
“我保证,从今以后绝不再为难苏侧妃。”
唐娇娇眨眨眼,她不相信。
但是……
今日的贺北妱好像有些不一样,虽然气场依旧霸道,但却并那日打她时的嚣张凌厉。
难道,是因为贺北城在场?
既然有人压的住她,唐娇娇的腰板儿就硬了来,她从贺北城身后出来,自然而然拽着手边的衣袖,问:“为何?”
贺北妱瞥了眼被唐娇娇识抓在手心的金边袖,幽幽道:“故人生辰将至,特出宫祭拜。”
贺北城眼神一紧,下识要扯回衣袖,但没扯动。
而唐娇娇却怔愣了。
生辰,祭拜。
两个词不可能用在同一人身上,既是祭拜,便说明人已经不在人世了,可不在人世的人,应当是生忌,而不是生辰。
贺北妱贵为嫡公主,自然不可能犯种口误,唯一的解释便是,人对贺北妱很重要,重要到她至今不愿接受那人已故。
也重要到她宁愿穿宫女的衣裳偷偷出宫,向她示弱也要留在宫外。
唐娇娇眨眨眼,贺北妱十九了,在十五就可出嫁的南庆,跟她一样算是老姑娘了。
她猛的贺北城曾说过的话。
‘妱妱很知规矩,向来进退有度’
‘妱妱子虽霸道了些,但历来都很重规矩,只是几年,她为了不招驸马,有张扬跋扈,让人不敢觊觎’
以,那个已故的人就是贺北妱至今未招驸马的原因?
唐娇娇觉得她的心很软,特别软,最见不得人世间的爱恨别离。
且贺北妱并未对她造成过重的伤害,人家都放下架子说了软话,她若再揪着不放倒好像有点得不饶人了。
思及此,唐娇娇冲贺北妱软软一笑,道:“夫君说好就好。”
贺北妱并不知在唐娇娇的心里,她已是一位为了故去的心上人拒不成婚的情殿下,是以当她看到抹笑时,忍不住皱了皱眉。
狐狸精还是狐狸精!
而贺北城却有些诧异。
他瞥了眼身边姑娘的笑容,情切,不似作假,好似刚刚在外头听着妱妱名字便要掉头回宫的人不是她一样。
“既如此,便留下吧。”
贺北城看向银川:“你回宫告知母后,说妱妱在孤里。”
银川连忙称是,折身急急回宫。
三公主殿下胆子可是大,就么偷跑出来,宫里指不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若是皇后娘娘因此动怒,妱月殿的宫人可要受大罪。
银川走后,贺北城才开始训斥:“妱妱,你不该再如此任,偷溜出宫,你宫里的人必要受牵连,采蕙头一个躲不过。”
贺北妱眼神微闪,而后淡淡道:“皇兄不是派人去拦住母后了么。”
贺北城揉了揉眉心:“合着你将孤也算计进去了。”
刚刚没看明苏梨为何突然同她留下,如今一思忖哪还不知,她早就将苏梨吃软不吃硬的子摸透了,不过是服个软,再加上‘祭拜’二字,便足矣让苏梨心软不计前嫌。
她留下了,他也自会保她宫里的人,招先斩后奏,运用的极好。
且他敢保证,事很快就会传遍京城,一例外都是三公主殿下如何肆妄为,禁足期间私自出宫,牵连妱月殿宫人。
好一个一箭三雕。
贺北城气结:“你就算不愿招驸马,大可去求母后,何必非要败坏名声!”
贺北妱抬眸:“母后前几日还送来了画像。”
“呵……“贺北城气笑了:“母后若是铁了心为你招驸马,你以为你现在还能住在妱月殿!”
贺北妱抿了抿唇,低着头不再作声。
“你再般胡闹,不用母后,孤便去求了父皇赐婚。”
“若瞧不上京中子弟,三月十五殿试一过,便在榜上挑一个,孤已查过,此次科考大都是年轻才俊,未有家室者不在少数!”
唐娇娇默默往后退了一步,她第一次看贺北城生么大气,比凶她时可怕了。
且人家兄妹吵架,她不被殃及。
而就是她微妙的动作引来了贺北妱的目光,公主看着她,眼里的求救之分外明显。
唐娇娇:“……”
贺北妱是当她傻么,先是横冲直撞的打了她,后又利用她的心软留在宫外,现在还让她给她求情?
呵……她傻了才会三番五次让她利用。
“夫君,我饿了。”
唐娇娇拽了拽手里的衣袖,乖巧辜的看着贺北城。
傻便傻吧,让贺北妱以为她傻或许就不会在她身上费心思。
才不是看她可怜!
贺北城侧目,毫防备撞上姑娘那双像是受到惊吓般的水眸,像极了山间迷路的小鹿。
不知为何,心里的郁气竟缓缓的散去。
管家何曾见过般场面,吓得在一旁大气儿也不敢出一声,见苏侧妃有解硝烟,且子殿下面色也好看了些,才忙跟着道:“殿下,饭食已经备好了,可要移步用饭?”
“夫君,别生气了,我怕。”唐娇娇摇了摇拽在手里的衣袖,眼里硬生生挤出了点湿润。
贺北城瞥了眼袖子上那几根柔软纤细的手指,刚刚还使那么大子,现在倒来帮着求情了?
姑娘家的心思果然瞬息万变。
唐娇娇也不确能不能哄好妖精,但她觉得在外头,他应当不会不给‘宠妃’个面子。
她料不差,当着宋宅管家的面,子不会打苏侧妃的脸。
“过了她的生辰,立刻回宫,禁足期加一月。”
没再提招驸马一事,贺北妱松了口气,颔首道:“是。”
唐娇娇则陷入短暂的迷惑。
她确没听错,贺北城刚刚也说的生辰。
以,贺北城与贺北妱一样,也很在个人?
贺北城欲转身,却被袖子上的力道阻碍,他看了眼明显在走神的人,温淡道。
“不是饿了?”
唐娇娇回神,忙点头:“是,是饿了。”
宫外的饭菜不如宫中膳□□细,但也别有一番风味,且很合唐娇娇的口味。
宫主手中的筷子从头到尾就没停过,惹得贺北城贺北妱频频侧目。
快归快,姑娘的吃相却极其赏心悦目,让人忍不住食欲大动,除去动作快,她用饭的仪态几近完美,绝不是三五天便能养成的,比刻的循规蹈矩,她的一举一动更像是与生俱来的从容。
贺北城突然忆她刚醒来时,手里捏着的银针,和一闪而逝的杀。
那是一个杀伐果断的上位者才有的气场。
可她并不会武功,且子软的不像话。
虽然大是装的,但眼神骗不了人,她的眼里没有戾气。
亦或是她隐藏的好?
子又拽他衣袖的那几根手指,嫩细滑,半点瑕疵,更没有练武者会有的茧。
种种迹象表明,她确实只是一个手缚鸡之力的江湖弱女子。
但混迹江湖的,又怎会弱?
唐娇娇感觉到肚皮已经鼓来了,才不舍的放下筷子,然后便见另外两人都盯着自,
她小心翼翼的拿一旁的帕子擦了擦嘴,飞快的扫了眼桌上只剩下一小半的饭菜,小声试探道:“你们没吃饱吗,是我吃了吗。”
两人收回目光,默默的接着吃。
不知怎么的,就觉得今天的饭菜格外香些。
最后,唐娇娇瞟了眼空空如也的饭菜,有些心虚,果然是她吃了。
她确实吃了。
不然也不会后头足足走了半个时辰,才勉强消了食。
宋宅与梨苑差不大,绕过后院几间主屋,往深处走有一片竹林。
唐娇娇漫不经心的闲逛,一路上只看到零零散散几个下人。
应当是宅子常日空置的缘故,下人便少了些。
一路畅通阻,直到立在围墙之下,唐娇娇才将手指放到嘴边,吹响哨声。
不时,红色鸟儿扑腾而来,立在唐娇娇肩上,如往常一般亲昵的拱着她的头发。
唐娇娇安抚的摸了摸她的头,一边将纸条绑在它的腿上,一边道:“去找渔瞳,飞高一点,潇香就在京城,别被她发现了。”
她知道厌雪能听懂一些简单的话,么年,不论送信给谁,都从没出过差错。
怕被发现端倪,唐娇娇没有久留,看着厌雪的身影消失在天空,便转身回了主屋。
子带宠妃出游,自然是要住在一间房。
唐娇娇回屋时,贺北城并不在屋内,她当然的占了床榻,开始午憩。
临睡前,她动了动鼻尖,安魂不了,不知道渔瞳什么时候能找到她。
而竹林的另一边,贺北城负手而立,听着臧山的回禀。
“殿下,梨花宫宫主名唤梨娇,年芳二十,武功出神入,但在半个月前,因手下潇护法逼宫,中了暗算,被迫离开梨花宫,至今下落不明。”
贺北城凝眉:“下落不明?”
臧山:“是,如今梨花宫有两势力正在寻人,一是潇护法的人,打算杀人夺位,一是梨宫主的心腹。”
“殿下,眼下该如何。”
其实于他们而言,不论梨花宫得权的是谁,只要能招安,于他们并影响,换句话说,谁能同招安,他们亦可助其一臂之力。
贺北城转身,吩咐道:“全力寻找梨娇。”
臧山抬头:“殿下的思是?”
“观父皇之,与其说是招安梨花宫,还不如说是招安梨娇,没有梨娇的梨花宫,没有价值。”
贺北城道。
“务必抢在贺堇宸前面寻到人,还有,去搜集梨娇的线索,包括样貌,喜好,事巨细,知知彼能百战不殆。”
臧山领命:“是!”
贺北城又在竹林立了半晌,才回主屋。
她有午睡的习惯,此时应当已经醒了。
贺北城将时间掐的很准,他进屋时,唐娇娇已在如宛的伺候下梳洗妥当。
见贺北城进屋,如宛桂平行完礼便退了出去。
“去哪里?”贺北城问正用手托着腮望着他的人。
唐娇娇眨眨眼,看着他不解其。
贺北城挪开视线:“母后总不会是让我们在宅子里呆六日。”
唐娇娇:“嗯?”
都出了宫,他们在哪里呆着娘娘怎么会知道。
不对。
唐娇娇直身子:“宅子里有娘娘的人?”
贺北城朝外头望了眼:“嗯。”
此时窗户正开着,顺着贺北城的目光望去,有一个打扫庭院的下人,正小心翼翼的朝屋里看,见他们看过去,又赶紧别了过了头。
唐娇娇:“……”
静默良久后,她道:“去哪里。”
她觉得不是她去哪里,而是贺北城要带她去哪里。
果然,话刚落,便得了子一记略带赞赏的眼神。
唐娇娇偏过头,死妖精!
“溱北河。”贺北城瞥了眼她的小动作道:“画舫游船不易被跟踪,停泊河中心时也不易被人发现。”
唐娇娇眼睛一亮:“好。”
她听师娘提过溱北河,那是京城最大的河岸,也是京城入夜后最热闹的地之一。
若能去瞧上一瞧,她乐至极,主要是河中心撞上潇香的概率极低。
若满街乱窜,指不就把自送到潇香的刀口上去了。
“什么时候去。”
贺北城:“酉时。”
唐娇娇眨眨眼,才刚过申时,还有一个时辰。
那么接下来,他们就要在里大眼瞪小眼?
贺北城自然也发觉了点,他正欲寻个椅子闭目打坐,便听唐娇娇道:“后院有片很大的竹林,不如去那里,让如宛桂平在入口守着。”
他能在里坐一个时辰,她不行,刚睡醒,她急需要出去透气。
贺北城略犹豫片刻,看了眼姑娘眼中的期待,终是低低嗯了声。
唐娇娇灿烂一笑,飞快身揪着贺北城的衣袖:“夫君,走吧。”
贺北城皱眉,不明她为何总喜欢扯他的衣袖。
锦袖宽大,将她攥着袖子的手指紧紧笼罩,远远看着便像是两人携手而行,是以,从落后一段距离如宛桂平的视线看去,两人便是紧紧相依。
幽静小道上,有情人温声细语气,连阳光都柔和了许,公子双,美人如玉,天生一对。
然他们不知,他们以为的浓情蜜,不过是一出惑人耳目的假戏。
进了竹林,周围只剩他们二人时,彼此很默契拉开了距离。
唐娇娇承认,她确实垂涎过贺北城的美色,只是他有心上人,她有一个不知名姓的未婚夫,需作戏时,他们应当保持距离。
“夫君随,我处逛逛。”
唯独声夫君,唐娇娇人前人后都唤的极其顺口。
贺北城也听的习以为常:“嗯。”
唐娇娇自有记忆来便生活在江湖,山清水秀,空气怡人,除了满山的梨树,像种带着清香的竹林,便是她最喜欢的。
竹林茂密,透着星光点点,唐娇娇仰头望了半晌,揉了揉发酸的脖子奈叹了口气。
若是以往,她能嗖的一下窜到至高点俯瞰属于高处的震撼美景,也能随找颗竹子躺着享受微风拂面。
可现在,她只能靠在抱着双臂靠在竹子上发呆。
她能感觉到体内的毒已在减弱,且已经恢复了一丝丝内力,虽然微不足道的连一只雀儿都打不死,但怎么也算是一个好的开始。
微风就着竹叶的清香席卷而来,唐娇娇享受的闭上眼,轻轻弯唇角。
她喜欢极了种自然美。
忽地,一阵笛声响。
唐娇娇猛地睁眼。
首曲子她弹了十年,哪怕只是开头的一个音节,她也烂熟于心。
须臾,唐娇娇手指轻动,水袖翩然而,支舞蹈她亦跳了十年,每一个动作早已刻在骨血里。
在宫外不必着宫装,唐娇娇今日穿的是一件红色宽袖束腰裙。
红色水袖滑落,露出一截玉般的手腕,十指的挽花像是生了灵魂,美得惊心动魄,纤细的腰肢后仰,仿若没了骨头般柔软到极致,挂在腰间玉色的小铃铛发出清脆的声音,为主人添了几分魅惑,像是山间精灵勾魂摄魄。
唐娇娇的每一个动作都踩在了节点上,完美的与笛声融合在一,好似已经合作了千遍万遍。
若是个场景被当年见过此舞的人看见,要惊的瞠目结舌,正是十年前唐家大小姐在天子寿宴上名动天下的那首《飞凰》。
《飞凰》唐家大小姐亲自创曲,编舞,除了她,世上没人能跳的出来。
最后一个音节落下,唐娇娇犹未尽的以一个后仰甩袖的动作收尾。
她失忆后,唯一记得的便是首曲谱与支舞蹈,明明没有任何记忆,可只要手搭在琴弦上,它便流畅而出。
师娘告诉她,它叫《飞凰》,是她曾经亲自编的曲舞。
《飞凰》很难,尤其是以笛子吹奏,可对每个音都把握的极其精准,熟稔程度竟与她不相上下。
可是首曲子既是她亲手作,那么此时吹奏它的人又是谁,与她又有何关联。
且唐姓已是京城的禁忌,那人为何还要吹她作的曲子,且般精通,少不得有十年功。
唐娇娇毫不犹豫的循着声音的发源地而去,她迫切的知道那人是谁。
笛声早已结束,她只能盲目的顺着之前感知到的向去寻,半刻钟后,她的脚步顿住。
翠林的竹林里,那人负手而立,衣卓然,身姿挺拔,背影消瘦,三千乌发垂落在腰间,端透着一股凄美之感。
唐娇娇不自觉的放轻了呼吸,不知为何,她竟感受到了他的伤怀与落寞。
贺北城微微侧目,只短短一息便收了周身的苍凉,他回头看向唐娇娇时,又是一贯的清冷矜贵,温和而疏离。
“夫君。”唐娇娇朝他走来,目光在他身上来回辗转。
是他吗,刚刚是他吹的笛子么。
片竹林只有他们二人,若不是他又会是谁。
师傅师娘只告诉过她,她是百年世家唐府的嫡出大小姐唐娇娇,是京城唐氏嫡系唯一的血脉,可他们没告诉她,她的父亲是谁,唐府当时在京城又是什么样的地位。
十五岁创立梨花宫后,她派人查过,可是没有查到半点有用的消息。
唐府是京城的禁忌,不是一问三不知就是避如蛇蝎,连以买卖信息为营生的几势力都闭口不言,就好像是有人特抹去了唐府存在过的任何痕迹。
而江湖向来不涉朝堂,最也只听过关于唐府谋反案的只字片语,不比师傅师娘给她的信息。
她问过师傅师娘,可他们只说时机未到。
“刚刚是夫君在吹笛子吗。”唐娇娇问的云淡风轻,袖中的手指却紧紧捏在了一。
她对她十岁前的过往一知,包括她幼时认识过什么人,又有过什么朋友。
若刚刚的《飞凰》是贺北城吹奏,那么是不是代表他们有可能曾经相识?
但是,他并没有带笛子出来,她刚刚也没有在他身上发现笛子。
果然,她听贺北城淡淡的否:“不是。”
唐娇娇垂眸,按下心中不明缘的失落,又道:“那夫君知道是谁吹奏的吗。”
也是,京城中百年世家何其,就算她在京城生活了十年,也不一能见到东宫子。
贺北城眼尾微紧,看着她:“你对那首曲子感兴趣。”
唐娇娇一怔,突然灵光一闪。
《飞凰》是唐府大小姐作,大张旗鼓的吹奏罪人之曲,便是犯了忌讳。
但凡此曲有点名气,亦或是有人听过,一旦追究下去,那个人难逃责罚。
就是不知,贺北城认不认得此曲。
“夫君也听见了啊,刚刚那首曲子听着不错,夫君知道叫什么名字吗。”
贺北城垂下眼睑,声音比平日还要冷些。
“不知。”
若她活着,此曲早已传遍天下,又岂会还有人没听过。
唐娇娇因他的回答松了口气,还好首曲子并不出名。
也更加说明,刚刚吹奏《飞凰》的那个人与她关系匪浅。
两个人各怀心思出了竹林。
而唐娇娇不知,若她刚刚再往贺北城站立的向走几步,便能看见一堆竹子的屑沫,还有一根插入地底只露了一指高的竹笛。
-
南庆虽重男女之防,但还没到禁止男女同席的程度。
是以,待字闺中的贵女们经常会随着家中兄弟出府游玩,去的最的地,便是溱北河。
因为,是一个充满着诗情画的地。
些年来,溱北河个‘红娘’已不知谱成了少段金玉良缘。
华灯初上,溱北河上已有不少的画舫游船,两岸阁楼也逐渐满座。
因贺北城那张脸过招摇,且当初在神武街见过唐娇娇的人亦不少,是以两人都稍作掩饰,穿了有玮帽的披风。
因着许小姐出行不喜露脸,也作了此番打扮,两人如此,倒也不晓得突兀。
只偶尔因贺北城过矜贵的气场惹来一些目光,但最后好歹还是顺利的上了游船。
进了游船,便能挡去外头的视线,唐娇娇脱下披风,整个人都自在了许。
她靠在窗前,肆忌惮的打量着京城溱北河的盛世美景。
公子俊俏,小姐端庄,随处都是一副上好的丹青。
忽地,一阵乐声传来,唐娇娇循声望去,只见一间很是贵气的游船上,有乐姬弹奏。
唐娇娇好奇的看了两眼,然后整个人僵住,犹如掉入了冰窖。
潇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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