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倒钟嘉盛的是为人师。
耐性耗尽前他先出去抽了一支烟冷静，玻璃窗外的庭院被台风刮落一地残叶。
满地乱糟糟。
回去后他不再教心肝。
只把重点画好，注解清楚不再一一赘述重复。
林亦依伏在桌前，偷觑他脸色，顺着他的笔尖动作视线游移到他的青筋凸起的手背，遒劲有力的胳膊，绷紧的下颚线。
处处都透出他此时的坏心情。
钟嘉盛目不斜视，力透纸背的写字，沉声问，“在看什么？”
“看你。”
他薄唇微动，“看书。”
林亦依软声问，“我是不是太笨，让你心烦？”
钟嘉盛停下笔，摁了摁眉心，侧身看她因紧张而轻咬的下唇，不知所措的模样让他软了心肠。
错处都揽他自己头上。
“没有，是我脾气不好，不适合教你学习，只能帮你勾画重点起点辅助作用。”
她本就笨，望妻成龙的事，他也一直没想过。
只是到了港市遇到这么多事，钟嘉盛的想法有了极大的转变。
“我、我……”
他越这样说，林亦依越羞怯难堪，对上他的幽深眼眸只干巴巴说了一句，“我会努力。”
对于自己毫无进步的成绩，这四个字其实更像是她的借口。
用来堵住别人的教说。
既然说了努力，就该有所效果，不然哪里配说这几个字？
思忖片刻，林亦依忍着羞窘，拉过他的手，“…我真的不聪明，甚至有些蠢，明明你看一遍就能记住明白的内容，我却要重复好多次。
你的聪颖下限是我的上限。”bïmïġë.nët
“我说这些不是为了给自己辩解什么，只是觉得很对不起你的认真和付出。”
钟嘉盛心口有些堵，将她偏过去的头偏过来，“没关系，我们慢慢来。”
怕她不明白他的意思，又沉声解释，“小猫，我没有要逼你的意思，只是你一直向往能凭自己的本事生活。
那么眼前这一关你就必须过，其他路也可以，但道路会更加崎岖。”
林亦依闷嗯一声，她明白他的话。
“以前我不太懂你的一些奇怪想法，但现在好像悟出些意思。“
钟嘉盛牵着她出了一楼书房门，回到二楼卧房。
打开保险柜拿出里面的几个牛皮纸袋。
林亦依接过，“这是什么？”
“打开看。”
钟嘉盛垂眼看她，换了个站姿，等待她一会的投怀送抱。
林亦依坐到软榻前，拆开看清购房凭证，还有上面的名字，顿时惊呼。
“你什么时候买的？”
还是她的名字。
再低头看日期，八月初。
林亦依心里如打翻的调料瓶，什么滋味都有。
震惊之余她又忍不住说傻话。
“…你怎么对我这么好？”
问完，她又赶紧改口，“你一直对我都很好。”
港市风水真的养人，坏家伙越来越像名门公子，少了北边的阴郁沉默不自信。
“有生活的钱和有生存能力，我只能给你前者。
也是我给你的底气，后者需要你自己去努力。”钟嘉盛有所保留，只说了房产没有说给她的个人存款。
他现在明白她以前的不安恐慌来源于自己没有生存能力。
怕被他抛弃…
但相比他抛弃她的可能性，心肝才是那个容易抛夫弃子的人。
外界诱惑太多，钟嘉盛怕她变心，花心，到底藏了些男人的晦暗私心。
他冲她张开手臂，等她入怀，像以前那样诉说对他的爱意深深，情意绵绵。
一秒两秒三秒…
钟嘉盛被视而不见，脸色微沉，轻咳一声提醒低着头来回看购房合同的女人。
八套房，加贷款的一套，林亦依一扫之前自己智商不高受到暴击打击的可怜神情。
抬眼看立在面前等她抱的男人。
她扑哧一声笑了。
林亦依站起身抱住他的劲腰，踮起脚尖主动亲吻他的薄唇。
男人的唇微凉，还带着点烟草味，细细亲吻研磨，时轻时重地亲含他的唇珠。
钟嘉盛只是站着，手臂紧了紧她的腰肢，把她往上拎了些，头颅始终没低下。
主动采撷的人一直是她。
好像这样做，就能如他对外说的一样，是林亦依先爱他离不开他。
林亦依一直踮着脚，亲的有些累，知道他是故意。
攀着他的肩，一口咬在他的下颚。
岿然不动也不怕痛的男人，引起她的好胜心。
食指轻捏他的耳垂，耳后。
唇瓣滑落至他微微隆起的喉结…
她温柔又粗暴，用贝齿亲咬，舔舐他。
钟嘉盛的呼吸不稳，被她如蔓草的攀附，缠绕，忍得手臂青筋冒起，眼底也沉暗到翻涌起欲念。
撩拨至此，“饿”念已起，他哪里还能当什么不为美色所动的木头？
非要好好给某人一通教训。
“依整”夫纲。
……
港市的台风天迅速来也迅速去。
钟父连着小半月的早出晚归，忙的不可开交。
但事情能如愿进行，心情大好。
这日半下午提前回家，想跟儿子说些有关钟许的安排，不等他问佣人，坐在侧厅喝下午茶的杨莹先把他叫住。
“邦有，你到处瞧什么？”
钟父坐到妻子身侧，笑问，“嘉盛呢？”
“在忙。”
钟邦有起身准备上楼，“我有事跟他谈，你叫他到我书房来一趟。”
“晚点吧，或者明天。”杨莹给丈夫使了个怪异眼色，一切尽在不言中。
钟邦有明显一愣，停下脚步，随后想到什么，“不像话，大白天怎么也？”
“年轻人自然火气旺。”说完，杨莹又上下视线扫视丈夫一眼，“你过了年纪自然不懂。”
钟邦有哑然，“……”
“不像话！”他板着脸丢下一句话直接上楼。
也不知道说谁。
杨莹觉得没有说她。
谁也不能打扰她抱软萌孙女的一切可能。
晚餐时间小夫妻俩没下楼。
杨莹大喜过望，觉得事情又多了些希望。
“邦有，家里要是再添一个小宝贝，该叫什么名字？”
“……”
钟邦有想起儿子跟他说过不会再生孩子的事，又想着下午妻子的眼神，神色冷漠道。
“你自己生一个或许更快。”
杨莹啐了他一口，“不要脸。”
她都是当奶奶的人了，还生什么孩子？
“天天书报不离手，灌了几十缸子茶水，也改不了你骨子里的不正经。”
钟邦有翻旧账，提醒某人，“杨大小姐，别忘了是你追的我。”
“……”
杨莹拿手帕沾了沾唇角，“一派胡言，谁信？”
钟邦有沉浸职场多年，早就练成喜怒不形于色，对于容貌依旧的美妇人的狡辩，也不免生了怒意。
几口吃了碗里的饭菜，甩手上楼，也没再等她。
“几十岁的人了，肚量还是这么小。”
没等到挽留，反而听到嫌他老的话，钟邦有步伐迈得更快。
有的话能说，有的话不能说。
对于心比针尖小的人，自然要报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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