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道虚幻人影漂浮在空中，直勾勾盯着周边环境变化。
地面上溢出来的海水，以及包裹住整个礼堂的淡雾般水汽此时格外引人注目。
他们能看到虚境课堂旁边的实时显示，清楚知道这些东西并非是模拟出来，而是现实正在发生。
但他们又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好端端的礼堂为什么会有这种东西冒出来。
时间在这一刻，过得很慢，仿佛停止了似的。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生怕打断了脚下海水喷涌的速度。
逐渐的，直到水面没过每一个人的脚背，让所有人都感受到一丝凉意时。
海水终于停了！
但下一秒，更为神奇的事情却发生了。
这些已经出现的海水仿佛受到了感召，竟统一的开始震动，仿若沸腾一般。
它们慢慢从地面上浮起，往高空中冲去。
而被这海水包裹在身下，礼堂中的数千人双脚也跟着离开地面，去到了半空中。
“我的天，这是什么！”一直被变成坐垫状的海水托举到离开座位半米。
看着下方渐渐离开的桌椅，刘轩一声惊呼。
他伸手触摸屁股下的海水，手指进入，却像插入到了面粉中，只能感受到一股柔和的斥力存在。
继续揉搓，更是有一种果冻的感觉。
“等等，这种物质不就是我们一直在找的柔性抗力物质吗，如果能添加到我们的抗寒服里...”
刘轩心头震撼，突然回过神来，眼神灼灼的望向四周。
果然，在场的人都不是庸才，已经有很多人开始触摸发现屁股下海水的玄妙。
他们惊呼着，发出一個个不同的疑问，源头直指这酷似海水的物质，其本质以及可能产生的效用。
当然，关于神力之类的讨论也不是没有，但占比只能说少的可怜。
毕竟在场的天才几乎个个都是坚定的唯物主义战士，他们从小到大接受的都是现代教育。
哪怕是经历了集体穿越，又见到了异族，九成以上的人也深信着只有科技才能改变人类。
可他们不知道的是。
今天。
站在台上的那个男人。
以及地面上海水的出现，正是粉碎他们坚定理念的第一步。
哗啦。
哗啦。
一阵又一阵海水拍打的声音响彻在礼堂中，彻底盖过外面的潇潇雨声。
“这就是海洋之力吗！？”站在最前方的张冲也被托起。
他面带好奇，想要挣脱着跳下来。
“不要急，院长，这只是一个开始而已。”苏摩微微一笑，对着前方轻轻一敲。
一团小小的雾气从周围飞来，自动形成一个淡淡的烟圈状圆环。
“同学们，你们好。”
声音透过圆环，并没有任何放大。
但奇怪的是，在座的每一个人无论是前排还是后排，无论是周边还是角落。
在海浪声中，他们却清清楚楚的听到了苏摩的声音。
“我猜你们心中肯定有很多疑问，不要急，现在不过是三点钟，今天我们还有很长时间”
苏摩轻轻点在虚空中，雾气再度飞来，形成一个钟表状。
先是钟表的外部数字，再是时针，分针，秒针。
等到钟表彻底成形又开始转动时，苏摩这才微笑着继续道：
“正如你们所见到的。”
“在这座院落内的很多时候，每一名教授都在想站在这里面对你们的第一课，到底该留下一些什么，带来一些什么，才能让你们永远的记忆深刻。”
“而我，自然也没能免俗。”
“现在请每一个同学掏出自己的门票，打开，将其放入自己身下的水团中。”
哗啦。
场中大多数人本就对身下海水好奇，此时听到苏摩这么说。
当即，不少人便拿出兜里的门票，照着指示塞入水团。
神奇的一幕发生了，本来湛蓝色的水团，在门票进入后竟然变成了浅浅绿色。
并且水团的性质，也发生了完全的改变。
那一丝丝海水，竟然透过衣服往人体表面渗去，最终又渗入皮肤中。
伴随着高度下降，最终重新坐回座位。
这一下，会场终于止不住的炸锅了！
“我的天，这是什么东西，我中午那会肚子疼的不想吃饭，现在我只想赶紧去食堂连干三碗！”
“我颈椎竟然不疼了，头也不疼了，啊哈哈，真不疼了！”
“好神奇，我感觉到自己的身体仿佛年轻了几岁，浑身都有使不完的力”
“这水居然能融入人体中，达到类似治疗的效果？”
“怎么可能，就算它能融入血液中，也要经过循环才会有作用吧？怎么会这么快？”
“太不可思议了，这简直违背了物质定律！”
越来越多人将门票投入水团中，下降的同时身体得到了治愈。
而这下，他们也终于知道了为什么这么一堂简简单单的公开课会有门票这东西。
赚大了！
不少人抬头望向礼堂顶部，嘴角露出一丝窃喜，气的虚境中没能拿到门票的研究员直拍大腿。
“这是我送给同学们的见面礼。”
“希望这丝海洋之力能够开启你们的想法，带着更多人见识到一个更为美妙的新世界。”
苏摩微微躬身，面色平静，心中却隐隐阵痛。
会场三千人，哪怕给每个人融入的海洋之力只有一单位。
算下来，也花了整整一千五百生存点。
在如今还没有补充手段下，这些点数完全算得上是一笔“巨款”。
“老师，海洋之力到底是什么？”终于，前排一名研究员忍不住站了起来，说出了在场大多数人的疑问。
“这个问题问的好，也是我带给你们第一节课的主要内容。”
“今天，我们主要学习的物质，便是这种无色无形，甚至无状态的神奇物质。”
“海洋之力。”
轻轻的在指尖一搓，一抹淡蓝色的水团出现在苏摩手中。
“这是一个单位的海洋之力，用它，我们可以在咒语的驱动下，完成一些不可思议的事。”
“比如...zeseka！”
咒语念出。
水团开始变形，几乎是瞬间便凝结成为一把锋利的水剑。
苏摩握住剑柄，再拿起讲台上早就准备好的一小截木头。
两者碰触，水剑完全没有阻碍的便穿过了木头，将其分为两半。
“这是一把完全由海洋之力凝结起来的水剑，它的硬度是金刚石的十倍，自然界中基本不存在能将它彻底破坏的物质。”
“当然，它也有天敌，就比如...”
苏摩拍拍手，在大多数人不明所以的眼神中。
礼堂右侧大门忽然被打开，一名全身覆盖黑色鳞片的神庭进化者被押解了进来。
“这是一名感染了晶龙基因的人类，你们可以看到，他的身体已经覆盖上了鳞片”
拿起锤子，苏摩轻轻敲在鳞片上，发出清脆的金铁交加声。
比起想象中的惊慌要好的多，在场大多数研究员看到这神卫，眼神只是微微惊慌了一下便恢复平静。
可以见得，哪怕是深处天元领地最安全的腹地，在张冲的刻意引导下，哪怕是实习研究员也并非是温室里的花草。
“我们的水剑遇到常态物质是无敌的，只要能维持里面的能量不发生逸散，持续的时间非常久”
“但碰到异族，碰到他们衍生出来的这些能力时，水剑的能量会快速消耗，以此换来...”
“抵消！”
当着所有人的面，苏摩挥舞水剑，重重砍在神卫的鳞片上。
刺啦。
一道尖利的声音发出。
水剑在碰触到鳞片的一瞬间，便像是被吸收进去似的，变得越来越短。
但与此同时，神卫身上的鳞片也在快速消失。
等到水剑彻底不见时，他下半身的鳞片已经完全不见，恢复成了瘦削的人形。
“我的力量...我的力量...”
“该死的魔鬼...你偷走了我的力量...神主不会放过你的...”
难以想象的巨大疼痛下，神卫从昏迷中苏醒过来。
他痛苦的大吼着，挣扎着，想要逃脱锁链的束缚。
但可惜，没被水剑砍到前他都无法挣脱开这大腿粗细的金属链子，就更别说刚才还被砍了一剑。
“行了，抬走吧。”
眼瞧到大多数人眼中都带上了一抹疑惑。
苏摩满意的挥挥手，示意四个守卫将地上大吼的进化者抬走。
“好了，现在还是你，还是刚才的问题。”
“海洋之力是什么？想必你心中已经有了答案，对吧？”
指着刚才提问的研究员，苏摩做出请的姿势。
对方站起，若有所思道：“苏老师，您不会是想说这海洋之力就是异族体内的力量吧，是他们施展奇异能力的根源？”
“答对了，但没全对。”示意对方坐下，苏摩微微一笑，继续道：
“只要是生物，活动就需要消耗能量，不管是我们也好，异族也好，还是那些不知疲倦的尸潮也好，所有生物都不能避免这个过程。”
“但不同的是，有一种力量我们人类始终无法拥有，而异族却可以拥有，并且以不同的方式将其爆发出来，形成我们看到酷似魔法的效果”
“这种力量，我将其称之为神力。”
转身，苏摩在空白的黑板上写下两个“神力”大字，昭示了第一课的主题。
“莪知道，大家看到这两个字都想到什么，但我想说的是，这是一种很奇妙的力量，并非是我们想象的那么玄乎。”
依次将桌面上的佛珠，黄符，以及象征着原始信仰力量的物件拿起放下。
“海洋之力，只是神力中的一种，其根源想必大家已经猜出来了”
“没错，正是我对鱼人的研究中发现，最终总结出来形成了你们今天看到的模样。”
关于神力起源的真正原因，以及权限之类的事，苏摩并没打算讲出来。
反正现在没有人知道这真相，无论他怎么编故事，只要能自圆其说就行。
再度捻起三十单位的海洋之力，苏摩嘴中默念。
一道道微小水团飞出，轻轻贴在礼堂中每个人的眼前。
“现在，你们应该可以看到漂浮在空中的海洋之力了！”
“能看到了？！”坐在中央的张博文一怔，连忙往周围看去，他此时才骇然注意到。
空气中竟然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有一团团游鱼般的蓝色光团正在漂浮。
伴随着讲台上的苏摩挥手，这些水团或是排成队列，或是分散行动。
他就像是将军一般，正指挥者海洋之力做出任何反应。
“一种新物质的发现，代表着我们人类的科技上限又推动了一步。”
“以前，我们看不见，摸不着，自然就无法追寻。”
“现在，我可以肯定的告诉大家，海洋之力，就是我们能接触到的特种力量里，最容易靠近的一种。”
“当然，我们要的并不是崇拜，也不是信仰，更加不是如神庭一般的痴迷它”
“归根结底，它也只不过是一种物质，一种能被我们人类拿捏的物质！”
每一句话，每一个字响起。
苏摩指尖的海洋之力都会发生变化，绽出无数曼妙的形状。
“接下来一个小时内，我会尽可能的为你们展示我关于海洋之力的研究。”
“我不知道这是不是最后一次，但我希望，你们能有所收获。”
面对一双双充满求知欲的眼眸，随着最后一道话音落下无人反驳后。
苏摩不由悄悄松了口气。
将这种完全有悖于正常物质的力量直接拿到台面上来，无疑是一件冒险的行为。
没有时间的验证，也没有完整的实验数据，更没有切实的监管。
苏摩并不敢保证会有人在探索的过程中走歪，从而诞生出一系列荒诞的改变。
但可惜的是，他停留的时间实在不多了。
没有更多的时间再来让他对海洋之力做出研究，更近一步完善关于神力的理论知识指导。
一切的一切，最终还是要让如今人数已经突破一万人的科学院来完成。
至于最后到底能走出一个什么样的结果，是否能和他想象出来的一样，将科学理论与神力完美的结合起来，从而走出第三条两者兼顾的路。
这是一个未知数，哪怕苏摩自己去研究，也完全不敢保证结果。
时间匆匆而过，先是将鱼人族的所有咒语展示一遍，随后又大抵讲出改良咒语的思路。
等到这一切做完，一个小时的讲解时间早已过去。
随后，等到进入答疑时间，连续探讨解答了数百名学生不同方向的疑问，以及不同院长的猜想尝试后。
就连苏摩自己，在下课的一瞬间，也感到收获颇丰。
而这，正是人类之所以能快速推进科技，跃升生命层次的最大原因。
自由的思想。
是异族完全不能理解的一种存在。
没有神灵的信仰束缚，也不需要对物质充满各种奇异的象征性敬畏。
况且神力说白了也不过是一种新的力量罢了，和曾经发现的电力，弹力，重力，摩擦力等等力量没有本质上的区别。
这就导致了人类对神力的接受程度极高，速度也极快，大大超出了一个普通异族知道力量，获得力量，使用力量的过程。
“好了，时间也不早了，我现在还能回答最后三个问题。”
指了指身旁钟表上显示的傍晚七点，苏摩微笑着拍拍桌面，打断了台下的热闹讨论。
“来吧，第一个还是你。”
指着之前活跃的那名研究员，苏摩晃了晃脖子：“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
“苏老师，我姓房，大名房叔慈。”
被喊起来的青年男子一脸激动，先说出自己名字后，又赶紧抓住机会问道：“您今天只是告诉了我们这种物质的性质和使用方式，具体这股力量怎么获得，您还没说呢？”
“这个问题简单，我想张院长应该可以回答。”
被苏摩盯到，张冲从沉思中站起：“想要获得海洋之力，首先就要注射海洋细胞进化剂。从今天起，只要愿意研究这方面的人，都可以来我这里申请注射权限。”
“当然，不是每一个人都能通过，院内会完整评估你们的资格和身体条件，名额也会逐步跟随研究进度开放。”
“苏院长，第二个问题，不如让我来问如何？”
“可以。”苏摩点头。
“如果让你来给出一个研究占比，你觉得科技应该占比多少，神力研究又该占比多少呢？”
行家一开口，便知有没有。
张冲的这个问题，一瞬间便让所有人精神再度聚焦。
不同于安稳的现代社会，废土的时间非常宝贵，每一分每一秒都有使命。
以十年期限为例，如果灾难不能停下来，人类就必须在科技和神力中做出一定取舍。
“科技和神力...它们之间的占比。”
“我觉得应该是六四吧，甚至再多一点，七三也可以。”
“它并不是一种能让我们很快见到结果的力量，更多时候，它的意义反倒是能让我们以前的瓶颈松动，产生连锁反应。”沉思中，苏摩给出了自己心中的答案。
科技的每一次突破，马上都能带来生活上的质变。
但神力这东西不行，它需要长时间的积累才能厚积薄发，产生效果。
或许在废土一年时，人类可以将研究占比调成二八，甚至一九。
但现在的废土九年，人类生存还没解决之前，暂时还得以科技为主。
“第三个问题，你...张博文，你来问吧。”
眼尖的看到人群中央的张博文，苏摩轻笑着伸手一指。
后者老实站起：“苏老师，我想问...一旦我们拥有大量的海洋之力，是否就有了反制异族神灵的手段呢？”
“嗯？这个问题嘛...”
完全没想到张博文会问出这么一个尖锐的问题来，苏摩一时间愣在原地。
半晌，他才叹口气悠悠道：
“很早以前我便想着力量抵消的本意。后来我才想通，它其实并不是为了进攻，而是一种防守手段，一种和神灵两败俱伤的防守方式。最大的意义还是让他们忌惮我们，让他们知道与我们战争需要付出的代价。”
“所以我逆推得出了反制方式，光有神力还完全不够，我们不仅需要研究出更好使用它的手段，甚至还要研究出使用其他属性神力的方式。”
“所以，我将这个关键的任务交给了你们。”
苏摩左手轻轻一握，空气中的海洋之力炸裂，散作烟花般飞向礼堂高空。
外面的风雨已经渐渐停歇，只剩下海浪滔天之声。
“你们的身上肩负着未来。”
苏摩张开双臂。
“只要我们能去到他们的世界，用我们研究出来的进攻手段彻底威胁到他们生存。”
“那时，我们终将以胜利者姿态重回故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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