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提心吊胆担忧了一整天的老齐头,没好气道:“你们说说,这真是奇了怪了,当时主子在五羊那可是斩立决啊,如今到了京城,押入监牢后便不管不问,看这架势,哪里是坐牢,分明是享乐,当爷去了。”
“行了,老齐头,别说这些牢骚话。”书生眉间已皱成川字,扫了眼其他几人,沉声分析起来。
“以我们这一年多打探到的情况来看,主子的事情与朝堂权势争斗息息相关。如今这位昌晟皇登基之后,军权几乎完全掌控于靖王朱狄和各郡几大氏族手中,昌晟皇欲夺取军权,主子不过是机缘巧合下的一个由头罢了,特别是祭礼之后,你们看看,边境各大戍边军关,境内九大郡,调整调动频繁。”
缓吸口气,沉声感慨道:“如今神雀这位小皇帝,雄心壮志野心不小啊。先贤言:治国,若烹小鲜,以道莅天下,其鬼不神;非其鬼不神,其神不伤人;非其神不伤人,圣人亦不伤人。夫两不相伤,故德交归焉。手段粗鄙,行事惶急而又轻率,怕不是要弄巧成拙后患无穷啊!”
屠夫不住点头,附和道:“可不是嘛,你说这小皇帝是发什么神经,好生生同自家叔叔斗个什么劲,斗来斗去,不还是他老朱家的,这不是自缚手脚自毁根基嘛!难道朱氏一族族主和大族老竟不知情?”
“小皇帝声势浩大,坊间早就传的沸沸扬扬,身为皇族朱氏的族主和大族老,岂会不知!我想这其中必然有我们所不知的缘由,可惜的是,靖王朱狄贵为皇族亲王,却效力于军伍,戎马一生征战四方,特别是边军,没有任过都督的军关还真没有,战功赫赫威名远播,特别是五羊关,无数次危急关头,都是他率兵千里驰援得以解救。”
对于屠夫的说法,书生很不赞同,看几人陷入沉思,紧接着又说道:“不过,以眼下情势来看,靖王朱狄在军伍多年经营,怕是已动摇根基。而九大氏族及几大军户氏族更不是好相与的,一旦反扑,那必是雷霆万钧之势。料想主子的事情,祭礼之后也该有个说法了吧!”
长虫对于书生的分析还是相当信服,心里悬着的石头落地,脸上忧虑之色也随之减少很多,目光转向老齐头,轻声问道:“老齐头,那你也别在京城耗着了,是该离开京城前往药郡青州农山了。”
“长虫,我这···”老齐头神色黯然,双眸中满是犹豫。
长虫摆手打断,劝慰道:“行了,京城这边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不少,有书生、屠夫我们几个人,安心离京吧!主子将那东西早就给了你,不管怎么说,这都是你的机缘。”
老齐头呵呵一笑,感叹道:“那小老儿也不矫情,我可比不得你们,还想多活几年呢,此去,主子这边就···”
“放心吧老齐头,说得你真有多重要似的。”屠夫立即出言嘲讽道。
“哈哈···”
几人闻言,看着老齐头懊恼的表情,无不开怀大笑。
世事岂能尽如人意,时局的变幻,超乎所有人意料,就算身处局中,执棋纵盘的昌晟皇、靖王朱狄等人,都不曾预料。
就在祭礼前,左军都督府接连收到五羊关所传来的鹰信,七次,而所有鹰信上的内容都毫无二致。
“謌克大举来犯,五羊危在旦夕!”
謌克惨败五羊关下,折损几十万精锐,如此境况下,神雀朝堂上下文臣武将,没有人认为謌克会在短时间内再度南下,而这所谓的短时间,起码是十年以上。
但如今,他们认定不会发生的事情偏偏发生了,謌克就在今年集结重兵卷土重来,再度进犯五羊关,什么大战方歇休养生息,纯属扯淡,就连同昌晟皇签订的那一纸协约,立即沦为擦包纸。
尤为关键的是,那一战,鞑子的确损伤惨重,可实际上五羊的损伤比之鞑子那是有过之而无不及,戍边军卒的折损尚在其次,重要的是因为毛掌柜何老狗的离奇失踪,五羊神甲的不翼而飞,五羊彻底失去对鞑子勇士的震慑。
再有,那一战,五羊关辖下戍边军寨所剩无几,军械、军备更是消耗一空,纵然这些都可以在朝堂支持下得以解决,可戍边军卒的缺损,却非一朝一夕便可弥补。边军凄苦众所周知,这在夏族中几乎是公认的秘密,几乎无人愿意前往,这一点,就算昌晟皇强行下旨,也无济于事。
幸好,朱狄早有预料,暗中在安北大军中提前布置,将部分军卒留在五羊,否则局势将会更加糜烂。
鞑子此次攻打五羊,一反常态,对于那些新建的戍边军寨完全置之不理,就连北境酷寒的天气也不予理会,战事目标清晰明确,兵锋直指五羊关。
前事不忘后事之师,自上次大战后,半仙深知五羊之弊,在同白典和张监多次商议后,开始让斥候混入鞑子几大金毡部落,而正是得益于斥候的提前示警,半仙才能够得以洞察鞑子的险恶用心,为五羊赢得先机。
当机立断放弃关外所有军寨,各寨军卒尽数撤入军关,全力以赴众志成城,守住北关。
理想很美好,现实太残酷。
鞑子大军对关外那些戍边军寨毫不理会,大军直奔军关,就算半仙他们早有准备,可真等到鞑子陈兵关下,还是不寒而栗胆战心惊。
说实话,鞑子兵力算不上惊人,也就十万上下,可在大军前方,却有整整六个真神奴隶军阵,也正是看到真神奴隶军阵的那一刻,白典毫不迟疑,当即下令典房向左军都督府发出求援信鹰,而且是一个时辰一批,直至信鹰被放空为止。
大战起,五羊北关下很快便已成尸山血海,鞑子作战悍勇无惧生死,一批又一批不分昼夜轮番进攻。
五羊北关的确墙高关固,鞑子接连失利攻势受挫,可就算如此,呼啸的北风依旧吹不散鞑子的怒吼,彻骨的寒意挡不住鞑子的热血,弥漫的雪片更盖不住那刺鼻的血腥。
鞑子叩关强敌压境,北关关墙上五羊边卒舍生忘死奋力反击,上官陆传于血狼而后又经白典、半仙、张监三人之手发扬于五羊的防守之法,在此刻被他们发挥的淋漓尽致。刀盾手、长矛手、弓弩手,三者通力协作如同一体,无论鞑子攻势如何凶猛彪悍,最终却没有一个鞑子驻足于北关关墙,也正是这种协同防御的策略,鞑子引以为傲的射术,于此战黯然失色,并未对北关关墙上五羊军卒,造成太大损伤。bïmïġë.nët
值得一提的是,血狼四寨军卒,魏鹏不打折扣严格按照上官陆所留之法操训,给鞑子留下一个终生难忘的惊喜。
北关关墙,血狼所防守的那段关墙下,鞑子尸身一层摞一层,层层叠叠堆积如山,致使悍不畏死的鞑子也无比胆寒,攻关之时,不由自主避开血狼所防守的这段关墙。
最终导致半仙在察觉这些后,一声令下,血狼在魏鹏统领下成为北关专业救火队,哪里危急,血狼便去支援哪里。
五羊边卒殊死搏杀,这才堪堪挡下鞑子犀利的攻势,可不管是半仙或是白典再或是张监,他们三人都很清楚,鞑子出动真神奴隶之际,便是五羊北关被攻克之时。
左军都督府付、赵两位都督在收到五羊军报那一刻,立即遣人将军情通禀中军都督府钱、孙两位都督,四人短暂商议后,很快汇同前、后、右都督府六位都督,持令纵马入皇城,向昌晟皇奏报。
随着皇侍司皇侍快步离去,殿阁值守学士、兵部尚书等几位朝堂重臣奉旨入皇城,紧急磋商。
謌克大举攻打五羊,朝堂本应即刻为五羊派出援兵,一应粮草军械军需物资也该立时调拨,但事实却是,朝堂上纷争不休,致使五羊没能得到一路援兵、一粒粮食、一支羽箭。
五羊军关只能在鞑子飓风暴雨般攻势下开始哭泣,五羊老卒在失落、沮丧、失望、悲痛、痛恨的情况下,独自面对鞑子的刀锋,以至于最后,忘记了所有,唯一还存在脑海里的,只有一个字:“杀”
商讨多日未果,面对接连而至的噩耗,以往傲骨十足环视寰宇的神雀朝堂,开始出现一道亘古未有的声音,而更奇怪之处便是,除却殿阁学士和几位都督外,所有朝臣并不觉得意外,反而理所应当认定,这是解决五羊危机、边境安危的良策。
开元历4337年,神雀历367年,隆冬时节。
仿似被所有人遗忘的五羊军关,在凄厉的北风中哭泣,流尽浑身的热血,只为无愧戍边军卒的身份。
夏族武者中开始传递一个消息:“五羊边军殊死卫边,謌克违背千年约定,贤亭发出招贤令,夏族武者赴边关,戍卫北境。” 笔迷阁为你提供最快的藏武阿诗玛江更新,第三百八十章:京城监牢(下)免费阅读。https://www.bimige.net
章节错误,点此报送(免注册),
报送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