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话,这段时间的缺粮,全师各营各镇都困顿得很,支应的粮食都是有节制的配发,粮食分发到了各镇各营的将军们手上时,他们自然将要粮食优先配给给自己的家丁和骑兵这些就精锐兵马。
这导致了全师大部分的将士们全都过着饱一顿饥一顿的日子,他们本是打仗的营兵,干的是卖力气泼命的活计,粮饷就不说了,连肚子都填不饱,这也难怪河南兵要炸营。
王定的话得到了众将的赞同,都是纷纷向孙传庭讨要支使粮食,都决战了,还省着粮食干啥,能赢了最好,输了没命了还留着粮食干啥,干脆全分配下去让将士们饱餐一顿。
孙传庭注视着风尘仆仆,身上面上满是泥土的众将,再看周围将士们殷切盼望的目光,他心脏只感到一阵揪心的疼,眼眶也是蓦地一酸。
孙传庭点头道:“全营的粮食一粒不留,让全师将士们饱食一顿。”
孙传庭命令下达,全师的官兵们欢呼声一片,因为要快速行军,孙传庭早已经下令将营中粮食做成了速食的炒米、烧饼和干硬的米饭。
全师的将士们各营分批依次进食,官兵们哄抢着粮食,将干硬的米饭或者烧饼泡进冷水,做成了水泡饭就这样唏哩呼噜狂吃了起来。
各营各部有序吃饭,虽有骚乱哄抢倒也有条不紊。
半个时辰后,闯军大批主力部队陆续汇集列阵,而官兵这方也紧张列阵。
督师大纛下,孙传庭召集诸将紧张安排着军事方略。
因为陈永福河南镇和陈诺的徐州兵溃败,加上火车营的损失惨重,返身迎战的官军兵力处于劣势。
孙传庭中军有高杰部,杨绳祖部,加上督标营,中军计有两万三千多人,前锋只有临洮镇牛成虎各部,他们在庇山之战中伏损失颇大,只有七千多人。白广恩部的火车营更是一堪,行军中被溃兵冲散,贼兵掩杀,被杀的,溃散了一小半,只有一万两千人。
要命的是火车营中还有官军的大批重、中、轻型各类火炮,重、中型火炮慌乱逃跑中都被丢弃在路边,只有轻型火炮还有一些,甚至炮手也只剩下了一半。
没有重炮支援,官军如何对付来去如风的闯贼骑兵,只剩下了几千辆火车,组成的战车阵线也是稀薄了许多,战力大大减弱。
后军的宁夏镇官抚民部,榆林镇王定部,两镇加起来也只有一万人,特别是榆林镇的步卒被王定丢弃在了汝州白沙镇一带,与主力隔绝不知音讯。
这只是各镇官将报上来的粗略数目,内中还是有不少水分的,孙传庭乐观估计,这次大战官军能拿出的战力也只有不到六万人。
孙传庭看着周边地势沉吟道:“大军六万多人铺陈开来也要好长的战线,此处名叫长桥镇,长桥之内有一段丘岭,岭前地势坑洼不平,火车营当于丘岭之上居高列阵。”
火车营白广恩和张厚诚肃然领命,同时孙传庭又命令花马池副将董学礼率本部兵马在岭后列阵,引火车营后援。
决战之机,高杰力战心切,孙传庭自然不会放过这柄尖刀,命他为先锋,杨绳祖为副先锋,二将率精锐骑兵为全师之矛。督标营列据主阵,临洮军为左翼,宁夏军为右军,榆林军为后劲。
军略吩咐完毕,孙传庭鹰鹫般的目光扫视着诸将,神情严肃道:“各位,自我等潼关誓师出征,圣上日夜忧心,期盼我王师大捷,尽剿贼寇。现在我师已到了生死存亡时刻,现我大明能战之兵就我等这支一副家当了,我等若败,大明亡矣。”
“各位都是边镇大将,食君之禄,尊享优渥,大明若亡了,尔等皆都是亡国之臣了。”
众将神情肃然,只听见孙传庭语气严厉继续道:“此战必须胜,任何参战人等,不论上到总兵,下到小卒,人人都不得心存侥幸,更不得有避战保存实力之举。”
孙传庭眼神深沉入渊,带着决然疯狂道:“本督作为秦督,可不是前任的汪乔年、傅宗龙之流,谁敢不听军令、临战溃逃或者坐视不救,陷本督于不利,致全师于危难,本督就算拼了性命也要斩了他。”
“谁敢当下一个贺人龙,就请上前一试?”
众将都是鸦雀无声,每当孙传庭锐利的目光扫射他们身上时,每个人都不由自主低下了头颅,说实话,到了这个份上,他们这些军镇大将们之前或多或少都有着保存兵马实力的小心思。
孙传庭露骨的话语赤裸裸地将他们的心思戳破暴露在外,不管是胆寒还是心虚,他们都不敢和孙传庭对视,特别白广恩,他刚避战逃跑,总感觉孙传庭这是在重点敲打他,神情阴晴不定,面皮上火辣辣的。bïmïġë.nët
督标营大将孙守法第一个站出应喝道:“朝廷养着我们这些当兵的,到了这个地步就是要我们这些大老粗卖命,我孙守法愿跟随督师与贼血战到底!”:
“血战到底!”宁夏镇总兵官抚民第二个随声应喝。
“与贼血战到底!”各军镇大将都陆陆续续附和嘶声吼叫。
无数的明军列阵而战,大阵漫长,从北至南阵线一眼都望不到尽头,足有近十里,东西甚至都有数里。
只看见刀枪如林,寒光闪动,旌旗密集随风漫卷,猎猎作响,一片片都是明军甲胄所渲染的青红色的海洋。
迎面同样列阵而来的闯军正在缓缓推行,远看天边只是一道黑线,这道黑线如巨浪滔天,恍惚能席卷了整个大地,他们步骑交加,尘土蔽天遮日,兵马铺满了遥远的郏县南的旷野平原。
彼此大军遮天蔽日,千军万马齐齐进发,双方逼得越来越近,从十里、八里,最后逼近到了五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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