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喜欢这个工作。”秦音开口，她边想边说，“我也不喜欢学校，图书馆太无聊了，我更喜欢你的工作。”
柴戈无所谓喜不喜欢，他的生活一直很无聊，不过秦音这句话给他一种既视感，好像在哪儿发生过一样。
“我饿了，一起吃个饭?顺便聊聊。”秦音约他。
“现在不行，我要巡逻。”柴戈婉拒。
“好吧，那你有时间就来图书馆找我，或者我八点半下班去找你。”
“我来找你，晚上不太安全。”说完柴戈一顿，脸上又出现困惑。
秦音也感觉不太对：“在学校会有什么危险?”
柴戈不知道，他回答不了，秦音也想到了，没多说什么，和他道了别去食堂了。
柴戈坐在旁边的白色长椅上，思考他们的对话，他努力回想自己来这里工作的缘由，好像是帮谁才来的，可具体是帮谁，为什么要帮都不记得。
音乐声越来越大，尖锐的刺痛感从头的顶部开始蔓延，柴戈紧皱眉头，用手掌的下半部分拍着头部，闭着眼试图缓解头痛。
过了一会儿疼痛削减，柴戈额头冒出一片冷汗，他张着嘴喘气，眼神迷茫呆滞，思考变得缓慢。
“柴戈。”有人拖住他的下巴，柴戈抬头，看见了少年的脸。
“你怎么了?”
少年的手冰凉柔软，柴戈将头的重量都放在他手上，眯着眼，声音含糊：“头痛……你别走。”
少年看他依赖的模样沉默了一会儿，视线漂移，嘴角微微上扬：“嗯，我不走。”
缓了缓后柴戈抬起头：“你叫什么来着?”
少年嘴角立马拉平，臭着脸说：“覃楚，再有下次我就不告诉你了。”
“抱歉，不会有下次了。”柴戈熟练道完歉后又是一愣，而覃楚却满意地露出笑容。
柴戈仰着头看他不说话，覃楚被看得有些害羞，但表情还有些小骄傲，他刚想开口柴戈却问他：“能说说我们怎么认识的吗？”
覃楚点点头，说：“我们第一次见面是在教学楼，你被一群丑东西追，我把你拉进柜子里救了你，你还把你的衣服借给我穿。”
“之后呢？”
“之后就是我在镜子里又救了你，再之后我就被带到这里，我们又遇到，你就跟我告白，我就答应了。”
柴戈完全没有这些记忆，他想过覃楚是不是在骗他，可下一秒就被推翻，先不说他身上有什么可图的，就算有，覃楚也大可直接跟他告白，没必要编故事。
当然最主要的还是他自己，他从心底就相信着覃楚，莫名觉得他不会害自己。
“如果你说的是真的，”柴戈理着思绪，“为什么我会忘记这些?”
“不知道，昨晚你还记得的。”
“昨晚?”
“是啊，我们一起睡的，你还让我叫你，可是我刚醒你就穿好衣服出门了。。”
“不可能！”柴戈皱着眉，回想着早上的一切，“我早上起床根本没有看见你。”
“你不信我?”少年又要生气。
“……不是，对不起，我不是怀疑你，只是我现在有点乱，我没有你说的那些记忆。”柴戈老实道歉。
“没关系，我不嫌弃你。”覃楚表情好了起来。
柴戈：“……谢谢啊。”
柴戈揉着眉心起身：“总得把记忆找回来，不然只有你记得不是很委屈吗？”
“委屈?”覃楚重复了一遍，“如果我不记得你会委屈吗？”
“怎么可能?”柴戈下意识反驳，可心里确实翻涌着名为委屈的情绪，他不太喜欢情绪外露，也常常忽略心里的感受，现在第一次发现原来自己情绪很大。
“我会记住的，你记不住没关系，我会一直告诉你，你要去找我们就一起去找，我不会让你委屈的。”覃楚牵住他的手认真地说。
柴戈莫名眼热：“……骗子。”
覃楚又生气了：“我怎么骗你了?我难得跟你说那么多话，我生气了！”
柴戈牵住他甩开他的手，按着他的头吻了上去。
覃楚呆住了，随即闭上眼，睫毛乱颤，伸手缓缓抱住了他。
之后覃楚都很安静，乖乖被柴戈牵着，时不时抿抿唇，嘴角翘着。
柴戈想着事情，偶尔看他一眼，觉得他乖得不行，伸手摸摸他的头继续走。
覃楚被摸脑袋先是露出了不满的神色，理了理被摸乱的头发，想了想又凑过去，等柴戈再伸手主动低头。
柴戈手一顿还是摸了上去，有种在摸小猫的感觉。
能看见前方的湖时覃楚停了下来，柴戈被拽停，回头看他，覃楚说：“我过不去，你一个人去吧。”
柴戈本想说那就回去吧，可是又隐约觉得湖边有什么，纠结了一会儿他松开和覃楚牵着的手：“那你在这里等我，我看看就回来。”
覃楚点头，柴戈不放心地看看周围，把电棍交给他便脚步快速地走向那个湖。
到了湖边柴戈看见一个只剩下上半身的男人躺着，男人睁着无神的双眼看着天空，手里握着裂成两半的玻璃球。
湖中央的山茶花开得美丽，空气中飘着血腥味，泛红云层低得仿佛触手可及。
柴戈扫了一圈，没有异常便匆匆折身去找覃楚。
远远地就看见一个女人在和覃楚说话，女人穿着套裙，看见他便盯着他，等柴戈走近才发现女人满眼的失望嫌弃。
?
柴戈疑惑地看向覃楚，他没见过这个人啊？覃楚是不是说了什么？
覃楚冷淡地说：“你走吧，别来找我，我不需要你的拯救。”
柴戈没有出声，女人失落地垂下眼睛，再抬眼里面满是痴迷，她有些紧张地说：“如、如果你有什么需要，尽管来找我。”
覃楚敷衍地嗯了一声，女人满心欢喜，临走前瞪了柴戈一眼。
柴戈感觉莫名其妙，但看到覃楚突然悟了，他这小男友魅力可真是大啊。
音乐结束时柴戈回到了值班室，覃楚坐在小沙发上，柴戈给他接了杯水。
没一会儿有一群学生出现在值班室门口，他们看着覃楚，低声下气地说：“对不起，我们错了，该上课了，一起回去吧覃楚?”
覃楚微微歪头，语气冷漠：“不去。”
于是有人把视线落到柴戈身上，嫉妒愤恨，怨念大得惊人。
覃楚皱眉，不悦地起身，他把纸杯放下走向那群人，柴戈拉住他：“别去。”
这群人给柴戈的感觉不太舒服，他担心覃楚会出事。
“没事的。”覃楚对他笑了笑，“晚点我再来找你。”
柴戈慢慢松开手，覃楚靠近了一些，注意到那群人能把人烧死的视线他垂下眼，最后什么也没做，出了值班室。
覃楚的身影很快被遮住，那群人簇拥着他，每个人都想靠他近些，没人再想到柴戈。
他们离开了，柴戈站在桌前盯着覃楚用过的纸杯发呆。
覃楚再没来过，到了三点该休息的时候柴戈也坐在值班室等他，就这样一直等到了六点巡逻。
柴戈决定去找他，走出值班室外面躺了很多肢体残缺的人，云层红得似血，柴戈绕过这些人径直走向教学楼。
路边的树上挂着残肢内脏，地面污秽不堪，清洁工机械地清理地面，将那些肢体扫进垃圾桶。
路过一个高壮的清洁工时柴戈停住了，他看向清洁工，清洁工疑惑地看他，柴戈沉默几秒说了句辛苦了继续往前走。
走到操场一个短头发的女生差点撞到他，后面有学生叫她冯老师，她匆匆道歉带着学生离开。
到教学楼一个戴眼镜的女人和一个模样清秀的学生在说话，学生笑眯眯地拿出棒棒糖递给女人，女人摆手拒绝。
“你好，可以帮我个忙吗？”直到有人在旁边说话柴戈才发现自己停住了脚步，他回头，皮肤略黑耳朵挂着玉石耳环的阳光少年抱着一堆书看着他。
见他回头少年笑出一口白牙：“能帮我搬一些到图书馆吗？”
柴戈点头，帮他分担了一些，一起走向图书馆。到图书馆门口他看见秦音靠着刷卡机低头玩手机，注意到有人她抬起头，和柴戈对上眼。
柴戈抱着书走过去，少年先他一步走过去，对秦音笑：“姐姐，我来还书了。”
秦音让他们进去，少年在她身边说话，柴戈把书放在还书的桌子上，楼梯上下来了几个人，前面是两个女人，一个穿着吊带一口广西口音，一个长得甜美但不好好穿衣服，她们互相争吵着，后面跟着一个棕头发的高个外国男人。
“你好，我来查点资料。”穿着衬衫西裤的男人和秦音说话，他看起来就像普通的社畜。
“嘭！”
二楼有人坠下，血溅向四周，被挡住的人习惯地绕路。
“柴戈，你在发什么呆?”秦音走到他身边，看着逐渐流过来的鲜血，“你也在等下一个坠楼的人吗？”
柴戈扭头看秦音，不太理解她的意思。
秦音神色漠然，看着清洁工进来处理掉下来的人：“隔一段时间就会掉下来一个人，我都看习惯了。”
柴戈哦了一声没有多说其他话，秦音瞥他一眼：“所以呢？你就没有其他要说的?”
柴戈想了想：“有。”
秦音：“什么?”
柴戈：“我得去找我男朋友了。”
秦音：“……”
秦音翻了个白眼走了，柴戈抬头看向四周，栏杆扶手上不知挂着谁的内脏，馆内吵吵闹闹，有个学生在柴戈眼前被其他人扯得四零八落。
柴戈移开眼，转身走向门口，秦音站在那里，敷衍着阳光少年，柴戈走到她面前，她懒懒抬眼，柴戈问她：“你想出去吗？”
秦音挑起眉毛，旁边的少年眼神变得凌厉，他盯着柴戈仿佛要把他盯出洞来。
秦音低笑一声，撩开垂在胸前的头发，她说：“想啊，要一起逃走吗？”
“我去找大门钥匙，晚上九点见。”
“好。”
冲满脸惊骇的少年点点头，柴戈离开了图书馆。
走在去教学楼的路上柴戈看见一个精瘦的男人在修建草丛，一个穿着时髦的男人坐在椅子上指挥他剪草，走到食堂戴眼镜穿西装的男人正和一个女学生有说有笑，看见柴戈他点了点头。毣洣阁
柴戈敷衍点了下头走到教学楼前，他不知道覃楚是哪个班的，正想找人问问一个秃头眼镜男叫他：“哎你，过来。”
秃头眼镜男站在教学楼阴影里，语气趾高气昂，还有些得意，柴戈不明所以走近，秃头眼镜男小心瞅瞅四周，压低声音说：“安排你件事，晚上九点到三楼化学教室等我。”
柴戈应好，秃头眼镜男满意离开，他走在阴影处，小心避开了学生，柴戈盯了一会儿跟上了他。
秃头眼镜男从地下室去了宿舍楼，柴戈没发现什么，正打算离开时看见一个男学生从职工宿舍出来，他怀里装着东西，狗狗祟祟的。
柴戈没有立马抓他，跟着他从宿舍楼来到外面，男学生紧张地左右环顾，然后躲进了柴戈的宿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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