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奕暧昧的笑容不加收敛,意味深长道:“末世三年,已经断网了。”
这话他不止说了一遍。
外面早已经成为了废墟,人类文明不复存在,没有网络,连活人都很少。
有被当做把他的话当耳旁风的嫌疑,闻棠大窘,僵硬收回摸了空的手。
正想解释,又听他兀自为她找补,“你的记忆似乎停留在末世前,不记得也不奇怪。”
“没有网络,你可以看书,或者干其他的,譬如给我讲个笑话。”
闻棠干笑两声,讲个屁的笑话,她现在像个笑话。
又过了几分钟,瞧见他快见底的饭碗,闻棠像是马上要即将要钻出笼子的小鸟,激动得心说终于可以离开这里了。
可看着饭量不大的沈奕又添了一碗,满满当当,整个人活像填不饱的无底洞。
闻棠绝望得想哭,但又忍不住思索他这么能吃,他们真能靠着那点存粮撑到末世结束吗?
末世能结束吗?他们总不能在这关一辈子吧?这跟坐牢有什么区别?
闻棠有些崩溃。
沈奕端着饭碗再度落座,没着急吃,看着她,似在审度。
闻棠后知后觉留意到他的目光,被他看得发毛,“……怎么了?”
他抱臂倚着靠背,半晌才回道:“小瑭,你好像不太想看见我。”
原来他也知道!
“哪能啊,我就是有点无聊无聊到发呆,你怎么还不动筷子?不用顾及我,我真不饿。”
闻棠笑着,努力使这话听起来毫无虚假的痕迹,直觉告诉闻棠她该这么说,她意识到自己在怕他。
她竟然怕他!她的竹马不像好人。
沈奕微笑着,看不出来信了没信。
闻棠心里七上八下,再度哀叹自己为什么选择和这样的人搭伙谋生,早知道处境这么艰难,当初变成丧尸算了。
最后那碗饭,沈奕到底还是没吃,原因……可能是考虑到闻棠实在没事干,不忍心她再无聊难受,而他并不想一个人待着安静进食。
“要去看会电影吗?”
回房间的路上,沈奕问道,“虽然不能上网,但影音室缓存了不少影片,纪录片和电视剧也有,你想看什么?”
闻棠哪有心情看这些,“不了,下午跑上跑下有点累了,我想早点休息,我可以洗个澡吗?”
“当然可以,你这是什么话,这里也是你的家,你想去哪就去哪,用不着问我。”
沈奕态度依旧很好,闻棠松了口气,“好。”
两人回到白天闻棠醒来的那间卧室,闻棠喝了水,又在小沙发上坐了会,约莫十几分钟,期间她一直盯着沈奕看,纳闷他怎么还不走。
他总有说不完的叮嘱,不是告诉她某某物件在哪,就是教她某某物件怎么用,要不就是警告她哪哪哪不能碰。
闻棠打心底里感激他的细心,却也消耗着耐性,比起这些,她急需一个人静静。
终于忍不了了,她问:“你不走吗?”
沈奕意外,一脸理所当然,“不是要睡觉了?”
他眼里写着:你要我去哪?
不好的念头浮上心头,闻棠秉着呼吸问:“这不是我的房间吗?”
沈奕明白了什么,叹了口气,更正道:“这是我们的房间。”
此话一出,闻棠如遭雷击,他们难道不只是搭伙过日子的小情侣,还是同居p友?!
这怎么行!
少不更事没见识心动过、成年后桥归桥路归路的邻居小哥,转眼变成交颈而卧的枕边人,这不要太惊悚!
沈奕看出她的抗拒,垂首,摘掉眼镜的他露出了黑亮的眼睛,里面游走着失落,莹润水光隐约浮动。
闻棠一哽,想要大喊要他不要露出这副表情,真不适合他!
他轻轻把水杯放下,嗓音低哑,“我以为你即便是没有那些记忆,也会记得爱我的感觉,我们从前一起经历了那么多,从小一起长大,一起念书、一起出生入死,相互扶持直至今天,我以为我会是你……”
他欲言又止,定睛用眼神控诉,失望挫败道:“你竟然把最关键的忘了。”
听这话、看这架势,要不是脑子里还剩点记忆,闻棠绝对会误以为自己是海后负心女,“什么最关键的?”bïmïġë.nët
男女关系是最关键的?这都末世了还在意这些,他是什么极品恋爱脑?
沈奕指着自己,“我。”
闻棠嘴角微抽,还真是,他脸皮真厚。
沈奕见她不说话,走到她面前,眼神灰暗得像阳光照不进去的谷底。
“小瑭,我觉得你好像不喜欢我了,你以前从来不会用刚才那种眼神看我,你在嫌弃我吗?从前你总喜欢粘着我,还为我跳舞,要我时刻陪在你身边。”
“可现在,你连和我一起吃饭都不肯。”
“我只是没胃口……”
“你还赶我出去。”
闻棠不说话了,这事没商量,宽待别人就是委屈自己,她不可能在当下这种情况和他睡一张床。
沈奕低垂着肩膀,“你是腻了我吗?”
腻了!
闻棠想这么坦白,她现在对他一丁点哪方面的感觉也没有。
“你为什么不说话?这才过去多久,当初婚礼的誓言都是假的吗,说好爱我到天荒地老,说好一辈子不离不弃,原来信以为真并且坚守的只有我自己。”
“说好要为我跳一辈子舞,现在才几年你就……”
往事不堪回首,跳舞的事闻棠记得,假话掺杂在真话里最容易令人信服,闻棠好像回忆起了婚礼的场景,而当她意识到婚礼意味着什么的时候,脑袋突然像是被人敲了一闷棍。
“等等!你刚才说什么?什么婚礼?我们结婚了?!”
沈奕闭了闭眼,抬起自己的左手,无名指上套着一枚戒指。
闻棠大惊失色,忙去看自己的手。
“你的在脖子上。”
闻棠忙去摸,还真有个硌手的玩意。
她心一咯噔,木着手拎出来一看,正巧能和沈奕手上的是一对。
这似乎容不得闻棠反驳,且上面有时光的痕迹,一看就戴了很久。
他们难道……真是结婚多年的夫妻?!
但她为什么一点印象也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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