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目视前方，眸底如夜色一般，漆黑清冷。
迈巴赫在都市里漫无目的地穿梭，路过数不尽的繁华。
直至霍则琛回过神来，车子已经停在僻静处，抬眸远眺就能看见夜幕里亮着灯的秦宅。
霍则琛熄了火，手搭在窗边支着额角，忽然有些哭笑不得。
夜晚静谧，只有风掠过树叶婆娑作响。
他远远地望着那灯光，原本烦躁的心渐渐平静下来。
霍则琛微阖双眸，仿佛能看见秦嫣就在跟前，一颦一笑，无比清晰。
脑海里画面一晃，他又见到医院里那个眼睛红得能滴出血来的秦嫣。
这些年，霍则琛自认为已经能熟练地掌控自己的情绪。
而这段时间，他明显察觉到情绪在一点点地崩坏，所有情绪像堆得极高的积木，正在摇摇欲坠。
霍则琛再次看向秦宅时，灯光熄灭，心也随之沉入深渊。
他自嘲地勾了下唇，哪里想得到这女人会把他逼到这种地步。
一夜过去。
霍则琛的车，在天还未亮的时候驶离。
秦嫣洗漱完，端了杯咖啡站在阳台吹风，像是冥冥之中有牵引似的，目光落在远处的大树底下。
这时，潘老敲了敲门，在门外询问：“收拾好了吗？手术室已经准备好了，我们可以出发了。”
秦嫣敛了视线，扭头回应：“好了，您在楼下等我。”
……
潘老和蔺北市第一医院的傅院长有交情，安排手术室，确保私密性都非常方便。
许湛带着几个手下在手术室外守着，不给任何陌生人靠近的机会，也方便随时接应秦嫣。
从秦嫣他们进手术室后，宋巧雯就一直在门外坐立难安。
她双手合十，嘴里念念有词，把所有她能想到的神佛都求了一遍。
这场手术，需要的时间很长，期间还要术中唤醒，难度极高。
秦嫣主刀，潘老辅助，加以指导。
唤醒霍则帆时，秦嫣紧密关注着神经导航和电生理指引，有一搭没一搭地跟霍则帆聊天。
她压根没有发现，自己随口提问的内容，都围绕着霍则琛。
“喜欢哥哥吗？”
“喜欢，但哥哥凶。”
“你好了以后，会跟哥哥好吗？”
“会，我变好了，哥哥就会喜欢我。”
“……”
潘老站在一旁，若有所思地看着秦嫣。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霍则帆再次沉沉地睡去。
秦嫣额头覆着一层细汗，几乎是在手术结束的瞬间，她眼前一黑，整个人软绵绵地朝后倒去。
潘老眼疾手快，慌忙扶住她，转头喊人紧急送秦嫣出手术室。
宋巧雯本就心慌，一看到秦嫣昏倒被送走，更是着急，拽着潘老的手追问：“我的帆儿怎么样了？手术顺利吗？”
“还算顺利，但具体恢复情况还得等患者醒来后才能确定。”
潘老说完，抽出手，准备跟上去看看秦嫣的情况。
身后却是响起含着笑的声音，“这诺大的蔺北市，怕是只有霍家才能请得动潘老出山了吧？”
潘老回头看去，眉头一皱，这年轻人是谁？
宋巧雯神色骤变，“蒋少，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蒋予行似笑非笑，“让我猜一猜手术室里的人是谁……霍则帆？”
宋巧雯大惊，下意识地否认，“不是的，里面是我的一个亲戚，是……”
“我都站在这里了，霍太太还跟我说谎，那就没意思了。”
蒋予行一双桃花眼勾着笑，却是让人心生寒意。
“潘老是脑神经科的泰斗级别人物，这么多年来，多少人寻不着他的下落。也就是霍家有能耐，才能请得动他。”
蒋予行眯了眯眼，“能让霍太太如此费心的，除了霍则帆，还有谁？”
宋巧雯无话反驳，脸色渐渐发白。
一时间，她看不出蒋予行的心思，生怕他会把这件事泄露出去。
现如今还不知道手术效果如何，在这个节骨眼，消息要是传到霍则琛耳朵里，那岂不是前功尽弃！
蒋予行看穿宋巧雯的顾虑，随即轻笑出声，“放心吧，我最喜欢看的就是霍则琛不痛快。要是潘老真能治好霍则帆，那才是有好戏看。”
宋巧雯半信半疑，“你说的是真的？”
“怎么？还需要我当场发誓不成？”蒋予行反问。
“不，不是……”宋巧雯慌忙摆手，“我只是多问一句，蒋少的为人，我还是信得过的。”
“不过……”
蒋予行两个字，再一次把宋巧雯的心提到嗓子眼。
只见他眸光一转，落到潘老的身上，“我挺好奇的，潘老跟秦嫣是什么关系。”
潘老拉下脸，“你看到了？”
蒋予行坦然，“嗯，上个星期在机场有幸撞见，不然我就不会去查您的身份，今天也不会站在这里了。”
要不是暗中得知潘老在找手术室，他可就要错过一场好戏了。
潘老暗自庆幸，还好，蒋予行没有看到秦嫣从手术室出来。
他清了下嗓子，厉声质问：“我跟秦嫣什么关系，需要跟你解释？现在的年轻人都这么不懂规矩的吗？”
蒋予行笑了笑，“您要是不愿说，我自然不会逼问。”
传闻中，潘老在医术造诣颇深，但性格古怪。
在最应该大展身手的年纪，突然脱去一身白大褂，消失在世人的视线中。
如今再出现，已经头发花白，与年轻时的模样大相径庭。
谁能认得出眼前这个老头是现在仍名声在外的脑神经科神医呢？
就是这样一个级别的人物，怎么会跟秦嫣那般亲近？
而且，潘老很有可能就是看在秦嫣的面子上，才会给霍则帆动手术。
整件事，蒋予行最好奇的还是秦嫣为什么要帮宋巧雯。
他扫了宋巧雯一眼，透着几分探究。
宋巧雯心虚，没敢去看蒋予行。
潘老则是有些不高兴，没好气地问：“小子，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要问秦嫣？关你什么事？”
蒋予行这才自报家门，“我姓蒋，是秦嫣的朋友，等您见到她了，可以问问她。”
说着，他颔首道歉：“我今天确实唐突了，以后有机会我一定宴请您，到时候我们再好好认识一番。”
“到时候，您可以带秦嫣一起过来。”
看出男人笑里藏着几分精明，潘老这才意识到……这年轻人就是冲着秦嫣来的。
……
晚上。
秦嫣醒了过来，睁开眼就看到坐在床边一脸厉色的潘老。
下一秒，潘老带着怒意的声音落了下来。m.bïmïġë.në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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