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没有时间同何文耀在这儿慢慢耗。
适才不开口，只是蔡元祺的习惯。
他习惯让别人先说话，以此组织语言应对。
现在嘛，何文耀一幅准备在办公室慢慢坐的架势，蔡元祺也只能先说了。
只见蔡元祺脸上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容，话语道：
“今天是我邀请何先生过来的，又怎么可能扔下何先生去工作，何先生真会开玩笑。”
“来，何先生，你先看看这个…………”
说着，蔡元祺推了推右手边的文件夹。
那文件夹并不算厚，目测也就七八张纸，何文耀立时打开，观看起来。
快速看了一遍，文件夹关上，何文耀笑道：
“一直我都很佩服港岛皇家警察，为了我们这些市民的安全，真是费劲了心思。”
“就凭这里的文件，完全能看出西九龙警署所付出的努力。”
“蔡sir，只是不知道你给我看这个，是………？”
蔡元祺心知，这根本是对方“揣着明白装糊涂”。
可偏偏对方不是犯人，也不是古惑仔，自己也不能凶他啊。
一分无奈，蔡元祺只得自己拿起文件，翻阅话道：
“这几份文件，全是昨天我们西九龙发生的街头斗殴事件。”
“一天时间，足足60多起街头争斗，比前几个月加一块儿还要多。”
“何先生，你应该知道原因吧！”
“哈哈哈，蔡sir说笑了，我不过港岛一普通市民，清白生意人，从没有过行差踏错。“
“而我手下那些员工，更是老实人。”
“最近也都很忙，连逛街的时间都没有，又怎么会和这些事扯上关系………”
眼看何文耀说起来就有没完的趋势，蔡元祺赶忙打断，认真道：
“何先生，这些争斗，全都是因为你在佐敦道搞的那场活动而起的。”
“比如这件案子，就是两人因为运气发生口角，进而斗殴。”
“再说这件，因碰撞导致奖品电视机落地，结果又是一场打斗。”
“还有………”
“行了，蔡sir，你说的这些，都和我何文耀没有直接关系吧。”
何文耀抬了抬手，同样打断对方的话语道。
“何先生，我们明人不说暗话，你那场活动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心里面最清楚。”
“活动还是赌博，大家心照啦。”
“直接关系没有，那间接关系呢？”
“何先生，我希望你能够立即停止佐敦道的活动，还西九龙一片太平。”
蔡元祺眼似鹰鸠，越说越严肃，最终死死盯着何文耀脸庞。
呵………
何文耀轻笑摇头，哪里会被这样唬住。
双眼中饱含笑意，与蔡元祺对视，毫不示弱，悠然道：
“蔡sir，如果我做的是赌博，你大可以吩咐商业罪案调查科查我。”
“要是我真在无意间做了犯法的事，就算抓我，我也认了。”
“可明明一场宣传回馈活动，蔡sir生生要说成赌博，这我实在无法认同。”
“妈的！”
蔡元祺是金钱帝国时代过来的，脾气其实并不好。
一听对方这么嘴硬，心里大骂不已：
“你以为我不想抓你，可昨晚警方连夜已经开会研究过了。”
“港岛之前就没有过何文耀整出的这种事。”
“活动与赌博，相当难定性，律政司的人甚至说，抓了也没用，根本赢不了。”
“只能是今年立法局开会，特别颁发出法令，将活动与赌博严格规定。”
“这次嘛，对方是钻大空子了。”
“而且，蔡元祺昨晚还发现，就他们西九龙警署，百分之80的警员都已经去佐敦道刮过奖了。”
“原因就是，西九龙有一名警员家属，中了一台宝马轿车。”
“换言之，如果警方能抓人，同样是场巨大风波。”
“法院要判这场活动不合法，那可是要没收非法所得，还会追回那些奖品的。”
“奖品人家都已经领回去了，谁愿意还？”
“大半个港岛的人都买奖券了，你上哪儿去追？”
“要真那么干，就不是大事化小，而是小事化大了。”
想到这些，蔡元祺感觉脑袋都有些疼痛。
这个何文耀也是，你去哪儿搞活动不好，偏偏要在西九龙辖区。
自己还想要进步呢，被你搞得治安变得那么坏。
一天时间都这样了，要是再搞久一点，那……
看到蔡元祺脸色变来变去，何文耀也知“过犹不及”的道理，突然话道：
“其实蔡sir也不用太过忧心，我的宣传活动，再有三天就结束了。”
“我能够理解蔡sir作为警务人员，为港岛市民的安危，而做出的努力。”
“但也请蔡sir理解一下我。”
“就在昨晚，宝马亚太地区负责人威廉先生，刚刚赞助了二十台宝马轿车，让我替他做宣传。”
“现在只是宣传了一上午，立马停止，蔡sir，你让我怎么向人交代？”
“宝马亚太地区负责人威廉？”
一听这个名号，蔡元祺立即郑重起来。
坦白讲，港岛此时无论说得再怎么好听，依旧没有回归，还是半个殖民地。
鬼佬这个时期在港岛，地位是超然的。
就拿蔡元祺来说，他为什么是副署长呢？
很简单，除了他资历不够外，港岛现今的规矩，警署署长就只能是由鬼佬担任。
这个规矩实行已经几十年了。
即便当初金钱帝国时期，雷洛权势滔天，也只能做“总华探长”。
蔡元祺并不认识威廉，甚至都没听说过。
可宝马汽车他知道啊，那是德国佬的公司……
“这………”
本来是想“软硬兼施”，让何文耀立马结束那个该死的活动。
但威廉一出，问题就不那么简单了。
脸上强撑出一抹笑容，蔡元祺思考良久，语气开始变得柔和：
“我们警方从来不会干扰正常的商业活动，何先生的活动还要进行三天是吗？”
“不错，三天之后，佐敦道恢复原样。”
何文耀自信点头。
“好，那我就给何先生三天时间。”
“三天之后，如果活动还要继续，那我们警方就将展开行动了。”
蔡元祺最终选择了妥协，他实在没理由强行终止活动，也得罪不起德国佬。
“谢谢，谢谢蔡sir的理解。”
何文耀起身伸手，与蔡元祺握了握，笑容道：
“其实我举办的活动，对于蔡sir来说，也不完全是坏事。”
说着，何文耀拿出一盒奖券，放上了办公桌。
此时，蔡元祺也站起身，与何文耀握手，见得此，十分诧异道：
“何先生这是什么意思？”
“没别的意思，初次上门拜访，顺便向蔡sir宣传而已。”
“蔡sir你也知，我是做宣传回馈的。”
“我也坦白告诉了蔡sir，昨晚刚接到宝马总公司的赞助。”
“我想没什么汽车宣传，要比成为高级警务人员的座驾要好了。“
“这盒奖券九百块，蔡sir，给钱吧。”
看着笑眯眯的何文耀，蔡元祺突然感觉好像回到十年前。
只不过眼前这个人，比十年前那些人要聪明多了……
自己出钱买奖券，合情合理合法。
蔡元祺也不是那种认死理的警察，微笑掏出皮夹子，递上一千块，笑道：
“不用找了！”
“何先生你这么会做生意，以后一定能大获成功。”
“我们西九龙这边，治安一向良好，很欢迎何先生到这一区多多投资。”
“哈哈哈，一定！”
随着两人齐笑，双方心照不宣。
白道方面的问题，被何文耀轻而易举”化为无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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