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说,你不服?"舒伯特说。
莫言偷偷地拉着她,说:"别闹了,听从指挥!"
"我凭甚么要听你的指挥。"
舒伯特冷冷地瞪着雪柔的眼神,情绪丝动也不动。
雪柔很生气。
她知道,大家也想去日本,大家也想出国。出国对于大部分陈南芳的人来说,是多么奢侈的想象啊!要是被这些大人所定下的规矩,而导致大家的梦想落空,是多么难堪的事。
"《魔法少女》是我们的心血,这次演出的机会是我们努力争取回来的!虽然国庆节那天,我不在队伍里。但是我知道大家那天,抵着十级台风,很不容易才挺到终点。明明很好的表演,观众们都认可了,但偏偏,因为你们所定下的规矩,把我们的努力全都荒废了!要不是有人……为了我们而牺牲了自己的梦想,你们来找独角马的时候,我们早已经被解散了!凭甚么那些穿着高档雨衣,等着雨变小了,才敢溜出来的公子高们,可以瓜分我们的成果?他们又有哪一个,到了终点,妆是化掉的!没有,一个也没有。"
大家随着雪柔想起那天艰苦的行军过程。拉拉队员虽然化的是防水妆,但用的都是廉价的化妆品,经不住雨水不停地冲刷,即使这些女孩的面上的妆都化掉了,睫毛液,粉底,随着雨水渗进眼睛里,但她们仍然向着那看不见的太阳,骄傲地微笑。
更遑论是其实演奏中的乐队中的人呢。
他们仰首向天前行,猛烈的雨水打得他们看根本不清前面的路,但仍坚持用眼角的余光尽量地对齐,保持方阵的整齐度前行。
雪柔的怒吼,把大家的心声都说了出来。此时,独角马的各位都随着雪柔的心情,起哄。
"凭甚么要我们把名额分给他们!"
"这是我们争取回来的演出通知!"
"我们要出国,我们都要出国。"
眼下的局势一时之间收拾不了。众人更了涌上来打算向舒伯特出气,幸得今天的老师了多,尽都护住他。
"你这是甚么意思!"舒伯特寡淡地说。
莫言好不容易,才叫大家先各自进行分部练习。雪柔,舒伯特,李莫言,则回到音乐室里去商量。
说是商量,其实主要聊的人,都只有李莫言。
"我明白,你们想以全香港最好的阵容,就好像国家队的赤龙一样,集结所有能集结的力量去帮助我们。我也知道,我们当中的确有很多人实力都不达标但是……这不就是《魔法少女》中,我们想要向大家表达的核心吗?对,我们都是平凡人,我们实力都很不滞,所以大家心里都渴望像《魔法少女》只要挥挥魔法棒,就解决我们生活上,所有的问题,但是现实世界里并没有魔法,所以……所以……”
雪柔说着说着,像是有点离题,又像是飘了。
毕竟,这首歌的核心编舞,是自己一手一脚完成的,就如自己的孩子一样。
"雪柔,别再说,你得分清楚场合,这次演出不是小孩子玩泥巴,是关系到我们国家的颜面!"莫言从大方向上对雪柔冷斥道。
"不!我知道,你们大可以要把整个独角马乐队换成了黑龙。但我告诉你,就算他们的表现比我们好一百倍,但也表达不出这首歌,乃至整个表演的核心出来。"
舒伯特听着,一直沉而不语,但雪柔的话,忽然令他想起了师匠,对于他倾出心血的作品《小小勇者》,其中独角马勇者选段的看法。他那时一次又一次把这选段的录音给师匠,但是师匠都很不满意。
其中有一次,他在出席纽约及伦敦联合交响乐团的音乐会担当指挥时,特意找他们,又录了一次。
只记得那一次录音,非常的完美,每个音符都精确无误,意境,还是气氛都烘托到位。而且,他认为这次录音,甚至是他有生以来,给师匠交的功课中,最完美的一次。
然而,师匠却再一次向他表达了不满意。
"说实在的,你这次录音作品,太完美了,比我所有的徒弟都做得好。太完美了,完美得容不下半点瑕疵。"
师匠拒绝了他,以绝对的赞赏来拒绝了他。
但是独角马的另一个含义,不就是完美吗?
就像纯洁毫无玷污的处女一样,
就像从未犯过罪的圣子一样。
是完全完美无可挑剔的人。
"莫言,你的看法是甚么?"
"当然是雪柔说得不对啦,怎么可以违反规矩,一切都必须以大局为主。林雪柔,你没有资格说这话,我才是独角马主教练!"莫言怒吼道。
舒伯特和莫言都是第一次见雪柔如此的执着,实在让他很惊讶。平时雪柔再怎么顽劣在莫言和舒伯特面前,都会像只小绵羊一样听话,而不是像这样子。简直是一只发狂的黑猩猩。
"对,对,对,我不理解知道你们口中说的大局为重,是甚么!我只想……如果《魔法少女》不是由我们独角马来演的话,就没有意义了!除非在我们每一个人都能去日本否则免谈!"雪柔喝道:“对了,周老师呢!如果他也在的话,他一定会尽力保住我们所有人的名额!”
“对了,这么大的事,怎么不叫周国栋来商量。”舒伯特问。
“他正在处理筹款的事。”莫言说。
“这样子呀……”雪柔垂眸轻声道。
“筹款?这次演出,所有的经费都由中联办承担。还用筹款吗?”舒伯特说。
话虽如此,但是因为日本行程太赶了,大家都希望可多留一天到处逛逛。难得可以出一次国,不,这甚至是这些贫苦的学生,一生中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出国的机会。
但是……独角马的成员是甚么经济水平,大家都清楚。
这几天,周国栋以“副校长”的身份,游走在各政府部门,为每个队员申请福利补贴,又向校董会游说,又于校内进行筹款的活动。
他又向全校学生征求了一张愿望清单,并承诺如果资金许可,队员可以帮他们托买一些记念品,或到某些景点,放上他们的照片,或者做一些事,象征带他们来过。
“雪柔,你想想,如果把我们的名额减到二十个,那不就得了吗?”莫言说。
“说到底,你支持我,到底是因为钱的问题,还是你顺服于我……莫言,我想听到你打从心里,最真实的想法。”舒伯特质问莫言。
“我……”
“不过,你说话得小心点,要是你有半点隐瞒你真实想法的话,你的下场跟你的徒弟一样,会永远被逐出的,师门。你可以继续在我这里工作,但你没有了接受我私教的资格。”舒伯特冷冷地说,神情认真,严谨。
舒伯特这样一问,把李莫言说懵了。
一剎那间,连平时最冷静的李莫言也愣住了,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舒伯特可不只是个音乐家,他还是接受过正规军事训练的军乐家,透过简单的读唇,微表情测谎,他是做得到的。
“我赞同雪柔的想法。先确保我们有足够的名额,然后再考虑增加外援。”李莫言说。
“凭独角马的水平,能代表国家?能代表香港吗?”舒伯特冷冷地说。
“我们不需要代表国家,代表香港,我们只需要代表我自己就好了。”莫言艰难地咽一口气,说这话。
她没想到,自己竟然会像雪柔一样,有顶撞舒伯特的一天。
“但是……这样的表演,一点也不完美。”
“要是做得太完美,那才是真正的不完美。”莫言反驳道:“如果少女本身就是爱万人憧憬,毫无瑕疵的校花,学霸,富贵二代,那她真的有需要成为《魔法少女》吗?如果要追求完美的话,干脆让国家队赤龙出去演就好了,又何必来找我们独角马呢!”毣洣阁
莫言的话,无论对舒伯特还是雪柔,都有很大的启发。
“大师姐……”
“不,我不是你的大师姐。现在的我,是独角马的主教练。”
不以完美为目标的演出吗?
舒伯特轻轻一笑。他想起了十多年前的那个疯狂的女人,陈南芳校长,她也说过这样的说话。
那时还没有赤龙,独角马在取得全港冠军后,随即准备亚洲杯以及世界杯的事。
那时,舒伯特还是第一次带领一队他不怎么看好的乐队,参与国际赛。
他以前在意大利维也纳,带的是可是维也纳音乐学院的银乐队圣王十字军,跟独角马简直是两码子的事。前者是世界顶级的音乐学府,后者,只是一所改造罪犯的特殊学校。
那时候,他紧张稀稀地重新准备一套全新的,更高难度的步操花式。以致众人都苦不堪言。
陈南芳看见队员们脸上的愁容时,很是担心,一问之下,原来是舒伯特太严肃的训练,让大家都吃不消。
“我知道你很着紧,很想尽力帮大家取得成绩,但是……我觉得玩音乐对大家,对的来说,就是世界上最开心的事情,但是要是把一件本来很开心的事情,变成很不开心,那不就失去了原先的意义吗?”
舒伯特仍然记得陈南芳说的话,他把整个亚洲杯比赛4首歌的,再一次调整。他不再以最高要求,及完美为目标,反而让队员们可以更轻松投入地参与其中。
他看着雪柔的神情时,感觉与这位曾经憧憬的教育家很相似。
她们都有着同一样的信仰,同一样的信念,同一样的执念,梦想,抱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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