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邑合上信封,皱起了眉头,这无相国主当真有些卸磨杀驴的意味,如果没猜错在王宫里的一切都是他安排的,甚至也在利用桑邑来为他铲除多余的隐患,申楚秋和黎泽便是典型的例子,无相国主他当真是设的一局好棋,黎泽代表何家来求和,其中若是太过轻易的将东西交出来,也显得无相国太过好说话,但中间若有人插手后,那这一切便顺理成章,再加上申楚秋意图勒索的一笔银子,若是由国主从国库中往出拿,自然是有大的亏损,可若让需要它的人来出这部分,情况便又不一样了。
如今桑邑渴求这枚戒指,自然是会想尽一切办法来取得,就算得知要被立刻驱逐出无相国的结果,也会为了拿到戒指而多留一些时日,而在这段时间里,或许他会派一些刺客来进行暗杀,毕竟知晓了国主的秘密,便是为他无相国增加了一分的威胁,更何况桑邑还是一个身份不明的外来人。
按照无相国主的安排,若那日自己答应了他留在无相国为其做事,那这一切或许就会发生改变。
看来筹备银两的这些日子,桑邑他们得分外小心一些了,就怕中途生出什么变数来。
这几日,桑邑在曾前辈家,再没有见过申楚秋的身影,或许就是因为这戒指的缘故,他早就找好了藏身的新去处,在桑邑攒够银子之前,是不会出来的。
整日桑邑都呆在曾前辈家的烧制窑子里制作器物的模具,各种各样的模具在他的手中很快便有了形状,此番他也按照曾可前辈所言尝试了一种新的锻造方法,原先用的黑泥和黄泥全部抛下,而是用曾前辈所制作的草泥。
这草泥本身自带一股香气,或是花香,或是鲜草的香味,并且泥土要比寻常的黑泥和黄泥来讲要软很多,极其不易塑形,考验的便是锻造师的手艺了。
一开始桑邑拿着这草泥,总觉得在这么软的泥土上雕刻花纹是一件不可能实现的事,但曾前辈在他的面前,亲手雕刻出了一只栩栩如生的喜鹊,这让桑邑也惊讶的合不上嘴巴。
曾前辈看着桑邑,将模具放在案子上,说道:“你学习锻造器物的时间不久,这草泥也只有我曾可才用,哪能轻易就学得会。”
“前辈说的是,这草泥的确很难掌握,方才我也试着去刻了一些,大的轮廓虽然没有多少问题,可小的细节的确很难把握。”桑邑捧起一团草泥,开始塑性,想要再次尝试一下。
“多试几次习惯了这泥土的质感,就会轻松很多。”曾可前辈说道:“你那刻刀的手腕要放松,我看的出来你的手腕已经十分灵活,可还不够,什么时候你能放松到,这软草泥都感觉有了硬度,那便是下刀刻的时候了。”
“好,我再试试。”桑邑说着,手中的泥土已经捏出了一个形状,是一个杯子的模样,桑邑拿着刻刀,在其光滑的表面开始雕刻。
按照曾前辈的话,他将自己的手放松到极限,是感觉到了手中的软泥变得有些坚硬,他轻轻一刻,果真要比之前的力度好很多,不会把周围的泥土因为手的力度大而擦碰到,每一个线条的细节更容易掌控了些,可相对于用黑泥来雕刻,的确是费时和费力了些。
大概过了四五个时辰,桑邑手中的这枚杯子的铜器模具才雕刻完成,他将模具拿给曾前辈看,曾前辈也连声说好,难怪泷山黎家的黎元青会收他做徒弟了,不管是悟性,还是手艺,基本上是没得说。
“桑邑小兄弟,我看你在跟我学几日,我这一身的手艺,都要被你拿去咯。”曾可前辈开玩笑道。
“前辈的手艺在无相是数一数二的,我才学习了一日,真能与前辈相提并论呢?”桑邑说着,将模具放在一边,又拿起了一些寻常的黄泥,开始继续塑模。
“也不知道等这些器物做好了,能不能卖个好价钱。”桑邑自言自语道。
“桑邑小兄弟,你这话说的就不对了,或多或少你也是泷山黎元青的徒弟,做出来的铜器最差也不至于连三百两银子都卖不了。”曾可说道。
“希望如此。”桑邑心中还是没有多少底气,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因为无相国主那封信,太过诡异,他只担心,这无法预测的变数。
就这么,曾前辈说是要去看花圃,而桑邑一个人留在了土窑,继续制作这些器物,一边雕刻着铜器上的花纹,一边还在思考这几天所发生的事,甚至还在想着黎正南有没有潜入无相国国库,他有没有被抓,或者他是不是已经找了他要找的东西?
万一失手,会不会被无相国主抓起来。
也不知道为什么,桑邑满脑子都是黎正南昨天所说的话,他受人所托,那他背后的那个人究竟是谁呢?
也难得,今天一早上都安安静静的,孙齐自从来了曾前辈家,整个人就放松了许多,嘴巴也没有喋喋不休的损人了,而是彻底的入乡随俗,进入了老年修养的时间,基本上每天院子里摇椅上躺着的那个就是他。
为此桑邑还常常会损他几句,可孙齐好像压根装作听不见一样,扇子盖脸,假装睡觉。
桑邑也十分无奈,只能摇摇头,继续忙手中的营生。
但江悠不一样,她自来到曾前辈家就帮着曾伯母忙这忙那,一直没有闲着,才这么几日的时间,她好像已经成了曾伯母的亲闺女一样,两人成天有说有笑好生欢快。
这不,她又端着一壶刚沏好的茶走了过来:“桑邑,歇一会儿吧,反正日子还有好久,我煮了茶,来喝一点,解解乏。”
桑邑停下手中的活儿,坐在石凳上,端起了茶碗大口大口的喝了起来,一碗下肚,还觉不过瘾,又让江悠倒了一杯,说道:“这茶味道有些甘甜,不知是那种茶?”
“原本是寻常的草尖茶,但我在里面放了梨花,自然会带一丝甘甜之感。”江悠解释道。
“怪不得,这茶不喝光是放在嘴边都能闻到香气。”桑邑一边说着,一边用鼻子使劲的闻着茶碗里的香气,这味道的确与之前江悠给他做的梨花酥十分相似。
“桑邑,我有个问题想问你。”江悠突然撑着桌面,爬到了桑邑的面前,那双灵动的眼睛望着桑邑,眼里带着笑意。
“什么问题?”桑邑有些愣怔,但目光却很难从那双笑着的眼睛上移开。
“桑邑,明天有没有空,跟我去一个地方?”江悠说道。
“做什么?”
“秘密,等你去了就知道。”
桑邑记得上一次江悠说要带自己去一个地方,还是在泷山的时候,那个时候她穿着泷山女子的服饰,在泷山的祈愿潭水前想要与自己挂那姻缘绸,难道说这次她又想故技重施?
“放心,不是强迫你跟我挂什么姻缘绸缎。”没想到江悠已经猜到了他心中所想的事,这让桑邑微微有些脸红。
“那是做什么?”
“你答应我便是了,又不会把你给卖了,对不?”江悠一挑眉,完全不允许桑邑拒绝一般:“总之明天早上,我来找你,记得早起。”
“好……”也不知道这家伙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看来明天这约定还是得去看看。
“桑邑,你别乱想,我带你看的绝对是好东西。”江悠自信满满的说道。
“哟,孙爷我是不是来的不是时候,你们两搁这里说什么悄悄话呢?”孙齐吊儿郎当的走了过来,看着面前的两人,看看桑邑脸上竟是泛起一丝羞涩,怎么看都像是这两人在说什么他不能听的事。m.bïmïġë.nët
“孙齐,你不是在院子里晒太阳吗,怎么又跑来这里了。”桑邑说道:“方才喊你都不带醒的。”
“害,我本来睡着,结果睡一半,听到沧九然和若山两人好像在议论着什么春日祭的事,等我爬起来的时候,两人已经出去了,我就有些担心,想过来问问你两。”孙齐说道。
一听是关于春日祭的事,江悠心中也是咯噔一声,那日她跟踪沧九然和若山,听到了一些关于海泽与无相的事,那日原本觉得此事与他们并无太大关联,便答应了沧九然要将此事保密,可如今,孙齐好像也察觉到了异样,看来终究也是瞒不了太久。
但江悠没想到,关于春日祭这件事,桑邑竟然已经知道了,只有孙齐还被蒙在鼓里,桑邑将曾可前辈告诉他的话告诉了孙齐,孙齐这才知道,原来曾家一直在筹备春日祭鲜花,想要借此来给若山一个能够被选中的机会。
而之所以这么做,还是为了让若山能够真正的融入到无相国人当中,不在因为她超乎常人的力量而受到排挤,可曾可也知道,在若山的心中已经不是这么想了,相反她好像在计划着,利用这次机会,化解无相和海泽之间的矛盾。
可这听起来简直如同天方夜谭,没有半点可能性。
就连他们这些外人都觉得,想要凭借一己之力化解千百年间的敌对关系,绝不是什么易事,搞不好还会丢了小命。
“我觉得我们得和九然还有若山好好当面的聊一聊了,这样下去,他们二人奔着这个不太实际的梦,极有可能伤到的是自己。”桑邑说道。
“你说得对,沧九然或多或少已经是我们的半个生死兄弟了,若是放任不管不顾,当真是一点情分都没了。”孙齐也说道。
“那我们要去找他们吗?”江悠说道,说不定她知道这两人在何处。 笔迷阁为你提供最快的海山行更新,第一百二十一章 一封书信免费阅读。https://www.bimige.ne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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