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岁晚沐浴过,满心欢喜地躺在康熙肩头,她昂着白嫩嫩的小脸,眸光中满是暗示。

  康熙却只搂着她,动也不动。

  “您累了?”

  “不累。”

  “那玩点脸红心跳的?”

  “不玩。”

  姜岁晚睁着眼睛躺了一会儿,试图思索男人说累的原因,后来想想,估摸着年岁大了,他可能不行了。

  头一歪就睡着了。

  康熙想着,贵妃年岁尚小,性子纯挚些,许是不知情爱滋味罢了。他在身边多些时日,总归有如愿以偿那一日。

  他转过头,想跟贵妃说说心里话,就对上一张恬静的睡颜。

  心中一梗。

  康熙重重的用鼻子喷气,也跟着睡过去,他就多余看看她。

  等第二日康熙醒来时,她依旧甜睡,整个人呈比字型挂在他身上,看着可怜又可爱。

  他悄声的将她扒拉下来,这才蹑手蹑脚的走了。等姜岁晚睡醒,天色已经大亮,日头也高了。

  入了冬,外头刮的风就像刮进人骨子里一样凛冽。纵然太阳高悬,亦增添不了些许暖意,

  可内务府却忙碌的厉害。

  因着宫里要选秀,不仅仅是备着花名册,一应的宫室、宫装等都要提前准备好。再就是伺候的宫人也得提前调教。

  内务府管事忙碌间,笑眯眯道:“明年进了新主子,到时候新宠妃出来了,这宫里呀,又得翻天了。”

  翻得是贵妃的天。

  她如今盛宠,在宫中一枝独秀,明年进了新人,怕是不见今日风光,就是不知佟家贵妃撑不撑的住了。

  就是一道劫数,渡过去是漫漫长夜,渡不过去是玉减香消。

  内务府管事笑着摇头,新人才有新机遇,如今贵妃盛宠,她极为明理,虽然赏赐丰厚,可哪有乱世财多。

  而后妃也在等。

  除却年岁已大,根本无再得宠希望的后妃,还有些小妃嫔在,她们年纪轻,却失了宠爱。

  自然希望贵妃倒下,好分一杯羹。

  这些姜岁晚都知道,但她什么都没说,只静静地看着。她想要的从来都不是宠爱,而是活着。

  去感受着人世间的美好。

  她想学会那些情感,破除情感障碍。

  她懒洋洋地打着哈欠,这才起身洗漱更衣,露白端着铜盆进来,笑眯眯道:“再过两日,就得备着过年时的新衣了,贵妃娘娘多制几套鲜亮的颜色。”

  年前时,孝昭皇后身子不大好,后来薨了,宫里就一片素净,就算除服,这大红大绿也不好有。

  现在趁着过年,倒是可以了。

  姜岁晚想想点头应下,这新年新气象,自然要穿的喜庆些。

  也换换味。

  这些清新淡雅的颜色,她也穿腻了。

  啧。

  旧衣裳穿着舒适,到底不如新衣裳新鲜漂亮。

  定下章程后,露白就开始忙着去选花样册子,她乐呵呵的想,要做一件百子衣,让贵妃娘娘早日开怀才是。

  她都愁得慌,宫里有不成文的规矩,若受宠一年还未有孕,就会被撤绿头牌,也不知万岁爷会不会格外开恩。

  可瞧着贵妃娘娘眉眼柔和的样子,她又不敢拿这个去叨扰。没得扰了贵妃娘娘的兴致。

  姜岁晚坐在窗前,怀里揣着汤婆子,她正垂眸练大字,方才看完了前日的话本,她这会儿心里不舒服。

  本来以为是渣女逍遥游,结果死完了。

  死的只剩书名,虐得她心肝脾胃肺都移位。

  怎么都死了呢。

  她气鼓鼓的抿着唇,不理解女主为什么为男人死。

  情。

  爱。

  她在纸上一笔一划的写下,认真端详半日,又慢慢撕碎。

  人应该最爱自己才是。

  哦,还得爱厉哥。

  姜岁晚蹙着细细的眉尖,属实不解的厉害,越想越气,索性叫霜白去教坊司唤几个伶人过来弹琴唱曲。

  听着伶人柔软的声音,她这才舒服了些。

  等康熙来时,就见她斜倚在软枕上闭目养神,左边是露白给她捶肩,右边是梨白给她捏腿,面前是伶人给她唱曲。

  他顿了顿,上前走到她边上坐。

  贵妃没动。

  康熙就出神的望着她,有些事情根本经不住细想。

  佟岁晚。

  他在心里默念这名字,唇尖便泛上一丝苦意。

  “呃。”姜岁晚打了个盹,脑袋一晃就醒过来,瞧见康熙在跟前,就软软的依偎在他怀里,懒洋洋地闭上眼睛。

  过了会儿,才问:“万岁爷怎得不叫奴才通报一声。”

  “嗯。”男人随口应。

  他大掌轻轻地拍着贵妃脊背,哄着她睡。

  姜岁晚困劲过去,反而睡不着。躺在他怀里发呆。毣洣阁

  “想什么呐?”

  “想你。”

  她随口回。

  已经练成了条件反射,姜岁晚将许多跟康熙交流的话术都换了。

  别问,问就是想你。

  别问,问就是爱你。

  别问,问你就是唯一。

  她给自己制定的策略就是这些,人都是没有安全感的,不光会相信自己看到的,也会相信自己听见的。

  一次会怀疑,二次会存疑,听得多便真假难辨。

  纵然是帝王,却也是人。

  想要时时刻刻保持清醒,没那么容易。

  康熙闻言果然笑了,捏着她的小脸道:“嘴巴这么甜?”

  “吃起来更甜。”姜岁晚眼巴巴地看着他。

  康熙便坐直身子,当没听见,他得从贵妃的美色中挣扎出来,才能更好的去找决策。

  姜岁晚不高兴,就用指尖捏他的手,男人肌肤紧致,根本捏不起来。

  “啧。”坏。

  康熙见她不闹了,眉眼便柔和了许多。两人静静地坐着,倒别有一番趣味。

  “万岁爷,晚上吃什么?”

  “你想吃什么?”

  “臣妾不知道,好像什么都吃过了。”

  姜岁晚把玩着他修剪整齐的指甲,想了想,把他大掌放在自己腰间,开始指挥:“捏呀。”

  康熙:……

  放肆!

  在心里骂了一句,大掌却不由自主的开始给她捏。捏一会儿,他还得回去处理朝政。

  男人高大的身影踏过门槛时,回眸忘了一眼,那眸光中似是含了千言万语,可惜姜岁晚看不懂,她只扬起大大的笑脸冲他挥手。

  男人想,贵妃之容颜之盛,冠绝天下。

  再也寻不出比她更好看的女子。

  姜岁晚送走康熙后,便琢磨着找点什么事情做,一旁露白觑着她的神色,笑着道:“您该叫奶母将小阿哥抱来看看了。”

  “那你去传。”

  她琢磨着也不知胤禛现在什么样子,刚出生时丑的人眼睛疼,洗三时张开了些,又过几日,想必会变样。

  然而——

  抱来的小阿哥白白胖胖,小脸肉嘟嘟的,小嘴巴粉粉嫩嫩水汪汪的。

  姜岁晚:?

  怕不是被掉包了。

  奶母便笑着凑趣:“回贵妃娘娘的话,小阿哥吃奶吃的香,睡觉也香,如今见风就长,一天一个样,好看着呢。”

  确实好看,现在已经能看出来随着玛禄那种精致漂亮的小脸了。

  “真好。”姜岁晚回。

  小孩确实好看,而且很是乖巧,在她怀里不哭不闹,还会好奇的看着她。

  “不错。”她夸了句,就叫露白赏她。

  又多看两眼,姜岁晚卸掉护甲,用指腹轻轻地碰触他柔软的脸颊。婴幼儿的脸,嫩的一碰就碎的感觉。

  姜岁晚知道力气都不敢使,她抽回手时,却被一只细细的小手给握住了。

  “小阿哥喜欢您呢。”奶母笑眯眯道。

  “嗯。”姜岁晚看着那还没她一截指节长的小手,僵在原地动也不敢动。

  他的手真的小,手指跟嫩笋一样。

  奶母躬身上前,摸摸小阿哥的小手,他便松开了。临走前,小阿哥还冲着她的方向啊了一声。

  姜岁晚歪着头,看向离去的小阿哥,眸中尽是幽深,混不似平日的清澈温柔。

  “没感觉。”她在心里失落的想。

  这局,到底要怎么破。

  姜岁晚昂头望着天空,不知从何时起,天色阴沉下来,看起来特别像是要下雪一样。

  露白觑着她的神色,小心翼翼地劝:“贵妃娘娘不必难过,您早晚会开怀的。”

  可怀孕这事,自有天定,半分不由人。

  姜岁晚摸了摸下巴,一脸深沉:“那本宫情难自制,非得伤心怎么办?”

  露白:?

  她准备一肚子话,没想到会有这问题,登时卡住了,结结巴巴道:“对啊,怎么办?”

  姜岁晚噗嗤一声笑出来,捏着露白的小脸,轻笑着道:“行了,明日复明日明日何其多,明日忧来明日愁。”

  听着贵妃娘娘这么说,露白就在想,明日歌是这么用得么?

  姜岁晚捧着茶盏,慢条斯理地喝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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