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天纵马而来,急声询问,“赵兄弟怎么样?”
“命还在,得尽快找医者看一看。”
“没问题,咱们立刻回凉山城。”梁天看着冷拓狰狞的头颅,眼睛发红,恨不得直接劈烂泄愤。“这恶贼真的死了,痛快,痛快啊!李姑娘,我来背赵兄弟吧?”
“不用,我可以!”李红鸾婉拒梁天,有些执拗的背起赵云,进入凉山城内。
很快医者就来查看,或许是认出了赵云,把脉时特别仔细。
“先生,我师弟怎么样?”
“老夫都不敢想他一路是怎么过来的,看样子是渴饮露水,饥食草木,生生扛过很长一段时间,得亏武者的身子骨强,一般人不死也得废了。”
“我给他开个方子,先让他安心睡,醒了喝点粥,再用药,调养下身体,应该问题不大。”
“谢谢您了。”
“姑娘千万别客气,全天下病人的谢谢,老夫都担得起,唯独他,老夫担不起,凉山城不管死掉的还是活着的,欠他太多太多了。”
医者开完方子,交给李红鸾,告辞离开,诊费都不肯收。
梁天全程惊到忘乎所以,渴饮露水,饥食草木,这八个字,足以说明这场追击,是多么的惊心动魄。
过了会,梁天不解的说道,“兄弟身上还带着河心草,那可是品相极高的灵药,他为什么不吃下去,起码让身体能恢复的更好一些。”
李红鸾看着赵云清瘦的面容,缓声开口,“哪怕苦到了极致,为了防备其他可能的危险,他还是给自己留了河心草这个底牌!”
梁天听后,沉默良久,“我不如赵兄弟太多,太多,不,拿我与他比,都是对赵兄弟的羞辱。”
赵云应该是累到极点,在见到李红鸾后,彻底放下心来,睡的不仅安稳,时间也很长,足足一天两夜。
李红鸾一直照顾着,看到赵云睁开眼的那一刻,心头仿佛才有巨石落地。
“你醒了。”
“师姐,这是在哪?我睡了多久?”
“还在凉山城内。”
“我想回天龙城,现在就走......”
“那也得先吃点东西,然后服药,你身体亏的太厉害,不能大意。”
李红鸾说的很干脆,不容置疑,赵云没法拒绝,一切忙完了,李红鸾柔声问道,“你想回天龙城,是有什么事......”
“张成义死了吗?”
李红鸾后面的话被噎回去,脸色豁然一变。
“他是城主的儿子,怎么会轻易死掉?你已经诛杀半兽族主将,这仇,也算报了。这次,你是真的幸运,不管是半兽族还是人族的宗门弟子,基本都醉心修武,只有知道修武没希望了,才会投身军中,拿命搏个出身,那边若是有高手在,你很难全身而退,当然,我不是说你做错了,但下次还是要更冷静一点。”
赵云直视李红鸾的眼睛,“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张成义为什么还活着?城主难道还会包庇他吗?那城主怎么对凉山城交代?若是城主不杀他,那我就......”
李红鸾豁然站起,打断了后面的话,“你可知道,城主管辖八大城,手下精兵十数万,强者无数,张成义的确犯了错,也该遭人唾弃,但他是城主的小儿子,现在已是冲脉武者,以后前途不可限量,有些想法就不该存在,你明白吗?”
“难道说,凉山城那三千红颜就白死了?”
“赵云,我记得你说过,心有猛虎,难觅时机,当坐听春雨穿林打叶声,不管想做什么,你必须先保证自己有命在!”
赵云沉默下来,不置可否。
“你现在身体还在恢复,要不,在凉山城多待一段时间......”
“我还是想立刻回天龙城。”
李红鸾皱眉,“我刚才的话,你没听见去?”
“听进去了,我只是想把姚雪儿送回她父母身边。”
俏脸黯然下来,李红鸾微微叹气,“姚雪儿是巾帼英雄,的确该让她入土为安,既然如此,那我便陪你启程。”
两人很快收拾好,并没有通知其他人,带上姚雪儿的尸体,准备离开。
刚刚打开院门,看到有上百名女子站在道路两侧。
看到赵云后,上百名女子同时欠身行礼,当看向姚雪儿的时候,纷纷红了眼眶。
赵云沉吟后,抱拳回礼,没多说一句话。
李红鸾反应过来,这些女子,肯定是赵云拼死救回来的那些。
在遭受巨大的羞辱后,不是所有女子都选择自杀,而且,那些过错,本就不该怨在她们身上。
一路向外走去,越来越多的女子聚集,也不多言,都整理好妆容,向赵云欠身行礼。
李红鸾眼眶微红,女子失了名节,以后的日子里,终会遭受巨大压力,她们今日不来,以后还可以抵赖,咬死没去过半兽族军营,图个心里安慰,可是,为了送别赵云,她们还是顶着巨大的压力来了。
赵云一路走来,向数百名女子不断抱拳行礼。
长街终有尽头,两人翻身上马,不想多说任何话,省的惊动其他人,让这些女子可能遭受难堪。
不曾想,这些女子,比想象中还要勇敢。
“穿我汉霓裳,嫁我汉儿郎,而今凉山城内无男儿,要嫁就嫁赵氏云儿郎!”
声音穿过长街,回荡的很远,很远。
不少人听到后,看到赵云离开,有的男子羞愧的掩面而走,也有当日一起和赵云并肩厮杀过的士兵,拿拳头狠狠捶打胸口,大声喊道:
“恭送赵氏云儿郎!”
赵云再不回头,与李红鸾纵马渐行渐远。
一路上风平浪静,两人赶到天龙城,因为流云外宗内门弟子的令牌,进入城门不会有任何麻烦。
李红鸾找人打听到姚雪儿的家在哪里,两人一路沉默着赶过去。
在门外,听到激动的呜呜声,一个男子,泪如雨下,却说不出任何话。
赵云怔了下,已经认出,那是当初在凉上城外的马夫,那时候,他本可以清清楚楚的说话,现在明显被人割掉舌头,想要隐藏什么,可想而知!
很快,撕心裂肺的哭声响起,“我的女儿,我女儿啊。”
姚母由两个侍女扶着,看到栩栩如生,恍如睡着的姚雪儿,接连惨叫两声,昏死过去,众人慌乱的掐人中,拍打胸口。
好不容易缓过来,姚母不断抚摸着女儿的脸庞,嘴里只是无意识的啊,啊着,说不出话来,也哭不出声。
姚雪儿的父亲,青阳外宗大长老姚同木,闻讯赶来。
整个人仿佛瞬间苍老十几岁,胸口前不断起伏,姚同木张张嘴,说不出话,随即转过头去,不断抹眼泪。
李红鸾本以为自己修武后,心智坚毅,可是,看的这一幕后,再次忍不住红了眼眶。
赵云脸色分外平静,只是低声问了一句,“师姐,你来告诉我,张成义,还配活着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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