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要着急,这伤势一时半会的好不了,筋脉俱损,少说也得十天半月的,才能缓过劲来。”薄言归眉眼淡然,目光沉静,“奉劝一句,为了以后双腿还能落地,好好养着,莫要忧怒,免得到时候连腿都废了!”
语罢,薄言归慢慢悠悠的站起身来。
“薄言归。”李珏哑着嗓子,“你是不是怕本王对他们……对他们下手?”
薄言归转头看他,“知道你会下手,但本王没怕过。”
“是吗?”李珏满脸冷汗,“你要知道,会下手的不只是本王,还有汉王和忠王,他们两个又岂是省油的灯,你有本事动本王,可有本事……连他们都杀?”
薄言归忽然扯了扯唇角,笑得何其嘲讽,“你不会真的以为,汉王会举兵吧?本王动手,是想震慑汉王?”
闻言,不只是李珏,饶是一旁的刘旗,都跟着僵在当场,愣是吐不出半句话来。
“你们私下里与汉王联手,想着在宫宴当日,发起兵变,一举拿下本王,继而逼幼帝退位,自立为王。”薄言归从容不改,淡然如初,“可惜啊,打错了主意。临了的,汉王改变了主意,忠王仍是无动于衷。”
李珏忽然明白了一件事,薄言归出手,一则是因为自己威胁到了那对寡妇母子,二则是因为敲山震虎,以此来试探汉王和忠王的态度。
没想到的是,二人全然不为所动,眼见着他李珏被打个半死,被抬下去,亦是毫无作为……
“没想明白,问题出在哪儿了?”薄言归负手而立,“要不然你现在爬起来,给本王磕个头,本王勉为其难,为你释疑解惑?”
刘旗扑通跪地,“王爷恕罪,王爷恕罪!”
“哦,本王倒是高估了齐王,这一掌下去,想爬起来可就没那么容易了。”薄言归拂袖而去,头也不回,“好好养着吧,毕竟这身子这脑子,都需要补一补,实在是亏空得太厉害。”
李珏挣扎着想要起身,却是头一偏,冷不丁一口鲜血喷涌在地。
“王爷?王爷!”刘旗吓得连声尖叫,“太医,太医,快来人!”
大批的太医,纷涌而入。
薄言归站在檐下,瞧着太医纷纷进入房间,负手而立,面上无悲无喜。
“怕是能折腾很久。”景山说。
薄言归低低的咳嗽着,“该。”
“主上?”景山骇然。
薄言归摆摆手,“不妨事,豆豆呢?”
“这会还在长欢殿,云来派人来报,说是小公子很高兴。”景山低语。
薄言归掩唇低咳,“那就好。”
“主上要过去看看吗?”景山略显担虑。
薄言归摆摆手,“派人盯着长欢殿,别让人惊扰了他们,既然很高兴,那就不要破坏这样的高兴氛围。”
“是!”景山颔首。
薄言归回头睨了一眼,虚掩的房门。
这下子,能清静很久了。
出了太医院,温青山已然立在了宫道上,目光沉凝的盯着薄言归。
长长宫道上,空无一人。
唯有双方,四目相对。
瞧这形势,矛盾一触即发。
“人呢?”温青山冷着脸。
薄言归缓步上前,“汉王觉得,本王把人藏起来了?”
“本王只要你一句话,人呢?”温青山甚是执念,“薄言归,不管你耍什么花样,本王皆无惧。你最好想清楚,要不要把人交出来?”
薄言归负手而立,瞧着温青山缓步靠近,直至自己跟前,“汉王若是不信,本王也没办法。”
“他到底在哪?”温青山音色微缓。
薄言归敛眸。
“你自己也是当爹的人,理该明白本王的心思。”别看温青山方才强硬得很,到了这会竟有几分服软的无可奈何,“他愿不愿意见本王,是本王的家务事,跟王爷没关系。”
薄言归别开头,“宫外。”
温青山一怔。
“他已经回府了,愿不愿意见你,那就得看王爷您自个的本事了。”薄言归似笑非笑,“亲生父子又如何?生出的隔阂,怕是至死难消啊!”
温青山转身就走。
“王爷!”薄言归低唤。
温青山止住脚步,回眸看他,“还有事?”
“他想要什么,王爷应该心里清楚。”薄言归意味深长的开口,“孩子大了,总归有自己的想法,他不是你养在汉王府那几位公子,这是生了翅膀的雄鹰,早就不在您的掌控范围之内了。”
温青山面露愠色,“那也是我温青山的儿子,骨子里留着我温家的血!”
“你可知,他出行从未提过汉王府?”薄言归开口。
温青山面色铁青,“那又如何?就算再不愿承认,那也是铁打事实,哼,翻了天了他!”
原本,温青山拂袖而去。
“主上?”景山有些担心,“会打起来吧?”
薄言归低低的咳嗽着,“会。”
“那您还……”景山皱眉。
薄言归轻呵,“温青山是何许人也?你以为他是这么容易妥协之人?可现在,为了那个流落在外的儿子,愿意自毁承诺,可见这心里头的轻重缓急,分得很清楚。”
“所以汉王对这个儿子,还是很喜欢的?”景山了悟。
薄言归缓步前行,“这是唯一一个,不听话的逆子,叛出家门而不归,另立门户而不回,出门在外连汉王府都不愿提及,你想想这意味着什么?”
“奴才愚钝。”景山俯首。
薄言归只有两个字,“征服!”
“征服?”景山不解。
这话何意?
“越是得不到的东西,对温青山来说,越是执念不灭,越是想要征服。他纵横沙场多年,临了临了的,连自己儿子都制不住,岂非让人笑话?”薄言归目光微凛,“让这个儿子服服帖帖的回来,是他现在唯一想做的事情。”
李珏要动他,温青山岂能饶了李珏?
是以,李珏被伤,温青山视若无睹,甚至于有种借刀杀人的快感。
敢动他温青山的儿子,李珏是真的活腻了……
“这位公子,也是个有本事的。”景山低低的说。
薄言归想了想,“父子两一个脾气,就看谁拗得过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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