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二,撞!”
承受着一次接一次的沉重冲击,厚实的辕门摇摇欲坠。眼见即将破营,白波士兵却没有多少欣喜。只因半刻钟前,寨墙上的守兵又退了,就如同最初那般。m.bïmïġë.nët
轰隆——
在一声巨响之下,辕门轰然倒塌。
前列的贼兵暗自祈祷着,迅速冲入营中,然而最坏的情况依旧发生了。
只见第二座军寨里面,又是一座更小的营寨。其架设着床弩,底下安置许多拒马。还是那批守军,还是那副似笑非笑的表情。望向第三座营寨的崭新辕门,不知道为何,白波兵感到深深无力。
不说里边还有没有第四座,就面前这一座他们都不愿再攻。一个敌人没挨到,伤亡却已经过万,这仗怎么打?
“畜牲啊!”
“人岂能这般龌蹉!?”
尽管心中早有预料,可亲眼见到第三层寨中寨,韩暹面色铁青。
胸中更是无比恶心。
但事已至此,除了继续还能怎样,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他已是骑虎难下。
“兄弟们,相信本将最后一次,攻破此寨便能直捣守军腹部!不过两天时间,乡勇能建这三层营寨已是极限!”
“绝不可能还有第四层!”
高举大刀,韩暹下令进攻。
但士兵未有动作,一个个踌躇不前。
忽然几个兵卒转身就跑,众目睽睽之下,竟当起了逃兵。韩暹见状双眼圆睁,就要让亲兵将那几人抓回斩杀,可他话语还未曾出口,就见越来越多的士兵加入逃亡队伍,这种情绪蔓延的极快……
刚开始只有百来人,眨眼间便发展成数千人一同逃亡。韩暹怒不可遏,却又无能为力,只能不断演说,规劝还未溃逃的部下稳住阵脚。这一幕变化,被营寨上的官军全盘目睹,顿时蔑笑四起。
高顺一直在注意场中情况,见到如此良机岂会放过,登时一声令下。
紧闭的辕门,终于首次从内部开启。
“建功立业就在今天!”
“将士们,随我出击!”
俊面战将赵云一马当先,其手持亮银枪,随夜照玉狮子風馳電掣,身上银甲铛铛作响。三百披戴袖筒铠的重装骑兵,与三百手持劲弩的弩骑兵,汇合荀家调拨的五百长戈轻骑,共计一千一百名骑士,列成箭头战阵,紧随赵云冲锋。
“呜呜~”
骑军冲出辕门,雄壮的号角才堪堪响起。高顺亲自率领八百陷阵营,尾随骑军出营。南北两面门户也同时开启,曹仁张扬二将也各帯一千步卒加入战团。
首次出击,义师便全军押上。
军士装备精良,容光焕发,流露着精悍之势。他们怒啸冲锋,刚一出现便彻底击垮了白波军最后的心理防线。
攻守之势瞬间逆转,韩暹有些迷茫。
先前攻营拔寨,本就是为了与乡勇决一死战。眼下官军自己冲出营地,为何麾下部曲便做鸟兽散了?守军放弃地利出来正面交锋,不正是他们所期望的吗?
原先屠猪卖酒,半道出家为将官的韩暹,对此情此景无法理解。
但这不妨碍他知道自己败了。
彻底败了。
“撤!立刻归回本阵!”
朝心腹嫡系交代一声,韩暹调转马头就欲逃亡。然而一点寒芒闪过,一支不知何处飞来的箭矢,瞬间扎入他的头颅,铜盔左右皆被贯穿。连惨叫都未曾发出,这名白波悍将便直挺挺坠马而亡。
“将军!”
“保护将军!!”
瞧见韩暹坠马,其身旁的亲卫们一拥而上,将主家层层保护起来。
然而待他们看清韩暹的伤势,却只得齐齐悲呼一声……
“将军神射!”
汹涌向前的官军阵列中,张扬弯弓搭箭,不断精准射杀贼兵头目。
随着韩暹中箭坠马,四周士兵无不为张扬叫好。然而后者却未有应和,刚刚那箭他看得真切,并不是他放的。
从角度看来,放出这暗箭的,竟就是贼军自己人。看来这号称众志成城的白波军,也并非铁板一块。不过战事在前,张扬也懒得多想,其指挥着本部兵马迅速向前,包夹被骑军打散的贼兵。
此刻战场已然一边倒,数万贼兵落荒而逃,几千官军穷追不舍。
看起倒真是离奇。
——————
“逆贼休走!”
大喝一声,赵云接连出枪,顿时带走十余条性命。鲜血溅红了他的战袍,却令他的斗志燃烧得更加热烈。
昔日乡间,子龙便敢孤骑闯千军。如今千余名晓勇骑士紧步伴随,敌寇人数虽众,却只有抱头鼠窜的份。
“除奸讨恶,卫我河山!”
杀得不够痛快,赵云再次啸叫。其策马疾驰,竟一马当先脱离军势,狠狠冲入密麻的贼兵阵列。见敌将居然这般狂妄,不少白波溃兵也被激起血性,些许自视勇武之士,提刀便是大步杀来。
“来的好!”
目有精光,赵云枪如惊雷,似乎快出残影。往往贼人还未有反应,喉头便掠起团团血雾。这些白波精锐,在白马战将面前,竟连一个照面都撑不过。
噔噔噔——
赵云先入,千余铁骑随后便至。
宽阔的骑阵直冲而来,附帯着踏破一切的气势。这一刻,大地仿佛都在震颤。
跑在最后的白波兵闻声回头,顿时骇得面色惨白,魂不附体。未等他们做出应对,骑军便杀了进来。首列的重装骑兵挺出骑枪,都无须刺击,只需借着冲劲对准前方,便叫敌军无可抵挡。
无有甲胄护体,血肉之躯何其脆弱?
锋锐的枪矛刺入躯体,在巨大惯性的作用下稍稍抖动,就能使得血肉横飞,四处都是残肢断臂。
骑阵两侧,是荀家的持戈轻骑。
这些骑手未经战事,故此未被安排在首列。虽身处两翼,他们那长达一丈的战戈,还是给贼兵帯来了惨重伤亡。
长戈始见商代,历经多代王朝更迭,一直都是擅战之兵。无论尖头还是横刃,在高速移动下,都能轻易撕裂敌军防护。面对铁甲尚且不惧,对阵轻装步兵,自然更是肆意收割。特殊的设计……
使长戈即便撞上盾牌,往往也能直接将其砸碎,可谓之所向披靡。
相比前二者,骑阵中间的弩骑兵,表现就难免逊色些许。尽管手弩强劲,但装填繁琐,临阵不过三矢,冲入敌阵后便要拔出马刀作战。虽然斜身挥砍也有成效,但还是无法与骑枪长戈媲美。
“杀啊!”
“除奸讨恶,卫我河山!”
骑士们怒吼着,不断汹涌冲杀。一路势如破竹,所过之处卷起血雨腥风。
宛如刀切豆腐,骑阵左突右杀,不受丝毫阻碍,在溃军中肆意行进。很快逃亡的白波兵从一个整体,被强行分割成数个小战团。义师步卒迅速跟进,以包抄夹击之势,将一个个战团分而围歼。
随时间流逝,场上溃军肉眼可见的愈来愈少。幸存者也都是拼命狂奔,只恨爹妈少给自己生了两条腿。
营寨上,初临战事的荀衍震撼不已。
本想着以寡敌众,便是得胜也会损伤惨重,未曾想竟是这般走向。
察觉到荀衍的心思,其身旁的荀攸微微一笑,抚须道:“兵不在多而在精,将不在勇而在谋。”
“我军百战之师,刀甲皆为上品,再者以逸待劳占尽优势。贼军乌合,朝不保夕,莫说兵器,甚至还要为饭食担忧。他们敢战,无非凭借一腔血勇。”
“我先以数道营寨挫其锐气,那一口气耗尽了,他们如何与我军争锋?君不知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么?”
荀衍颔首,叹息道:“如何不知?”
“只是从未想到义师能做到这步。”
“主家麾下猛将如云,随便一二便不知远胜韩暹之流几何。如此战况我早有预料,义师堪比王朝精锐,又岂会折戟于草寇?今朝讨贼,不过一个开始。”
荀攸淡笑展臂,自信道:“往后主家会一路凯歌,破异族、收朔方,练新军、镇不臣,休若,你信与不信?”
听闻此话,荀衍神情一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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