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坐在白毛对面，向着白毛微微欠身，说：“该对您说的话，前边那些部门的人已经说过了。”
“我现在过来，是想告诉您一件事。”
白毛仔细打量着眼前这个人。
如果把这个世界上的行家们用一个金字塔来划分等级，那么眼前这个人一定是金字塔上层的那一批。
也就是最接近塔尖的那一批。
至于塔尖是谁......
不知道为什么，一想到这个问题，本来面对眼前这个夏国光头还有些紧张的白毛忽然一下就不紧张了。
他看着眼前人笑道：“您说。”
名为“龙十三”的光头似乎是感受到了白毛的心理变化，他故意盯着白毛沉默半晌，然后缓缓说道：“没错，我是打不过杨宁，但是......”
“我能打死你。”
白毛：“？？？”
没理会白毛疑惑的神情，龙十三盯着他继续说道：“就现在你和我的距离，我完全可以在他救下你之前，先一步打死你。”
“即便事后杨宁怎么着我，那也是打死你之后的事了。”
白毛：“......”
稍微活动了一下身体，白毛换了一个舒服的坐姿，他慢慢翘起自己的腿，放到了身前的桌子上。
用那锃亮的皮鞋鞋底对着眼前的光头，还配合着嘴里哼唱的小曲，轻轻晃动着。
“偶像距离我应该有一千公里远。”
“而光头先生你，距离我，这应该是一米远？”
白毛眉毛一挑，讥讽道：“这位光头先生，听你的语气，似乎对在一个千里之外的人反应过来之前，先一步打死距离你只有一米远的我这件事，非常的荣幸？”
“不是非常荣幸，是非常非常的荣幸。”
龙十三并没有因为白毛的嘲讽脸上出现任何情绪变化，他反而是顺着白毛的话继续说道：“中州到这里没有一千公里，差不多七八百公里。”
“但即便是这个距离，能在他出手之前把你打死，也是一件非常非常难得的事。”
白毛：“......”
“有多么难得？”
龙十三脸上露出一丝虔诚的恭敬之色，缓缓说道：“就如同普通人不用任何装备，徒手攀上世界最高峰那么难得。”
“世界上能做到这一步的人，一双手能数得过来。”
白毛感觉这光头说话的语气好像有点不对劲。
停下晃动的腿脚，上下打量着对方，他试探道：“咳、那个，难道，你也是偶像的粉丝？”
龙十三：“......”
刚刚面对白毛的讥讽他没有生气，但此时白毛这一句话成功让龙十三眼底生出一丝火气，“妄语！”
“我就是我！不是谁的粉丝、谁的面条！”
“哦哦，您别激动，是我说错话了！”
说着，白毛又开始晃动着自己的腿脚，主打的就是一个根本没把对方放在眼里。
即便他能感受到这个龙十三很强。
但那又如何？
还不是得靠着威胁来恐吓自己？
实际上根本不敢把自己怎么着。
若是真敢，也不用这么恐吓了。
面对白毛的轻蔑，龙十三并不是很放在心上，其实他更介意刚刚白毛说自己是某人粉丝的事。
拿出一份文件，龙十三一笔一画在上边写着，同时说道：“不错，你可以认为我现在是真的不敢打死你。”
“但请你记住和前边我那些同事们的约定，如果你不守规矩......”
说着，停笔。
他视线越过面前白毛的皮鞋，盯着白毛的双眼，说：“那，我真的会打死你。”
白毛是真的无语了。
他一脸生无可恋的样子，说：“拜托了大哥，其实你们真的不用这么害怕我，我是一个非常非常守规矩的人！”
龙十三看了一眼桌子上放着的教廷通缉令，继续写字。
白毛争辩道：“喂、喂！那个东西说明不了什么！那只能说明有个老头子不喜欢我泡他手下的女牧师！”
放下笔，龙十三拿着桌面上全部写着“同意入京”的文件走到白毛面前，向他伸手说：“恭喜你，安检通过。”
面对龙十三伸过来的手，白毛冷冷一笑，脸上尽是鄙夷。
忽然，他全身一个激灵，猛地一颤。
然后，白毛一点一点把脚从桌子上拿下来，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西服，面带微笑，非常绅士地握住了龙十三的手，恭敬说道：“谢谢。”
对于白毛的变化，龙十三一点也不意外。
他转头往这安检室的墙壁上看过去，只见上边出现了八个血红的大字：有点*数，懂点礼貌。
目送白毛离开，龙十三看着墙壁上的字，迟迟不动。
......
“北寺街胡同，六号。”
穿着一身白色的西服，打了一个血红的领带，手里提着一个银色的手提箱，白毛坐上出租车，直奔燕京市区。
这一日的燕京似乎没什么不同，该有的早高峰还是有，一路上堵堵停停，出租车师傅总算是把白毛送到地方了。
齐家大门前，昔日的王府大门打开着，里边飘出丝丝饭香，还有人在唱戏。
站在门前，白毛嘴上嘟囔着“要有礼貌”，手上理了理自己的衣服，又拿出一张纸，对着上边的文字一个字、一个字地小心阅读。
那是杨宁给他的“行动说明”。
来来回回把行动说明反复读了好几遍，把每一个字都记在心里之后，白毛拿起手提箱，脸上泛起微笑，昂首走进了齐家大门。
今日的王府大院里搭了个戏台，戏台前摆了几张圆桌，齐家老小正坐在桌旁，一边看戏，一边吃早饭。
本来应该是非常热闹的场景，但看那齐家人的脸色，一个比一个难看。
白毛到的时候，戏正唱得热闹，他也不吭声，自己走到戏台前正中间的一张圆桌旁，找了个空位坐下。
从桌子上拿起一把瓜子，一颗一颗扔到嘴里嚼着，白毛不知道这东西该怎么嗑，他一边嚼瓜子，一边看着戏台上唱戏的人傻呵呵直乐。
自打白毛一出现，整个王府大院里本来就如丧考妣的气氛瞬间更加冰凉。
大人们一个个颤栗不已，小孩们似乎还不明白即将要发生什么。
有一个齐家小孩对着白毛好奇道：“你看得懂京剧吗？”毣洣阁
白毛嚼着瓜子笑着摇头：“看不懂。”
小孩：“那你傻笑什么？”
白毛：“偶像说，要有礼貌。”
这个时候，戏曲声停，一场戏结束。
白毛放下手里的瓜子，看着与自己同坐一张桌子的齐家家主齐文杰，笑着说：“您好？”
“他们的节目结束了，那，我的节目就要开始了哟！”
说着，白毛打开手提箱，露出里边放着的一把手枪，配套的还有消音器。
将手提箱里的一份名单推到颤栗不已的齐文杰面前，白毛笑说：“本来嘛，偶像对你们齐家的破事一点都不感兴趣。”
“这天下恶人太多了，如果都要偶像动手，那到最后遭殃的是这个世界。”
“所以偶像一向都是随缘而为。”
“这次是你们自己跳出来，缘分就来了。”
拿起手枪，白毛不急不慢地为其装上消音器，用手帕轻轻擦拭，“偶像的处事方针是一命抵一命。”
“你们齐家上上下下一共沾了十五条人命，其中有两个人是该死的，因为动了你们家族利益被做掉了，这两个不算，还有十三条。”
“除此外你们齐家还有一位名叫齐勉的晚辈功勋卓著，一个人救了五个人，再减去五条，还有八条人命。”
拿着擦好的手枪，白毛看着浑身哆嗦的齐文杰，微笑着说：“所以，这八条命，就是你们齐家该还的。”
“偶像很开明，他让您这位齐家家主自行选择其中七条人命，另外一条......”
白毛看向低着头、全身被汗水打湿的齐安邦，笑了笑，又指着桌子上的名单，说：“老爷子，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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