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筠的动作很快,她忍着倦意沐浴完毕后,嘱咐侍女们回偏屋守夜。
“殿下,不需要奴婢在外间侍候吗?”连翘恭敬地问道。
虽然她们的主子一向不喜下人贴身侍候,但主子宽厚是主子的事,身为下人,她应该更得尽本分,该问到的事情,必须要多问一嘴。
“不必,公主府不似在宫里那么多规矩,本宫若是有事就会唤你。”
连翘见暮筠躺下后,乖巧地将大部分灯盏熄灭,只留了一盏烛光幽微的香烛,以备主子起夜时的不时之需。
相处这么久了,暮筠身边的下人都应该了解自家主子的性子,如果需要她时时立威才能镇得住他们,那这批下人她迟早会给换了去。
若是每天都要对下人们冷脸端架子,她宁愿身边少点侍奉的人。
好在贴身侍候的贴身丫鬟巧遇和连翘都比较懂事,这一世她没再为不听话的下人们而心烦。
等连翘她们走后,暮筠起身将里间外间的门闩都插好后才躺回床榻。
哼,你让我给你留门我偏不!不过呢,窗户倒是留了条小缝隙吧。
暮筠寝屋的大部分布置和所用的日常寝具都和清韵殿无异,怕的就是暮筠会因用的不习惯而休息不好,这些都是贴心的曹公公嘱咐下人做的。
所以一回到熟悉的床榻上,腿都快溜折了的暮筠意识很快渐渐模糊,不过她心里有事惦记着,一直没有沉沉入睡。
一声“吱呀”的轻轻碎响传入耳畔,暮筠立刻睁开眼睛。
随后传来的,是一道懒散又清朗的男声。
“夫人真是过河拆桥,刚帮你解决完麻烦事,结果连门都不给留一个。”
暮筠的身体反应比脑子还快,她“唰”的一下坐起身,用力眨了眨迷蒙的眼睛,待眼前的一切逐渐清晰,她将视线落在一半身子懒散地沐在月色中的卓凌初。
“明明是你的主动出现给我添了麻烦,你不知道你走了以后我浪费了多少口舌来解决你的存在吗?另外,程致我还对付不了吗,那么多人在呢,他又不能对我做什么。”
暮筠后面的话说起来很心虚,讲真的,程致那个疯子,被逼急了的话,什么惊世骇俗的事都能做得出来。
卓凌初倚靠在窗前,任由月色在他那张玄色面具上镀上一层金纱。他的眉梢挑了挑,“所以,夫人是怎么解释我的存在呢?”
暮筠往身后放了个软垫,试图让自己坐得舒服些,听见卓凌初的问话,她想都没想,直接答道:“说你是本宫的面首。”
卓凌初立刻脸颊发烫,好在烛火幽微,月色朦胧,想必暮筠是看不清的。
可眼神极好的暮筠那能放过初公子那红红的耳垂,她捏起薄毯遮在面前试图掩饰脸颊上漾起的笑意,可微微耸动的肩膀却出卖了她。
卓凌初扶了扶额,糟糕,又被她调戏了,不过,有件事他得问一问。
“夫人平日也是和初一这么逗趣的吗?”虽然初一不喜欢女人,但想想还有其他男人时不时被暮筠调戏,他心里还是不太舒服,“如果男主子知道夫人平日喜欢调戏流影阁的暗卫,男主子会不会不高兴呢?”
“我管他高不高兴,对,不止你和初一,只要是你们那个什么‘阁’的人,我都很喜欢,十八那种壮壮的,也别有风味。”
暮筠忽然想起了什么,赶紧掀开被子趿上鞋子走向窗边的斗柜。
杏色的丝绸中衣松松地挎在暮筠纤薄的肩膀上,泛着流光的衣角随着暮筠的走动如同水波般荡漾。
眼前的少女的距离与卓凌初越来越近,一步一步,仿佛都踩在了他的心上。
卓凌初的喉结微颤,刚刚脑海中醋意翻腾的话想说也说不出来,最后呈现在脸上的,又是一副幽怨委屈的模样。
暮筠刚取出斗柜抽屉里的小药瓶,一抬眼瞧见他那个样子,唇角不由之主地牵起,她轻笑一声,抬手将小瓷瓶塞到卓凌初怀里,“逗你呢,自己吃自己的醋,有意思吗?”
卓凌初并没有将小瓷瓶接到手中,而是紧握住了暮筠那香软嫩白的小手。
“夫人你在说什么呢?什么叫自己吃自己的醋?”
暮筠试图抽出自己的手,可卓凌初实在握得太紧,试了几下后索性放弃了。
“初公子别装了,我早就认出你来了,”暮筠眉眼微抬,嗔怪地瞥了他一眼,“不知道你为什么要搞这种戏码,是想考验我,看看我会不会重复爱上你?”
重复爱上他?重复?那岂不是之前就......
卓凌初感觉自己的心跳空滞了一瞬,下一秒,他不假思索地稍加用力,将暮筠猝不及防地拽入自己怀中,眼看着她那张惊愕的小脸霎时紧紧贴近自己的胸口,卓凌初的心跳更不受控制地随意乱跳了起来。
世间所有的约束仿佛都不复存在,这一刻,他只想将怀中的女子揉进自己的身体里,融进自己的血液,将自己的心脏挖开个洞,好好地将她藏入其中。
“筠儿......”他的下巴抵在暮筠的发心,眼眸浅浅垂着,口中低声喃语,“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想你......”
暮筠抬起了眼眸,微润的眼眸如同秋水般潋滟,“为什么要带着面具见我?”
“因为上京城有好多认识我的人,我现在不能暴露身份,对不起,我不该以此逗你的......”
“小样,带个面具我就认不出来你?我这没有别人,摘下来吧?”
看着暮筠的眼底攀上了云霓之望,卓凌初笑了笑,抬手按下耳后的暗扣,一双如同寒星碎玉,令暮筠魂牵梦萦的凤眼立刻出现在坠入了她的眼眸。
眼前的女子笑了,她的眼中有笑意漾开,宛若揉碎了星光,令卓凌初陷了进去后就再也跳不出来。
他柔了声音,“这么开心?”
“嗯。”
当然开心,这世间,除了他,没有第二个人拥有这样的凤眼星眸,今日终于又见着了。
暮筠抬手抚了抚卓凌初脸上的浅浅印痕,脸上的笑容褪去了些,“有面具遮着,不能看清你漂亮的眼,以后在我面前,不许戴面具了,好不好?”
“好。”
“答应的这么痛快?”
“你说什么都好。”
“那把衣服脱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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