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持虽然是出家人,可到底还是慈悲为怀,知道宋观南这样做是为了天下好,当即就让庙里的僧众带着锄头,去把寺庙北边的荒地翻了出来。
这倒是让宋观南眼眶湿润了些许。
她曾经无数次设想过自己会不会因为身份的问题被住持拒收,可住持不但没有,反倒是让她安安稳稳地在庙里面住下来。
似乎是察觉到了宋观南情绪的波动,一边的住持笑了笑,似乎并不觉得自己这样做是在给宋观南行方便。
他轻声安抚宋观南:“这是有利于天下百姓的大好事,只是用一下老衲这周边的土地而已,哪里算得上什么大事?”
宋观南喉头发梗:“多谢主持。”
住持轻笑着摇摇头,似乎是在示意宋观南不用这样客气。
宋观南眯起眼睛笑了笑。
住持盯着宋观南,忽然间问道:“老衲看施主这眉心生纹,想必是多烦忧,多思虑,大好的年华,莫要被琐事困顿。”
宋观南听见住持的话,微微一怔,下意识地就用手去摸自己的眉心。
眉心一片平滑,并没有什么纹路。
宋观南不解地看向住持。
住持轻笑:“细纹不是皱纹,施主风华正茂,哪里会有皱纹呢?”
宋观南点了点头,但还是下意识地去抚摸自己的眉心。
一边的沙弥看着宋观南这样在意眉心的细纹,也开解她:“施主不必忧虑,这眉心生纹,反倒是显得施主端庄肃穆,不似寻常脂粉。”
小沙弥笑意盈盈地对宋观南说道。
宋观南轻轻点头,算作是接受了小沙弥这算不上开解的开解。
就在宋观南在疑惑自己是不是真的忧思过度的时候,又有贵客临门。
“帝师好不潇洒。”
铁器碰撞的声音从宋观南身后传来。
这个声音……
宋观南立刻回头,看向了朝自己走来的莫太尉。
莫太尉的身上已经穿上了轻甲,却是极为细节地把自己的佩刀放在了山门之外。
宋观南看向他:“怎么来找我了?”
莫太尉啧了一声:“马上出征,这很有可能是老夫与帝师见的最后一面。”
宋观南看了一眼坐在自己身边的住持,随后起身带着莫太尉往寺庙外面走去:“太尉对自己就这样的没信心?”
莫太尉摇了摇头,眉眼间格外的释然:“就怕有人不想看到老夫活着回来。”
宋观南点了点头:“这倒是,不过太尉放心,这朝中,总会有人不希望他好过。”
听见宋观南这样说,莫太尉的脸色变了一下,随后看了看周围,见没有人注意才继续对宋观南道:“你这话可不能让旁人听到了,他地位不稳,最是需要人表忠心的时候,帝师可要把握好机会啊。”
宋观南嗤笑:“轮不到我去表忠心,再说了,我说我为他效力,他也不会真的相信我。”
“那这样下去,帝师在朝中的位置越来越偏离了。”
宋观南轻轻摇头:“太尉不懂,我自有打算。”
说到这里,宋观南垂眸看着地面上湿糯的土壤,还有几株野草在横冲直撞地摇晃。
莫太尉正色道:“老夫也不知道能不能看到帝师叱咤风云了,还请帝师,让老夫明白一次。”
这还是莫太尉第一次这样直接地问宋观南的目的,她诧异地看了莫太尉一眼:“怎么?不怕知道的太多被我灭口?”bïmïġë.nët
莫太尉苍老的脸上满是笑意:“左右都要死,你若是成事,自然不能亏待老夫,你若是事败……和老夫好像关系也不大。”
他说得很是坦诚,宋观南轻笑:“是啊,我做什么,都不会牵扯到太尉的头上,毕竟他现在的眼中钉和挡箭牌,都是我。”
说到这里,宋观南的语气变得有些无奈。
莫太尉的脸上挂着笑容,似乎是在鼓励宋观南把一切和盘托出。
宋观南沉默了片刻,只问了莫太尉一句话:“曾经,在我还不是帝师的时候,朝中对我颇有微词。”
她的声音很轻,一下子就把莫太尉拉回到了那个流言漫天的时间段。
莫太尉怔了一下,随后点头:“是有这样一段时间,可老夫不信。”
宋观南笑着摇摇头:“那样荒唐的事情,太尉要是真的信了,也不可能成为太尉。”
随后宋观南回想了一下:“最开始的时候,说我是右相赐给当时太子的通房,名为伴读,实为姬妾;后来又说我叔侄共侍,好不风流。”
说到这里,宋观南竟然还有心情笑上两声,似乎是在嘲讽流言的虚伪。
“后来的事情,老夫也有所耳闻,说你心狠手辣,连右相这样的恩人都能够背叛。”
莫太尉帮宋观南接上了后面的话。
宋观南点了点头:“再后来,又说我不知道什么时候爬上了先帝的龙床,可笑至极。”
听见宋观南这话,莫太尉也笑了:“先帝啊,先帝的身体不好,早年间在燕齐的时候伤到过,不然这样多年,贺贵妃也不可能无所出啊。”
宋观南轻轻摇头:“他们不在乎真相是什么,他们只想用我来把水搅浑,然后用我做图谋开始之时引言的谈资。”
“不然……为什么在我被封为帝师之后,所有流言的烟消云散了呢?”
莫太尉没有说话,只是顺着宋观南的视线看向了远处层叠的山峦。
宋观南嗤笑一声:“归根结底,是因为他们不如我,却又想要证明自己,似乎只有诋毁我的清白,才能够让他们在那混乱的,没有出路的圈子里面稍稍心安。”
她说得很是直白,反倒是让莫太尉哈哈大笑:“你这话说得对,老夫平素最讨厌的就是那些书生,总是鼻孔比眼都要高一些,实际上白白长了一个人模样。”
随后,莫太尉像是反应过来了什么:“那帝师呢,当真没有遇见过合适的人想要共度余生吗?”
宋观南不解地看向莫太尉:“余生?太尉糊涂了,我是帝师,余生……总归还是要给这个国家的。”
她说得云淡风轻,可莫太尉却不解:“帝师大才,当真不考虑寻一青年才俊,绵延帝师的才干?”
宋观南轻轻摇头:“太尉,我是帝师,师父在书院里面做先生的时候,曾经说过,没有我的时候,师父喜欢给学子们讲经,把所有学子都当做自己的孩子一样看待。
可有了我之后,师父总是希望多教我一些,再让我多读一些。”
宋观南顿了一下:“如果有了自己的孩子,难免就会有了私心,而做夫子不同,桃李满门,也是人生乐事。” 笔迷阁为你提供最快的卿本蚍蜉更新,第443章 她的人生乐事免费阅读。https://www.bimige.ne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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