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观南看了看站在自己身边的金吾卫:“放心,我不会跑。”
可是宋观南无奈的话语并没有什么用处,金吾卫的人带着宋观南走了程序,随后来到了贺聿龄的牢房。
“进去吧。”
金吾卫的声音没有一丝一毫的欺负。
宋观南看着面前刚刚被狱卒打开的门,啧了一声:“你们就这样放我进去,不跟着个人进去听听我和他聊什么吗?”
可是身边的金吾卫没有说话,就好像是执行完指令之后原地待命的机器人一样。
见他们都不理会自己,宋观南有些无奈地叹了一口气,随后抬脚就要往里面走去。
忽然间,宋观南回头看向了他们:“这脚镣也不解开吗?”
可是不管宋观南怎么问,他们都没有任何的反应。
宋观南一时间觉得很是荒谬和不真实,明明自己不是犯人,只是想要见贺聿龄一面,说一些话而已。
可是现在却搞得好像她是被押送的犯人一样。
即使如此,宋观南还是叹了一口气,转身往里面走去。
诏狱的环境的确是不错,宋观南刚刚走了两步,就明显感觉到了诏狱里面的空气要比死牢里面的好上不少。
她一步一步地往里面走,任由自己的脚镣碰撞发出的金属声响回荡在死牢里面。
当宋观南看到贺聿龄的一瞬间,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了笑来。
贺聿龄自然早就听到了脚镣碰撞的声音,只不过他没有想到,进来的人竟然会是宋观南。
他满脸意外地看着宋观南,不由地轻笑一声:“你怎么也进来了?难不成……讨好皇帝老儿失败了?他不信你?”
贺聿龄的声音里面有着掩饰不住的嘲弄,仿佛看见宋观南如今的样子很是开心一样。
宋观南没有说话,只是一步一步地走到了贺聿龄正对面的地上,不顾地上的尘土坐了下来。
反观贺聿龄,正坐在蒲团上面,一脸玩味地看着宋观南。
宋观南微笑着看他:“右相,许久不见。”
“的确是许久不见,我以为你会步步高升的,没想到……”
贺聿龄的视线落在了宋观南的脚镣上面,嘴角微勾。
宋观南自然明白贺聿龄在说什么,她手指轻轻挑起自己脚踝上面的脚镣。
“看到了吗?为了见右相一面,皇帝防我防成这样。”
说到这里,宋观南上下打量了一遍贺聿龄。
只见坐在她正对面的贺聿龄从容不迫地呆在诏狱里面,仿佛即将到来的审判对于他来说算不上什么大事。
宋观南笑了笑:“看您在这诏狱里面过得不错啊,比我当年的死牢好的可不只是一星半点。”
听见宋观南这话,贺聿龄嗤笑一声:“所以为什么诏狱是关押百官的地方?”
宋观南没有说话,只是低头把玩着自己脚上的脚镣。
贺聿龄见宋观南不说话,反倒是问她:“你来找我做什么?”
宋观南想了想:“没什么,就是想来看看右相过得怎么样,毕竟,马上您就要去到另一个地方了。”
贺聿龄看着宋观南笑眯眯的模样,嗤笑一声:“当年把你从死牢里面救回来的时候,我可没有想过会有这样一天。”
宋观南微笑:“您该想到的。”
贺聿龄摇了摇头,脸上竟然罕见地出现了一种名叫释怀的情绪:“我没想到你从一开始,就是一把有着自己想法的刀。”
“也许……我错就错在当年听说了你对上的下阕之后,对你‘念念不忘’这么多年。”
贺聿龄垂下头,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这次是我算计不够,没有算到那么多的变数,功亏一篑。”
宋观南没有说话,只是看着贺聿龄,
她就这样平静地看着他,不知道是在看什么。
贺聿龄对上宋观南的视线:“有一句老话,尽管你可能已经听过了,可是我还要提醒你。”
“右相请讲。”
宋观南轻声说道。
贺聿龄看着宋观南的眉眼,随后慢慢悠悠地念到:“狡兔死,走狗烹……”
宋观南轻声接上了后面一句:“飞鸟尽,良弓藏。”
“对,你当年攀上皇帝的时候,用的是我的秘密吧。”
贺聿龄说起这话的时候,没有一丝一毫的试探,反倒是无比的笃定和确信。
宋观南没有否认:“您心里有数的,问我也没有什么意义不是吗?”
“也是。”
贺聿龄笑着点了点头。
他看着宋观南,有些感慨地说道:“当年把你就好来的时候,你死气沉沉的,看上去一点也不像是现在这样活泼。”
宋观南听见他这番话先是怔了一下,随后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您说得对,当时在死牢里面呆久了,长时间没有人和我说话,难免会孤僻一些。”
贺聿龄摇了摇头:“不一样的,那时候,你像是一尊,没有人心的木偶。”
“可我现在有新的目标了。”
宋观南也没有想到,两人在真正撕破脸之后的第一次见面,竟然没有想象当中的剑拔弩张,反倒是贺聿龄像是接受了这样的现实,只是在像以前一样和自己说话。
“哦?”贺聿龄做出洗耳恭听的表情来。
可是宋观南并不打算和他说太多,只是笑着搪塞过去:“算不上什么大志向,只是不希望再有那么多的人受到无妄之灾罢了。”
贺聿龄自然也清楚宋观南不打算和自己说实话,他看着宋观南,慢慢悠悠地叹了一口气:“等我死了之后,要不了多少长时间,咱俩还能再地下见一面。”
“放心,不会的。”
宋观南笑着否认他的说法、
贺聿龄显然是不相信宋观南的话,自顾自地摇了摇头:“你不要骗自己,皇帝是个什么样的人,我比你清楚。”
“当年是我把他带到长安里面的,没有我,他不可能是皇帝,现在我倒了,你?”
说到这里,贺聿龄轻笑了一下:“你一个靠算计我上位的女子,能落得到什么好处?”
宋观南笑了笑,依旧是没有说话。
贺聿龄也不急,只是慢慢悠悠地念道:“自古帝王多寡恩,眼中臣犬黎民豚。”
宋观南点了点头:“右相教训的是,但……右相如果看轻我,那就是右相瞧不起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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