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嘉不可置信地抬头。
虽然是白日，但洗手间内并无多少日光，天花板上亮起的灯令她受伤的眸子暴露在男人眼中。
她艰涩地咽了咽口水，还未来得及说什么，外面便响起了沈衍的声音。
“柔嘉？你在里面吗？”
柔嘉身体一怔，倘若沈衍看见她和沈绪这般模样，该作何想？
她神色慌乱，正犹豫着该不该回应，余光却瞟到身前的男人全然是一副淡定的样子。
她心头一怔。
沈绪当真如此嚣张？
他不是沈衍的小叔吗？
他就不怕被对方发现？
可这男人表现出来的样子，哪里像有丝毫的畏惧？
想起刚才他在客厅顶撞沈老爷子的场面，柔嘉只觉头疼。
她是个怕麻烦的人，当下只能暂且放下刚才的不愉快，抬手扯了扯对方的衣服下摆。
眼神里充满了求助。
沈绪冷漠地拂掉她的手，状似就要走出去。
见状柔嘉心中一紧，压低的声音充满祈求，“沈绪，算我求你了。”
话音落下，男人脚步未停，柔嘉认命般地迈开脚步。
心想麻烦就麻烦点吧，她怎么会想着沈绪会帮自己解围呢。
他都敢明目张胆的在沈家强吻自己未来的侄媳，又怎会在乎被沈衍发现？
只不过还未走出去，柔嘉就听见外面两人的对话。
“小叔？”
沈衍看起来有些意外，他以为沈绪早已上楼了。
“嗯。”
沈绪不冷不淡地应了声，越过他往前走。
路过沈衍身旁时，他没什么情绪地开口，“她不在这儿，我过来时看见她去外面接电话了。”
这个她指的是谁不言而喻。
柔嘉提着的神经终于松了下来。
两人的脚步声一前一后走远，她闭了闭眼，眼睛里满是疲惫。
幸好沈绪还没到丧心病狂的地步，否则今日还有些麻烦。
她走到镜子前看向里面的女人，嘴唇红肿，口红被沈绪摧残得所剩无几，发丝也显得十分凌乱。
柔嘉咬了咬牙，今日这些变故太过突然，以至于一向镇定自若的她有些措手不及。
对于沈绪是沈衍小叔这件事情她有些措手不及。
如今的沈绪对她来说太过陌生，照今日这些羞辱来看，只怕他不会放过自己。
想到这里，柔嘉头又疼了起来。
她快速补了个妆，整理好自己的情绪，才离开了洗手间。
从侧门绕过去，刚好看见前来寻她的沈衍。
“打好电话了？”
沈衍语气温柔，仿佛并没有将她迟迟未归的举动放在心上，还体贴地出来寻她。
作为男朋友，柔嘉觉得他应该是合格的。
她愣了愣方才想起刚才沈绪离开时的说辞，笑了笑，走过去亲密地挽上男友的胳膊，“打好了，回去吧。”
“好。”沈衍不疑有它，两人往客厅走去。
三楼。
男人高大的身影立于窗边，视线落在挽着手走进客厅的那对男女身上。
脸色沉了下去，眼神晦暗不明。
周围的空气貌似也染上了几分阴郁。
沈绪指尖夹着一截燃尽的烟，皮肤传来灼痛感。
他将烟头掐灭扔进一旁的垃圾桶，放下窗帘往回走。
柔嘉，我们的故事才刚刚开始。
……
从沈家回来已经过去一周，柔嘉却还是会在深夜惊醒。
此刻她大口喘着粗气，抬手摸索着打开床头柜的台灯。
屋内有了光亮，她的情绪缓和了不少。
又做噩梦了。
她已经数不清这是梦到沈绪的第多少个夜晚。
梦中的沈绪从浓情蜜意变成了冷淡疏离。
今夜的梦中，沈绪恨他。
柔嘉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没有痛感，她不是真的被沈绪掐着脖子羞辱。
从抽屉上摸出一根女士香烟和打火机，淡淡的烟草味将她暴躁的情绪抚平了不少。
翌日。
柔嘉又恢复了那般得体大方的模样。
红色的波浪卷发被她用鲨鱼夹随意的夹在脑后，灰色的修身西服套装将她身材勾勒得恰到好处。
拿上包，柔嘉踩着黑色的高跟鞋准备出门，就被邓女士拦住了。
邓陌清是她母亲。
“你要去哪儿？”
“上班啊，我还能去哪？”柔嘉皮笑肉不笑的看着邓女士，语气有些不耐。
邓陌清冷下声来，“你什么时候才能从那破报社出人头地，柔嘉，你是柔家唯一的继承人，我和你爸爸让你早点进集团是害你吗！”
又是这副说辞。
这些年柔嘉都听腻了。
她耸了耸肩，看着邓女士的眼神有些嘲讽，“都这么多年过去了，您能不能换句台词，我都要听吐了。”
“你！”邓陌清被自己的女儿一句话堵得面红耳赤。
“还有事吗？没事我走了，一会儿堵车呢。”
柔嘉的语气听起来吊儿郎当，在听见邓女士的下一句话时，脸色却沉了下来。
“沈绪都离开那么多年了，你还如此记恨我吗？”
不提这个名字还好，提到这个名字，柔嘉便会想起一周前在沈家发生的种种。
邓女士向来以为自己能掌控所有的局面。
倘若她知道当年的沈绪一转身成了沈老爷子疼爱的小儿子，那场面她突然有些期待？
想到这里，柔嘉突然笑了。
但她却没戳穿邓女士方才话中的漏洞，只是冷漠地移开视线。
“我马上就会和沈衍订婚，一切都在按您期待的方向发展，您还有什么不满意的？我回柔氏，也是早晚的事情，您慌什么？”
说完这句话，她便转身大步离开。
“我早就说过你别逼她太紧，嘉嘉是你生的，性格和你很像，若真逼急了，保不准做出什么事情来，到时候你后悔都来不及。”
柔天城从楼上下来，显然将妻女刚才的对话都听了去。
丈夫的话令邓陌清撇了撇嘴，她眼皮微挑，“合着现在我是坏人，好人全让你当了？”
“我……”柔天城被怼了一句，瞬间闭嘴了。
就不该惹这女人。
柔天城又在心里默默地叹了口气，他知道妻子没有恶意。
但有时候处理事情的方式不准确，往往会将她和柔嘉的关系推得越来越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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